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脫漁剛剛慶幸給自己行大禮的人都不認(rèn)識,卻見流風(fēng)也疾步走到面前,,撂起朝服下擺,,跪下行禮,恭恭敬敬道:“這位想必是驪宮太后娘娘,,臣流風(fēng)參見太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一下子脫脫漁的耳朵就撲捉到御前的人小聲議論:什么嘛?還謠傳說流風(fēng)大人是驪宮太后娘娘的上門女婿,,有私情,,原來就根本沒見過面!
“這是天命孤煞星,,長的再漂亮還是命更重要,,大興府是沒有人肯娶她的?!?p> 眾目睽睽之下,,流風(fēng)顯然是想裝著不認(rèn)識她,因為金涼最重儒生,,一班文臣個個飽學(xué)鴻儒,,不會動不動就跪拜,只有朝臣初次覲見太后才行跪拜大禮,,否則一律除冠躬身即可,。
然而流風(fēng)一跪沒有絲毫的不自然,仿佛她天生就是太后,。
脫脫漁一瞬間渾身血液逆流,,一張小臉上的酡紅變成死亡的蒼白,她也許幻想過他給她跪下,,就像廣為流傳的黑斯王朝的戲劇里,,貴族少年無人處給自己心愛的女子跪下求愛??墒撬麉s是在前朝這莊嚴(yán)的地方,,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這一跪,,一騎當(dāng)千,,把一顆敏感高傲的少女心踩踏成泥。
看見他低頭跪在地上,,她看不見他明亮的眼睛,,秀麗的五官,他那高傲憂郁的詩人般的氣質(zhì),,因為跪伏在一個女人腳下而變得尤其忍辱負(fù)重,,她難堪到想拿刀把他殺了,又做不到,。
她才知道,,喝酒是一個多么蠢的主意,喝的半醉只有更痛苦,,半夢半醒只會給人一種錯覺,,即使在永寧宮里鋪天蓋地的孤鸞寡鶴里,,還是開始期待著奇跡能發(fā)生,因為她的人生才剛開始……
可是,,什么奇跡,?都是扯淡!時間什么也改變不了,,四季分明,,日出日落,花開花謝,。
夜那么長,星星那么亮,,足夠她想千百遍重逢時的場景,,她以為他會過來一把抱她入懷,訴說生離死別后的愛斷情傷……
然而沒有,,那種情況只會出現(xiàn)在夢中……不知道要是換做朔華姐姐逃了婚又被抓進(jìn)宮,,他會不會就此傷心的瘋了,哪里還顧得上遵守宮里的什么勞什子禮儀,?
離開了她,,他的身上早沒了百濯香霸道的味道,也很香,,香的文雅,,一定是朔華姐姐愛用的那種蘇合香,他為她改變了很多,。
為了把流風(fēng)的心意發(fā)揚光大,,脫脫漁極力壓制住如站在風(fēng)口般戰(zhàn)抖的身體,確定所有人都不會發(fā)現(xiàn)她有絲毫的起伏,,淡淡說了一句:流風(fēng)大人,,請起。
尊嘲笑道:“太后娘娘,,看起來流風(fēng)大人好像不認(rèn)識你,,到頭來以為混的很熟的只是你一個人吧?自作多情,!”
這個人,,簡直是他命里的魔星,他只要一說話,,脫脫漁就像點燃的炮仗,,怒吼道:“不說話沒人把陛下當(dāng)啞巴賣了!”
一個巡城御史過來,,拿著一個記錄冊子和一個光亮的大黑漆盤子,,嗓音洪亮念道:“驪宮太后娘娘對陛下無禮,,罰例銀一個月!”
尊越發(fā)笑起來,。
“本宮說什么了么,?”脫脫漁從頭上拔下了一個攢銀花鑲海藍(lán)珍珠的步搖,扔到那個盤子里,,看著他記錄某年某日某某罰多少,,用拇指按上印泥,按個手印,,完成這一切之后,,眨眼之間幾百兩沒了。
巡城御史拿著一個帶柄的紫晶鏡仔細(xì)觀察放大的步搖頂端,,猛地抬頭,,苦著臉道:“太后娘娘,您這藍(lán)珍珠是南海極品,,成色之好,,特別少見,這價值也不菲……不如您再罵一句,,大清早的,,臣沒錢找給您……”
這是大臣還是強盜啊,!
脫脫漁氣的直打酒嗝,,尊道:“本來就不用找錢,太后還喝酒朝議……”
阿,!這就好辦了,,巡城御史大大松口氣,高聲唱道:“太后娘娘褻瀆朝堂,,罰銀二百兩……”
“你這是故意的,?”脫脫漁咬牙問巡城御史,那人笑嘻嘻道:“國庫空虛,,只能靠這個給文武百官發(fā)祿米,,不過,怕罰,,您可以不罵呀,!”
脫脫漁瞇著眼睛:“這豈不是要把人活活憋死?”
“哈哈哈,!活該,!”
脫脫漁順著嘲笑聲在人群里發(fā)現(xiàn)了脫脫宇明,過去指著他的鼻子叫道:“你誰呀,?”
掩飾不住笑意,,脫脫宇明笑道:“太后娘娘殺回來了,,咱們又有的玩兒了?”
“本宮可不認(rèn)識你……”
脫脫宇明道:“您忘了,,咱們從前的豐功偉績,?剛才御前的人還問起咱們一起騸了王人倫兒子的事?!?p> “住口,!”脫脫漁大囧。
“呦,!什么時候厚臉皮的太后娘娘都知道害臊了,!”
巡城御史過來,唱念:“右衛(wèi)將軍脫脫宇明無狀,,初見驪宮太后娘娘不行跪禮參拜,,還出言不遜,罰俸半年,!”脫脫宇明要哭了,,這可回家跟老婆怎么交代呢,?
“本官沒帶那么多錢,,先記下,慢慢扣,!”
“那可不行,,關(guān)中的麥子現(xiàn)黃現(xiàn)割!”
脫脫宇明只好把身上的一個名貴玉佩解下來,,扔到盤子里,。
朝里設(shè)有御史臺,由御史大夫司監(jiān)察,,眾多的言官在先帝一朝形同虛設(shè),,因為誰也不敢提建議,怕死,。
可隨著先帝駕崩,,新帝政治開明,善納賢才,,從前一句話不敢說的言官們?nèi)缃癜偌覡庿Q,,暢所欲言。
脫脫漁看著自己的堂哥笑道:“活該,!”
忽然想起一事,,對脫脫宇明道:“今日議政你可不許炸毛,一言不發(fā)即可,!”
脫脫宇明點頭應(yīng)了,。
“魚兒,,你在宮里過的好么?我都想死你了,!”
他急速地說了一句,,可是巡城御史就像獵狗,嗅到了氣味兒,,又大聲唱念:“右衛(wèi)將軍脫脫宇明調(diào)戲驪宮太后娘娘,,罰俸銀一年!”
脫脫宇明哭喪著臉道:“早知道罰這么多,,我豁出去抱抱你得了,!”
他將最心愛的寶劍解下來,放在盤子上,,“喂,!明日我湊錢來贖,你可給本官保管好,!”
“陛下,,時辰到了,該進(jìn)去了,?!币粋€內(nèi)監(jiān)過來回稟。
尊點頭,,拉著脫脫漁進(jìn)去,,脫脫漁只好跟著,忽然想起不妥,,想掙脫他的手,,可是做不到,她咬牙切齒地低聲說:“陛下,!您這是故意的吧,?咱們這樣子讓流風(fēng)哥哥瞧見了,那……”
“瞧不瞧見又怎么樣,?難道對他還存什么幻想,,太后娘娘?”
脫脫漁喃喃自語:不是……
“不是什么,?要是他違禮,,表明是太后的舊識,大不了被罰俸半年,,就像脫脫宇明,。可是他那一跪,那一聲娘娘出口,,代表那個男人對你沒有絲毫想法,!”(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