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故人已故
顧長歌一心撲在顧家滅門一事上,等到發(fā)現(xiàn)身后腳步聲時已是來不及,。
她霍然回頭,,對上半路返回的男子驚愕的視線!
男子心道不好,,一時不察竟然被人發(fā)現(xiàn)了,片刻后終于反應(yīng)過來,,目光瞬間成狠厲如刀割,。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一起殺了便好,。
不巧,,這恰好也是顧長歌心里的想法。
月光森涼,,冷月無聲,。
顧長歌指尖夾了三根銀針藏在袖口處,淡淡看著眼前男子手中又是一柄匕首,,在月光下反射著幽幽冷光,。
冷光凌厲一閃,便見男子“唰”得一下舉起匕首至頭頂,,風(fēng)聲與匕首相撞發(fā)出“錚錚”之音,。
男子撲身向前動作一起,顧長歌輕輕抬臂剛做好準備,,卻見他撲通一聲面朝下倒地,。
在他身后緩緩走出一個高挑也清瘦的身影,背對著月光的面容掩隱在黑暗中,,卻給人以凌厲之勢,。
本來因為突發(fā)現(xiàn)象而愈發(fā)緊張繃著肌肉的顧長歌在看清來人后突然一怔。
一眼看去,,原是故人——言蕭,。
今夜有風(fēng)。
從濺滿淡淡月華的冷宮樓頂緩緩拂過,,隨即泄下一地落寞,。將一地顏色吹落在一座名為記憶的城池,。毋須睜開那雙被過往凌落而黯然神傷的眼眸,,便能聽到如深山更露般濃重而深沉的執(zhí)念在漣漪無限的心胸里蕩漾開來,,從寧息了很久的故地。
更闌人靜,,月色無雙。那一路清輝,,在氤氳的濕氣里,,從眼前人的身后蜿蜒而又艱難地盤曲,,直到眼前,,再進心里。
顧長歌的神思有些恍惚,。
“你是誰?”言蕭問道,。
他一手舉劍指向半遮住臉只露出一雙眼睛的顧長歌,,眸光中隱隱有不明的光彩露出來,。
這雙眼睛,或者說,,這樣一雙類似她的眸子,有多久沒有見過了,?
第一眼在御書房樓頂看見這人那雙眸子,,再看到百里榮晨的反應(yīng),言蕭便已產(chǎn)生了一種讓人難以置信的想法,。
盡管曾親身經(jīng)歷那種近乎絕望的、深沉的也難以解脫的痛苦,,但也正是因為無數(shù)次夜里、夢里溫存過時間抹不去的那些不愿面對的不愿承認的傷口,所以才更加奢望和期盼奇跡的出現(xiàn),,而不再是一廂情愿的自欺欺人。
冰涼的月光照在他的側(cè)臉上,,他的眼神也是復(fù)雜難言,,摻了些悲涼和懷傷。
顧長歌聲音淡淡,,內(nèi)力刻意壓制下微壓微沉的男聲像是從遙遠的天際乘著那無分古今也寫盡悲歡的月光而來,“吾姐,,顧長歌,?!?p> 明明低沉近無,,卻重若千斤,。
劍身猝然向前一指,,言蕭身形一閃片刻已越過地上橫死的尸體閃至顧長歌面前,,長劍一橫壓上了她的脖頸,,一線猩紅瞬間溢出,,言蕭一雙眸子也這般通紅泛著血絲,。
顧長歌神色不變,淡淡道:“世人皆知,,顧家曾有一個與家姐顧長歌一母同胞卻早夭的弟弟?!?p> 言蕭眸光微閃,像是想起了什么,,冷冷看了顧長歌一眼卻并未言語,只示意她繼續(xù)說,。
感覺到脖子上的力道不輕反重,,顧長歌面上無異,心中卻也覺欣慰,,想來三年過去,就連舊時最是木訥的言蕭都學(xué)會了成長,。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這種成熟和深沉,又何嘗不是一種失去,。
一個人在失去或迷失中學(xué)會成長,卻也在成長中繼續(xù)失去,。
顧長歌輕輕垂眸,,掩去其中道不盡而暗含疼痛的蒼涼…
半晌,,她睜開眼繼續(xù)道:“遍觀前代歷朝,,但凡官居高職的武將除了那些看準時機及時身退的,剩下能有幾個有一個好的后路,。兔死狗烹這個道理我們顧家不是不懂,奈何當時北齊王朝四面八方的敵人太多,,家父家兄心懷我朝,,又向來以忠君報國為己任怎會在這種時候解甲歸田?”
她神情復(fù)雜,,嘲諷一笑,。半晌又繼續(xù)道:“無可奈何之下,家父只能出此下策,將我作為顧家最后的后路,,若有不測...”
后面的話顧長歌沒有再繼續(xù)說,,但她相信有些話點到即止,想必言蕭也能知道自己的意思,。
她神情戚戚,,一副悲痛難言的樣子,卻暗中觀察言蕭的神色,。
言蕭眉頭微皺,,冷著的一張臉隱隱有些松動,不過他并未收劍,,而是繼續(xù)問道:“你怎么證明你的身份,?這三年你去了何處,為何今日才出現(xiàn),?”
顧長歌微微歪了歪頭,視線越過身前的言蕭朝屋外看過去,。
言蕭像是知道她心中的想法,,道:“放心,,他們已經(jīng)被我引走了?!?p> 顧長歌挑眉,,她當然知道“他們”是指誰。
“這是我姐的意思,,也是三年來我一直不解的事,,奈何家姐性格向來緘默寡言、心細如發(fā),,對將要發(fā)生的事諱莫如深?!鳖欓L歌裝出一副深沉的模樣皺眉看向半空,,繼續(xù)道,,“三年前她早就察覺到事情的不對勁,,便早早將我派了出去,,我雖是疑惑,,但也曉得事態(tài)嚴重,,等姐交代完我一些事情后便隨著她的意思去了南番?!?p> 言蕭緩了緩呼吸,,如臨大敵的神情也終于在聽到“南番”兩字之后微微松懈下來。
顧長歌早已察覺到言蕭眼中一閃而過的輕松,心下暗喜,。
早年她收羅了一大批奇人異士藏逸在民間江湖以及北齊周邊各國之中,,其中以蠢蠢欲動的南番居多。而知曉這些安排的人只有真正忠于自己的勢力,,甚至是百里榮晨也不知道,。
而當初,,她建立這些勢力的目的不正是為百里榮晨的皇位之爭留一手暗棋嗎?卻不想今日竟成了她手中最后的救命稻草,。
“當我知道顧家之變時已身在南番,心中雖是萬分悲戚卻也知道以大局為重,,當時回北齊不過是送死而已。于是我按著家姐的意思沉寂三年,,如今,,歸來!”
說完,,顧長歌看向言蕭,,才發(fā)現(xiàn)他的眼中也是一片沉重。
已是夜半,,那輪正冷冷鏤刻在天幕的蒼月沉沉有東斜跡象,如滾滾巨輪自天際碾軋而過,,碾過她一片荒蕪的心上,。那些往日的心傷,,成了道道不堪的疤痕,,如今被再次揭開,,越過三年枯寂的歲月的樊籠,蒼涼而悲戚,。
言蕭終于緩緩放下手中長劍,深深看了顧長歌一眼,,隨即淡淡撇開視線。
“你叫,?”
“顧業(yè),。”
“名字倒是簡單......”他看似無意地說道,邊說著邊用手指緩緩拭去冷劍上薄薄一層血色,。
而顧長歌只是靜靜地凝眸看向他,微笑不語,。
她當然知道這是言蕭依舊在懷疑自己,。兄長名喚顧長頌,自己取名顧長歌,,唯獨這個“顧業(yè)”......
再懷疑又怎樣,顧長歌相信,,唯留時光可明真心,。
顧長歌當然不想承認自己嫌麻煩隨意編了個名字,又不想再花心思去解釋,,索性放任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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矜念君顧
晚上好各位,么么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