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猝不及防
身后嘰哩哇啦的叫喊越來越近,不能再猶豫了,,這條起源于國內(nèi)的長河一直是亞洲最神秘也最富傳奇色彩的河流,,幾乎每三天就有新的物種被發(fā)現(xiàn),,各種奇形怪狀又體積驚人的魚類也層出不窮,,更重要的是流經(jīng)這里的河段渾濁不堪,如果還有選擇,,誰都不想面臨這樣一條路,。
狠狠的把腿上的傷口打了個結(jié),如果被抓,,一定會被扔進鱷魚池子的,,抱著一絲忐忑,暗暗祈禱一下,,他雙眼一閉,,縱身跳進了湄公河。
冰涼的河水又渾又腥,,剛冒了頭,,一個子彈就擦著頭皮而過,深吸一口氣,,一個猛子扎下去,,耳邊全是水流的咕嚕咕嚕聲。
岸邊肯定還在掃射,,這樣渾濁的河水中根本不要想睜開眼睛,,他只能盡量的往深處斜著潛下去,期望離開這片水域,。
水中的運動格外的耗費力氣,,一口氣已經(jīng)快要憋不住,耳邊的咕嚕咕嚕聲里也摻雜了嗡嗡聲,,這是缺氧引起的耳鳴,。
正打算往水面試探下,就覺得胸口猛然鉆進一陣火燎燎的疼,,然后疼痛穿透到后背,,一口氣再也憋不住,張嘴吐出一股鮮紅的甜腥味,。
然后他只覺得渾身的力氣像是開閘放水一樣傾瀉而出,再也掌控不住的身體水草般滑進了深淵,,意識也像是潮水一樣縮回體內(nèi),,隨之一起被吞沒的,還有對家深深的眷戀,,這時候,,他才知道為什么國人都喜歡落葉歸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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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再回到身體的時候,,感覺很怪異,,像是奔流的長河只能從小水渠流過,,他敢保證,被從針管推出的藥液就是他現(xiàn)在的感覺,,被迫擠進細細的針管,,這種仿佛把靈魂攥住捋了一遍的感覺十分的壓抑,下意識的跳著掙脫開來,。
“啊……”捂著胸口坐起來才明白那種怪異的感覺是怎么來的,,胸口沒有傷,手也小的不像話,,再抬頭,,一個三四歲的臟小孩正趴在他身上哭的鼻涕一個泡一個泡的,搭眼瞄了眼四周,,心里開始一陣陣的發(fā)涼,,這四周都是什么人啊。
一群瘦骨嶙峋的老頭,,幾個膀大腰圓的粗漢,,還有一個一看就酒色過度的公子哥,這都不是問題,,問題是,,他們身上穿的,一看就是古裝?。,。?p> 瞄了一眼那公子哥,,身著墨色長裾倒也罷了,,頭頂切云冠,腰懸圓柄青銅劍,,心里咯噔一下,,這形象至少得是戰(zhàn)國啊。
緊了緊懷里的孩子,,不自覺的就嘟囔道:“這是在哪兒?。俊?p> “虞娃兒,,撞懵了,?”“虞娃兒不會傻了吧?”“還認得韓爺爺不,?”幾個老頭你一言我一語的問起來,。
這下他可不敢搭話了,鬼知道該是什么情況,他自己都捋不清呢,。
那公子哥不耐煩了:“嚇我一跳,,沒事裝什么暈?!闭f著轉(zhuǎn)身便要離去,。
“這位君子,虞娃兒到現(xiàn)在還蒙頭蒙腦,,莫不是被你撞出了好歹,?得帶他去醫(yī)館看看……”那群老頭頓時圍了上去……
虞娃兒?自稱韓爺爺?shù)睦项^是個山羊胡,,一張老臉溝壑分明,,眼睛瞪的跟銅鈴一樣,正仔細打量他,,他趁機跟韓老頭問道:“韓爺爺,,剛才發(fā)生什么了?”
一來二去,,稍稍鬧明白了點,,虞娃兒,也就是他叫虞周,,現(xiàn)在還在他懷里抽泣的是他四歲的妹妹,,古時女娃不重視名,即使有名也是閨名,,百姓家中更沒那么講究,,就虞大丫,虞女娃的叫著,。
虞家兄妹一年前的時候才跟著一個瘦弱的漢子來到這下邳,,漢子姓高,看上去病怏怏的,,把兄妹倆留給韓老頭又留下些財物便匆匆離去了,。
孤身一人的韓老頭倒也樂得有了個伴,雖然時日不長,,但也其樂融融倒也像是親爺孫一般,。
今天爺仨跟同村幾個老頭一起出門買些米糧,正走在街上,,突然遇到一駕馬車橫沖直撞而來,,慶幸的是疾馳的馬車呼嘯而過,但是馬車上的貴公子從車上摔下,,正好砸在虞周身上,把他砸暈了過去。
虞周沒敢再細問,,他前世也不是考古學家,,問個這年月的年號出來他也對不上號,弄明白的事情太少,,少說少問多看才是正道,。
不過有一點他還是知道的,齊威王封那個明明可以靠臉卻偏偏靠才華的鄒忌當了下邳的成候,,才開始稱這地方下邳的,,再加上之前見那公子打扮,身處的年代已經(jīng)隱隱的有了個大概,。
聽著耳邊還在喋喋不休的爭吵,,虞周忍不住開口:“這位公子?!?p> 那年輕的公子哥反倒笑了:“稚童無知,,公子是人人能叫得么,看你并無大礙,,不要再攪擾我,。”
原來,,在這春秋戰(zhàn)國時期,,公子特指諸侯的兒子,即便是戰(zhàn)國末年禮樂崩壞,,也至少得有一定身份才能稱公子,,虞周剛還想少說話免得露怯,結(jié)果一開口還是鬧了笑話,。
“這位君子,,這幾位長輩并非故意攪擾,我確實胸口悶疼,,渾身酸脹,,還是去一趟醫(yī)館好些?!?p> 這倒不是虞周想訛人,,那公子壓人在先,身邊這幾個老頭一看就是赤貧,,醫(yī)藥費總要有人出吧,,而且乍一穿越,虞周迫切的想去醫(yī)館詳細的了解下這副身體,。
哪知那看上去人模狗樣的公子哥甩手就給了虞周一個耳光,,虞周只覺得耳朵嗡鳴作響,,本就不怎么牢靠的后槽牙頓時被打掉兩顆。
“泥腿子,,少來訛詐,,給我拉開他們?!闭f著惡聲惡氣的招呼那幾個粗漢拉人,,幾個壯漢一摻和,頓時攪鬧成一團,。
那幾個粗漢兇神惡煞一般,,高聲呼喝,臉上豎眉橫肉的,,手上推推搡搡拉扯起來,。
“嗚嗚……鍋鍋……”這場面嚇得懷里的小妹子也放開哭起來。
“噗”吐掉后牙,,冷冷的打量了一下這陣勢,,虞周打算暫認倒霉了,剛一來就這么個場面,,真真的人生地不熟,,對面一看又是個有勢還不講理的,他可不想鬧騰半天吃更多不明不白的虧,,要找補回來也得先在這立身,,更何況……虞周看了看自己的小爪子。
“這位君子,,我們這就走,。”
卻不妨一個紅臉粗漢也不知是酒沖了頭還是撕扯的不耐煩,,抄起一根木棍就要往那幾個老頭身上招呼,。
“咔嚓”木棍斷了,虞周搭眼一看,,一個身材魁梧的少年從一匹黑馬上縱身一躍,,借著馬力重重的一腳踢斷木棍。
虞周把妹子交給韓老頭,,努力的想要起身,,一用力就感覺胸口針扎一般的疼痛,試了幾次都沒成功,,只急的額頭冒汗,,韓老頭一手抱著虞小妹,一手抄起他安慰道:“別急別急,,那幾把老骨頭都沒事,?!?p> 虞周覺得自己的骨頭可能有事了,一轉(zhuǎn)眼,,就看見那魁梧的少年已經(jīng)哼哧哼哧的跟那紅臉粗漢動起手來了,,拳拳見肉,砰砰悶響,,三下五除二,紅臉粗漢就倒在地上了,。
那邊的幾個粗漢都愣住了,,還沒來得及有反應,就見那魁梧少年一臉興奮的對著他們幾個又反沖了上去,,這什么急脾氣啊,,看的虞周都愣了。
只見那魁梧少年一拳強橫似一拳,,那拳打鎮(zhèn)關西的魯提轄也就這般風頭了,,打的興奮之余,甚至直接與粗漢拳拳相撞,,撞一下就有個漢子捂著手退出戰(zhàn)圈,。
咦,虞周這才反應過來,,這少年還沒束發(fā),,真是個兇人。
那邊的幾個粗漢也不是都傻,,各自吃了虧,,就圍著少年不肯近前了,那少年不滿的瞪著雙眼,,抽個冷子快步上前,,對著那公子哥就是一個窩心腳。
盡管少年和那公子差不多高,,這一腳的效果卻像是熊掌拍魚似的,,踹的那公子哥騰空后仰,一個屁股墩坐地上了,。
就見那公子臉憋得青紫,,兩手雞爪子一樣在胸口扒拉,翻著白眼正努力的吸氣,,看樣子這一腳把他胸腔里的空氣都踹空了,。
那群粗漢忙圍了上去,揉胸的,,拉胳膊拽腿的,,好半天才幫公子咳嗽著緩過這口氣來,。
“廢物,無禮,,不想活了么,,妨礙軍務,本公子屈慶,,家父下邳縣尹屈旬,,你是何人?”
也不知該說是踹的他昏了頭還是踹的他靈醒了,,屈慶倒自稱起公子來了,,不過他還沒昏透氣兒,知道拉虎皮扯大旗,,張嘴妨礙軍務,,閉嘴問那少年來歷。
少年并不理他,,饒有興致的看著屈慶狗一樣倒換氣,,屈慶連氣帶喘眼圈都發(fā)紅了。
“好大的軍務,,那娃兒,,你過來?!?p> 虞周身后忽然傳來一個豪邁的聲音,,回頭一看,不知何時身后站了一圈軍士,,領頭的老者花白頭發(fā),,劍眉粗髯,正對著虞周招手,。
韓老頭見了忙把虞周小兄妹掩到身后,,張嘴道:“這位將軍,都是小老兒的錯,,莫為難娃娃,。”
那邊打完人的少年好像也沒了興致,,抱著胳膊跑到那個老將軍面前,,開口一聲:“爺爺?!?p> 這一嗓子虞周愣住了,,這少年看身形,即使沒束發(fā)也十三四歲的年紀,,怎么還聲音尖細,,難不成是女扮男裝,?身材也太魁梧了吧?
虞周從韓老頭身后探出頭,,仔細的打量著那少年,,剛才的運動好像都不夠他熱身,方正的臉上毫不見汗,,小小年紀眉毛生的比他爺爺還粗濃,。
見虞周正打量他,扭頭一笑,,露出缺了倆門牙的豁口……
虞周頓時覺得心頭有一萬頭奇怪的動物踏過,,最讓他心里五味雜陳的是,那少年生的一對重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