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十余日后,。
“漢朝使臣覲見——”
清晨,,紅日隨東方起,,照耀滇國王庭無數(shù)磚瓦。在嘹亮莊嚴(yán)的傳召聲中,,滇國新的一天朝會開始了。
正如宣召那般,,這一次,,滿朝文武都基本上聚齊了,官階由重漸輕排列兩方,,密密麻麻,。有兩百人之多。衣冠齊整鮮明,,目光都帶著等候之意,。
朝會宮的最上方,鐸嬌與少離并排而坐,。
今日少離一身莊重威嚴(yán)的綢緞袍子,,一旁的鐸嬌也絲毫不遜色,,雖是個女子,卻也穿了一身極為肅穆的暗色綢緞,,原本相貌的柔美被削去了三分,,替而代之的是三分英氣,如此那樣的美貌不光沒有減弱,,反而更甚以往,。
不少低階又很少入朝的滇國臣子,往上偷瞄了一眼,,往往會嚇了一跳,。
原因無他,這一看他們都產(chǎn)生了錯覺,,以為那上面的不是王女鐸嬌,,而是攝政王焱珠長公主。不過壯著膽子又看了一眼后,,這才松了口氣,,那焱珠畢竟殺氣太重,不似眼前這個可人兒,,身份尊貴,,但目光中還是帶著幾分和顏悅色。
細(xì)一想,,也難怪,。焱珠長公主與先王是兄妹,兩人血脈同源,,如今的鐸嬌也未免太過像了些,,外貌雖顯得還有稚嫩,棱角不夠分明,,可今日的這一身氣質(zhì)倒是有七分相似,。
就在群臣暗中想著,這王女鐸嬌日后說不定會成為第二個焱珠時,,一行兩人從外走進,。
這兩人一前一后,一老一少,,身著一身暗紅底子黑色邊的厚重漢朝官袍,,身份已毋庸置疑了。
沒錯,,便是那兩漢朝來使,。
年長的名為趙松明,乃是正史,,但見此人面目清瘦,,丹鳳眼,,留著一把山羊胡,兩道修長白眉梳入了一頭花白頭發(fā)之中,。
年紀(jì)輕叫徐天裘,,為副使,年紀(jì)足有三十有余,,但樣貌甚至年輕,,膚白如冠玉,豐神俊朗,,英武不凡,。
這一老一少剛進入大殿,大殿頓時變得落針可聞,。
“漢朝來使,,趙松明?!?p> “徐天裘,。”
“拜見王女,、王子殿下,。”
兩人抱拳,,身體彎都沒彎,,輕描淡寫地行了一禮,甚是傲慢,。
若在平時,,這兩人恐怕早被拖出去重罰了,可畢竟這兩人乃是從漢朝而來,,漢朝,,他們是萬得罪不起的。
“兩位遠(yuǎn)道而來,,辛苦了,若招待不周還請見諒,,來人,,賜坐?!?p> 鐸嬌微微一笑,,淡然揮手,早有準(zhǔn)備的宮女侍從忙將滇國宮廷華貴的椅子搬出,,置放在了臺階之下,,其位置比起滇國重臣都要靠前不少,。
寒暄一番過后,眾人便進入了正題,,那便是有關(guān)商稅的事,。此前,鐸嬌在文大人的建議下,,將商稅提高至兩成,,惹得朝廷震怒。
不過,,這并非是這兩位來使入滇國唯一的目的,。
自從驍龍委派常山郡郡丞紀(jì)絕呈書后,整個大漢皇庭的格局隱隱有種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的感覺,,而那封信中到底隱藏什么秘密,,到如今還是絕密。
滇國眾臣,,在氣場上明顯不如兩位來使,。這一討論,先是槍舌劍爭論不休了起來,。
可這正史趙松明也著實厲害,,滇國群臣根本不是對方,一番爭論,,他一人幾乎是頂著整個滇國朝堂輕松對峙,,大有舌戰(zhàn)群儒依然堅挺。足足過了一炷香時間,,太陽都高升了起來,,一群頗有經(jīng)驗的滇國老臣都爭論的面紅耳赤,而這趙松明卻依舊氣定神閑,。
“趙大人,,滇國向來與大漢交好,一向邦誼甚深,。雖說如今商稅加到兩成,,但天朝受惠卻只有更好?!蔽拇笕酥\而后動,,想了想后說道。
趙松明斜睨了他一眼,,抿了口茶道:“怎么說,。”
“我滇國地處要害,勝似天朝西南邊關(guān),,能堵后方諸國列強,。然我滇國國力不強,后有西域七十二國,,它們向來狼子野心,,虎視眈眈。稍有不慎,,他們破門而入,,到時候天朝也會遭難。反之,,亦然,,我滇國甘愿作為漢國的馬前卒鎮(zhèn)守西南,自會令貴國圣皇高枕無憂,。而大漢天朝,,地大物博,這兩成商稅微不足道,,但于我滇國來說,,卻如飲甘露?!?p> 文大人一番話言之鑿鑿,,趙松明聽完高看了他一眼,便沉默了下去,。
至于滇國諸位大臣,,一聽此言則松了口氣,心中如釋重負(fù),,不免都高看這位平時和鐸嬌走得很近的老臣,。
“如此說來也倒在理。我大漢一向以理服人,,滇國也應(yīng)是如此吧,?”趙松明看向了最上方的鐸嬌。
這趙松明不可謂不老辣,,一眼便看出這老態(tài)龍鐘的文臣不好對付,。便把目光投向鐸嬌,他早已打聽過,,滇國雖是攝政王焱珠把持大權(quán),,可焱珠卻放任這王女鐸嬌處理朝政,想必也有過人之處,。
他更不相信,憑借自己的口才和經(jīng)驗,還擺不平這個小丫頭,。
“嗯,,理應(yīng)如此?!辫I嬌道,。
“那殿下,若是殿下的商隊辛辛苦苦,,冒著危險不遠(yuǎn)萬里去做生意,,回來的路上張張口,便將你做生意才得到的血汗錢分掉兩成,,你愿意嗎,?這姑且不論,等你回朝后,,路過邊關(guān),,一路經(jīng)大小關(guān)卡,每個關(guān)卡扣掉五分到一成關(guān)稅,,最后還會身下多少,?看起來多,最后卻十不足一罷了,。若非我大漢是禮儀之邦,,凡事講究一個度,如你所說的西域貴霜等國一般,,若東邊沒有我強漢為基,,那殿下覺得這國力并不強的滇國,還會像如今這樣安然無恙嗎,?”
這一番話好厲害,,說得滿朝眾臣再次心服口服,沉默無言無以駁斥,。
但現(xiàn)在,,這個問題怎么回答,全要交給鐸嬌,。
“嗯,,這說的也是?!背龊跻饬系氖?,鐸嬌并未反駁,反而承認(rèn)了,。
“殿下能理解就好,,如此一來,,殿下看這商稅之事又該如何?”
“并不如何,?!?p> “嗯?”趙松明一愣,。
鐸嬌微微一笑,,這英氣與柔美并存的臉龐,儼然似冰消雪融,,氣氛舒緩不少,。
“趙大人這話說是說的不錯,但似乎忘了一些事,。其一,,這做生意的是漢朝商人,出境滇國以外,,剩余重稅由大漢朝廷所征,。趙大人,您身為大漢朝廷使臣,,自當(dāng)明白這其中收益最大,,乃是貴國皇庭?!?p> 趙松明臉色一怔,,當(dāng)即啞然。
鐸嬌目光掃過趙松明旁的副使徐天裘一眼,,眸底閃過一絲冷意,,這個空有一副好皮囊的男人眼神不規(guī)矩得很,從開始到現(xiàn)在一直盯著她,。
身為滇國王女,,她何曾被這樣的登徒子無禮過。再說,,大漢是易少丞的故鄉(xiāng),,鐸嬌即便代表滇國,在利益上產(chǎn)生了些許敵對,,但從本質(zhì)上來講還是很愿意接近大漢的,。可此時,,卻因為這姓徐和姓趙的兩位使者,,端的是無比反感。
鐸嬌目光微寒,,不給趙松明反應(yīng)過來和反駁的機會,,又繼續(xù)道:
“其二,,若這商隊是大漢官商,那么我滇國扣除的也只有兩成罷了,,剩下八成最后都會歸入國庫,,大漢還是賺的?!?p>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大漢商人以物換物做生意,,全部換成金銀帶回漢朝。二尺絲綢在我滇國賣大漢錢高得匪夷所思,,我滇國大人也看到了,,用絲綢之人有多少?另外,,你們又低價換我滇國無數(shù)上等皮子,,倒到其余地方高價賣出,一來二去,,這其中賺了我滇國多少脂膏,?因此這兩成商稅,用你們商人的話來說,,只是保本罷了,。”
“這……這……這……”
“我滇國雖地處莽荒,,卻也講理,。趙大人,我說的對吧,?”鐸嬌微微一笑,,表情如閑庭信步,滿朝大臣在松了口氣的同時,,大為激動,。若非礙于朝廷威嚴(yán),想必都有人要站起來鼓掌叫好了,。
連鐸嬌一側(cè)的少離,,也目含振奮之意,這是從心里佩服姐姐的厲害,。
再看那趙松明,,額頭一層細(xì)密汗珠,面色一陣局促,,期間嘴張了數(shù)次,,卻一點聲音都沒發(fā)出,。
最終,他陷入沉默,。
許是渴了,,鐸嬌招了招手,當(dāng)即宮女過來遞上一杯茶,,她抿了一口,。
“大漢不愧是天朝,地大物博,,就連這茶葉與泡茶用的瓷器,,當(dāng)真華美無雙。入我滇國,,價高無比,,從即日起,我滇國當(dāng)派工匠去漢朝學(xué)習(xí)燒瓷技藝,,想必使者大人不會有什么意見吧,。”她話音剛落,,一陣響亮爽朗的笑聲陡然爆出,。
“哈哈哈哈哈哈……”
這笑的不是別人,正是那副使徐天裘,。
“徐大人,,您有何指教?”鐸嬌放下茶,,面色淡然道,。
徐天裘笑聲停止,他盯著鐸嬌的臉道:“殿下果然厲害,,不但才貌無雙,,更是將國之利益,毫厘必爭,,著實為女中豪杰,。依我看這事情便到此為止吧。實際上我僅代表吾皇向殿下托個底,,此事陛下也早考慮到了這兩成商稅的事,,念想我大漢與滇國邦交之誼,滇國又處于重地,,所以此事也就算了,,并未深究發(fā)怒?!?p> 鐸嬌微微點了點頭,,滇國滿朝文武見狀,,頓時齊聲稱頌:“漢皇英明,天朝威武,?!?p> 這該給的面子,自然是要給的,。這一番稱頌,,當(dāng)即讓那趙松明臉色好看許多。
“所以,,這次過來,,商稅僅是其一罷了。我大漢太后壽誕在即……”徐天裘說道這里欲言還休,,不過滿朝都已明白了什么意思。
“原來是此事,?!辫I嬌笑了笑道:“大人放心,我滇國獨有的雪羊絨已備好……”
話未完,,便被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