上元燈節(jié)的帝畿,,真的可以說是人山人海。夢蝶和慧琴本來打算易容裝扮一番,,柳相卻說沒必要,,反正已經做好殺出去的準備,易容不易容也沒什么區(qū)別,。
是以三人不但沒有任何隱蔽,,反而每人騎了一匹高頭大馬,在街道上大模大樣的走著,?;矍俸托感闹泻ε拢椭^只管策馬疾走,,生怕被巡防的金吾衛(wèi)和神機營認了出來,。柳相卻絲毫也不在乎,,反倒如同頑童一般,看著這個也好奇,,看著那個也喜歡,,耽誤了不少時間。
一行人準備從西門出城,,因為掖泉在帝畿西邊,。慧琴覺得對方應該能推測到自己一行人準備逃亡掖泉方向,,所以西門的防衛(wèi)應該最是森嚴,,不如改從東門逃出,出了城以后再繞道向西,。但是柳相說自己年紀大了,,受不得車馬勞頓,懶得繞路,,執(zhí)意從西門而出,,慧琴無法,只得順從,。
三個人正騎著馬在街道上走著,,迎面過來一對穿著金吾衛(wèi)甲胄的兵士。玄靖和慧琴都是心中一驚,,忙以袖遮面掉了馬頭準備避讓,,免得被人當街認出。
誰知柳相竟然絲毫不在乎,,大刺刺地立馬站在街上,,連給金吾衛(wèi)讓路的意思的都沒有。
當前一位金吾衛(wèi)統(tǒng)領見前方一個白須老者當街立馬,,擋了自己一行人的去路,,不由得火冒三丈,須知在這帝畿之中,,金吾衛(wèi)還沒給誰讓過路呢。
這統(tǒng)領舉起馬鞭口中罵道:“沒長眼睛的老驢,,看見了軍爺還不趕緊閃開,!”馬鞭正待抽下,卻冷不防覺得一股寒氣從后背升起,,手上不由得頓了一頓,。
柳相不發(fā)一言,只是冷冷地望著這個統(tǒng)領,,嘴角帶著一絲冷笑,。
那統(tǒng)領頓時覺得腿肚子不由自主地開始轉筋,,渾身上下顫抖不已,目不敢視,,手不敢動,,似乎眼前騎馬的老者是什么兇猛異獸一般。只盼能趕緊避開繞過,,至于什么金吾衛(wèi)的顏面,,干自己屁事。
只是自己胯下的這匹駿馬似乎也被老者給嚇倒了,,無論自己如何偷偷地拱胯用力,,這馬竟然一動不動地站在地上。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情景,,金吾衛(wèi)所配馬匹皆是上等戰(zhàn)馬,,都是從荒州高價采購而來。比較之晉國的戰(zhàn)馬要高大威猛許多,,腳程既好,,而且威武雄壯,最能裝點國之門面,。
柳相看著這統(tǒng)領,,冷冷一笑,沖他揮了揮手,,示意對方快滾,。那統(tǒng)領頓時感覺如釋重負,身上官衣竟然被冷汗?jié)裢?,哪里還顧得查問對方身份,,只盼能離眼前這魔王越遠越好。當下招手示意屬下緊跟,,一行人打馬快速從柳相身邊繞過,,疾馳而去,引得路上行人一陣不滿,。
玄靖和慧琴在一旁看著這一幕,,心中都是駭然。兩人均知帝畿金吾衛(wèi)乃是皇帝顏面所在,,挑選軍士皆是萬中選一,,沒想到在柳相面前,居然一言未發(fā)就被嚇得差點沒尿了褲子,。
慧琴乃是羲族傳人,,又能掌控伏羲琴,自然知道這控人心術的諸般法門,。只是眼前這位前輩實在太過驚世駭俗,,不用什么秘術,,也不用借助伏羲琴之類的工具,僅憑一身修為和平生殺人無算的氣勢,,就能奪了對方的心智,,若不是今日親眼所見,還真令人難以置信,。
玄靖卻看出柳相使得乃是焚心訣上的功夫,,自己在湖底的時候柳相爺爺是教過他的。只是自己當時雖然聽過什么以心御氣,,奪人魂魄之類的口訣,,也不過認為是心法口訣上多有夸大之言而已。今日看見柳相這般威風,,才知道口訣所言不虛,,而自己對焚心訣中諸般心法的妙用,似乎又有了新的認識,。
柳相看著二人微微一笑,,招了招手,示意二人跟上,。玄靖和慧琴忙打馬上前,,跟著柳相一路往西門而去。
一行人轉眼就到了帝畿西城門,,玄靖抬眼望去,,只見城門口站著一名金吾衛(wèi)副將的打扮的中年人。玄靖不看還好,,一看之下,,心中卻是一股怒火猛然騰起,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成親王府的管家——于成,!
于成的真名叫服部半成,乃是東夷國服部家族的子弟,,少年時候就奉家主服部半藏之命來到晉國,,經過這些年潛伏,無非就是想攪亂朝局,,使得東夷國能在中原有利可圖,。
于成從一個普通親兵一直成為玄布身邊副將,又拋棄錦繡前程甘愿在成親王府當一個小小的管家,,足見心機之深厚。后來康親王聯(lián)合東夷國構陷成親王的時候,,其中關于玄布和李元堂往來的信件,,都是由于成一手炮制的,,可謂罪孽深重,非誅不可,!
只是眼前對方是手握重兵的金吾衛(wèi)副將,,自己則是朝廷通緝的要犯,莫說誅殺于成為父報仇了,,恐怕今晚能不能出這西城門都是個疑問,。
柳相自然早就看見了于成,他在成親王府住湖底的時候,,每日飯食就是于成親自從密室的小孔中送入,。是以康親王的罪名上還有一條,私建密室,,收留重犯,。
不過柳相卻絲毫不以為意,招呼慧琴和玄靖跟緊自己,,一行三人大搖大擺地向城門走去……
于成本想著幫助康親王搬倒玄布,,家主服部半藏就能履行諾言,讓自己返回東夷,,在母親身邊以盡孝道,。誰知抄家之時竟然讓走脫了玄靖,龍空山等人大怒,。
服部半藏也是當初在龍空山面前牛皮吹得有些大了,,現(xiàn)在啪啪打臉的感覺真是不好受。服部半藏乃是一家之主,,在東夷國也是天皇陛下第一寵臣,、東夷忍者之首。這次行動居然讓一個十二歲的孩子在自己眼皮底下溜走,,這口氣如何能忍,。
沒辦法,于成只有跟著倒霉,。搬倒玄布非但沒有得到絲毫賞賜,,反倒被服部半藏以家法責打一頓。不但回歸祖國成為泡影,,還要在金吾衛(wèi)中擔任副將,,幫助康王監(jiān)視玄旭的舉動,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不過于成感到很奇怪,,玄靖雖然是親王世子,但最多不過是個幼童,犯得著這么在意嗎,?前幾日康王又嚴詞督促金吾衛(wèi),,不惜一切代價,就算把帝畿翻個底朝天,,也要把玄靖揪出來,!
這幾日于成夜不能寐,整日帶著金吾衛(wèi)的兵士在街上巡邏,,帝畿里幾個和玄布平時交好的王公貴族家里,,于成都持著皇帝金牌硬闖過了,給人家家中翻了個遍,,連玄靖的影子都沒見到,。
本來于成就是背叛舊主之人,在信義上有虧,。這回還大張旗鼓鞍前馬后地追捕玄靖,,惹惱了帝畿一眾公卿,這幾日幾個有點權勢的大臣正在聯(lián)名彈劾于成,,而沒權勢的小吏們則四下打聽于成的生辰八字,,準備做了小草人扎于成幾針。
而金吾衛(wèi)正牌的將軍蒙王玄旭,,卻對追捕玄靖這檔子事情絲毫不上心,。明著大力支持于成,要人給人,,要錢給錢,,要查誰就讓查誰,只是無論什么事情,,都讓于成去做,,玄旭自己卻整天摟著姨太太在府上喝酒,日子過得不能再愜意了,。
前幾日康王召見蒙王,,當面斥責蒙王在追捕之事上毫無結果。誰知蒙王滑頭之極,,說帶走玄靖的柳相武功極高,,就算整隊的金吾衛(wèi)遇到他們,恐怕也未必能抓了人來,。而且最近金吾衛(wèi)在帝畿翻天覆地找一個孩子,,已然影響不好,不如請龍空山和服部半藏調用江湖人手協(xié)助追捕,,不但能掩人耳目,,或許還能收到奇效,。
玄野最近也被各方彈劾金吾衛(wèi)、神機營目無法度隨意搜查命官府邸的折子弄得焦頭爛額,。細想玄旭所言雖然有推諉責任之嫌,,卻也不無道理,。當即同龍空山和服部半藏商議,,要求他們調動手下江湖勢力出手相助。
龍空山對玄靖之事最是上心,,立刻就傳令自己的四大弟子趕來帝畿待命,。而服部半藏一心要討好龍空山,也飛鴿傳書東夷,,讓門內三大家的家主各自帶領門下好手趕來助陣,。
今夜本不是于成當值,只是上元燈節(jié)實在賞燈人數(shù)眾多,,京兆府尹和神機營還有金吾衛(wèi)加起來都嫌兵力不足,。于成心中擔心玄靖等人趁著人多渾水摸魚逃出城去,所以才帶了人在城中巡查,,正巧巡查到西城門這里,,趕上玄靖等人要出城。
于成看著守城的兵士挨個檢查進出行人的身份文牒和車馬行禮,,猛然間覺得身后有什么猛獸靠近,,一回頭,正迎上了柳相的目光,!
柳相此時隨隨便便地在馬上一坐,,已經到了城門跟前,連下馬接受檢查的意思都沒有,,反而大刺刺地直盯著于成,。
于成此時一顆心都提到嗓子眼上,原本搜尋了一個多月的逃犯此時就大搖大擺地站在自己面前,,本應是立功請賞的大好機會,。可是這柳相是什么人,!五十年長劍一揮,,皇宮上萬禁軍之中來去自如,連浪遏飛舟揮斥方遒的千古一帝晉武帝都被他給殺了,,自己身邊的金吾衛(wèi)不過十幾人,,加上城門巡守的兵士也不過百人。若是一旦動起手來,,恐怕自己今生就真的回不了東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