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較武的最后一日，號稱入門弟子第一的司空飛天將出戰(zhàn),，直接被安排到了正南的“乾”字號擂臺,。無論是入門弟子還是入室弟子，都想見識一下這一代第一人的真實本領(lǐng),，或許各長老也有這般心思,，故“乾”字號擂臺被圍得人山人海,，原本空空的石階上也都站滿了人,。李巖一路行來，大多聽到大家在討論司空飛天的武功,，有打賭他是否會在二十招內(nèi)速勝的,，有在說希望司空的對手更強一點，便于觀摩他的武功劍法等等,。李巖自嘲的笑了笑,，原來自己竟是站到了所有人的對立方去了，竟僅僅因為是司空飛天的對手,。
張大通和岳廉也都都憤憤不平,。張大通是氣憤這些人盲目貶低李巖，還未比武都篤定司空會勝出,。李巖卻道,，他們未必貶低了我，許是在他們眼中,，根本就沒注意到自己這個人,，自己只是“司空的較武對手”而已。而岳廉憤憤不平是為什么當時自己沒有這種待遇,，難道小白臉就這么受歡迎么,。
時辰已到，李巖,、司空飛天施展輕功上了擂臺,，立刻傳來了山呼海嘯般的呼聲。更有女弟子發(fā)出花癡一般的尖叫，李巖定然不會認為這些喝彩是沖著自己來的,。也許司空飛天現(xiàn)下武功并未多么精強,，但是縱觀歷代號稱“同門中第一”的弟子，哪一個在后來沒有取得非凡成就,，掌門真人就是他們那一代的“同門中第一”,。也有人注意到李巖輕功身法極是出色，氣度沉穩(wěn),，想來也非庸手,。
隨著鐘九溯宣布開始，本已跟繃緊的弓弦一般的兩人便拔劍斗在一起,。較武規(guī)定,，無論你有何師承，較武時只準使用入門時學的幾般功夫,，是以二人一面以“風入松”斗劍,，手上也不斷以“落英指”、“仙蹤拳”等互相招呼,。二人都是內(nèi)力深厚,，氣脈悠長，斗到后來,，不但不見力道減弱,，由于內(nèi)力運足的緣故，聲勢反而更盛了,。
斗到二百余招,，周邊弟子看得目眩神馳，兩人施展的幾套功夫所有人都學過,，只到二人使出來才發(fā)現(xiàn)還會有這般變化,，落英指若落英繽紛，仙蹤拳不知所守不知所攻,，風入松而起萬般波濤,，看得周邊幾位長老也暗暗點頭。
又斗了數(shù)十招,，二人的招式已發(fā)生變化,。幾位長老發(fā)現(xiàn)，兩人出招的方位,、力道都與師傳有了偏差,，顯是二人結(jié)合戰(zhàn)局以及對手情況在不斷調(diào)整自己的招式。司空倒也罷了,，李巖名不見經(jīng)傳也有這般能為,，顯是勢均力敵的局面催生二人不得不極力思考新的招法,，雖說斧鑿之跡明顯，在眾長老眼中也算不得什么神奇的變化,，但能在交戰(zhàn)之中有此調(diào)整,，也算難能可貴了。
李巖仗著鍛骨勁基礎(chǔ)根底好,，又有“負天絕云”這個絕頂內(nèi)功心法支撐,，斗到三百來招時依然氣勢如虹，卻不料司空氣勢也是絲毫未減,。臺下也是采聲如雷,，多數(shù)都是為司空助威。張大通見李巖能與司空戰(zhàn)成平手,，比自己較武勝出還要高興,，岳廉嘴里嘀嘀咕咕不知在說什么，他知曉李巖的實力,，只是不忿司空如此受歡迎,。
近日來李巖已聽聞過諸般高深莫測的武學道理，見識過凌厲霸烈的無雙攻勢,，只是若想為己所用,，均需無數(shù)時日錘煉才能完全吸收，此時能仰仗的也只有習過的拳劍心法,。司空飛天根基深厚,，拳劍皆熟，向來被譽為這一屆較武中的第一人,，今日與李巖戰(zhàn)到此刻，也是暗暗心驚,，門中藏龍臥虎,，他不是沒有聽過李巖的名頭，只是于此刻他所展現(xiàn)出來的武功完全不符,。
二人斗至分際,，司空右手長劍平舉，劍尖遙指對手胸口,，氣貫于臂,，左手橫于劍柄之后，長劍極速刺出,；李巖同時也于相同的招數(shù)刺來,。原來二人竟然都在最后時刻不約而同選擇了“萬壑風雷”中的“驚雷”一式來決勝負。
此時其他場次俱已結(jié)束,，不知不覺間二人已斗了這么久,。鐘長老還記得第一日便有人纏斗了三百余招,，最終以“驚雷”決出勝負，自己還因此收了一個弟子,，沒想到今日又是場景重現(xiàn),，只是這一次的對決也精彩、兇險了許多,。他唯恐二人有所損傷,，便拔劍在手，待有危險便上前分解,。
李巖眼中只有刺來的對手劍尖,，手中長劍也是向前疾刺而出，此時便是想變招也是不能,。最終雙劍劍尖“?！钡囊宦暣逃谝惶帲隧槃蒎e身而過,，趁機又拆了幾招,，待身形站定，不約而同回身又是以“驚雷”刺出,。臺下見了,，又是鼓掌又是大聲喝彩，場面更是火爆,。如此這般待第三次“驚雷”相遇時,，長劍再也受不了大力交擊，二人長劍寸寸斷裂,。若說剛才還有人鼓噪喝彩的話,，這一下便忽地鴉雀無聲。蓋因“驚雷”一式為全身氣力所聚,，長劍中平刺出,，讓對手避無可避，實乃當前可以掌握的最高劍法,，等閑弟子一劍刺出后便后繼無力,，是以不敢濫用。此刻見得二人居然出劍三次,，且一式猛于一式,，最后竟將長劍震斷，卻是異數(shù),。李巖與司空飛天對視一眼,，均有惺惺相惜之感，二人若非自信兼且信任對方,，剛才的結(jié)局極有可能是雙雙長劍貫胸而過,，兩敗俱傷,。
鐘長老看了兩位師弟一眼，見他們并無異色,，便上前道：“此局平局,，你二人皆可自選座師?！迸_下此時才響起震雷般的各種聲響,。之后在眾人的簇擁之下，司空飛天選了獨秀峰一系,，算是眾望所歸,；李巖卻意外的選了問道坡任俠居，真真讓人看不通透,。岳廉也來怪他選個低調(diào)的座師,，以后有得苦頭吃，甚至向他列舉千巖峰,、雁回峰的諸般好處,，更有甚者連只收女弟子的蓮花峰都被他拿來說教，李巖只是微笑搖頭,，張大通卻甚是欣喜,。
因為排序較為靠后的較武均已先行結(jié)束，此刻較武已經(jīng)完畢,，便等午后由掌門人在凌云大殿宣布名單,，眾人也散了。
到得午后,，眾人齊聚凌云大殿,，掌門人讓盧九章公示眾弟子所選派別。盧九章甚是威嚴,，當眾宣布了弟子名單及所屬座師,，并連問三聲：“可有異議？”聲音便似黃鐘大呂一般,，大殿中盡是他的回聲“可有異議”，足見內(nèi)力深厚,。見得眾人均無異議,，才退了下來，請掌門訓話,。
九嶷真人身穿紫色道袍,，長須飄然，直如仙人一般,，聲音卻甚是溫和：“本次共選入室弟子一百二十三人,，從今而后,，你們便須謹守門規(guī)，精習藝業(yè),，以為凌云一脈來日之棟梁……”
聲勢卻不如盧九章那般煊赫,。
正在此時，門口知客弟子來報：“稟掌門,，有人闖山而入,，我等攔截不及，左師叔……左師叔還被打傷了,?！?p> 九嶷真人長眉微蹙，問道：“何人如此無禮,？”弟子道：“為首之人自稱無礙堡連無心,，口中說是求見掌門，卻甚是無禮,，硬要闖山,，左師叔出面阻攔，卻被那人打得重傷吐血,，我們攔截不住,，只得來報告掌門?！本裴谡嫒说溃骸盁o礙堡么,？眾位師弟，隨我去會一會連無心,?！?p> 忽聽得門外一聲長嘯，有人道：“不必勞陸掌門駕,，我等惡客已不請自來了,！”聲音如山呼海嘯一般，武功較弱的弟子便覺震得耳朵生疼,。
李巖原本覺著“無礙堡連無心”這幾個字較為耳熟,，忽然想起便是楊嵐所說的仇家，連他們家三公子好像叫連海碧的都被她給殺了,。
九嶷真人道：“既然連堡主已經(jīng)到了,，未曾遠迎，還請見諒,，這便入內(nèi)奉茶吧,！”他聲音清越悠遠，眾第子聽入耳中,，便覺得剛才煩惡之意減輕了許多,。
當下眾弟子分兩旁而站,，門外走進一群人來。為首一名老者身材矮小,，貌不驚人,，只是滿面傲然之色，顯是自視甚高,，雙目偶然掠過的精光顯示此人內(nèi)功修為甚是高深,。
九嶷真人讓人看座，卻問道：“無礙堡與我凌云派素無瓜葛,，不知此來傷我知客弟子卻是何意,。”
老者正是連無心,，聽了此言便冷笑道：“素無瓜葛,？陸掌門卻是說笑了，十五年前貴派之賜,，我連無心可是畢生難忘,。于九音呢，讓他出來,，一則問他一件事情,，二則了卻一下多年前的仇怨！”
眾弟子聽了不由大怒,，掌門真人出家已久,，早就不用俗家姓名，此人卻口口聲聲稱“陸掌門”,，極是無禮,；于九音為掌門師弟，雖然低調(diào),，卻也不容人如此呼來喝去,。當下眾人便大聲呵斥，斥責連無心無禮,。周青冥縱終身一躍,，跳至庭內(nèi)，道：“久聞無礙堡藝業(yè)驚人,，凌云弟子周青冥請教連堡主高招,。”他為掌門弟子,，見不得對方如此無禮，便出來向連無心挑戰(zhàn),。
連無心自持身份,，微一擺頭,，他門下一個二十余歲的弟子出得列來，長刀擺個架勢,，大聲喝道：“憑你也配是我?guī)煾傅膶κ?，看我張望海收拾你?！闭f著提刀直上,，使出師傳的奔雷刀法，與周青冥斗做一團,。
無礙堡弟子眾多,，張望海能隨連無心遠來凌云山，自是武藝不差,。他見周青冥年輕,，便存了在師父面前邀功的想法，要在眾人之前戰(zhàn)而勝之,，說不定師父一喜,，便會把幾路只傳自己兒子的刀法教給自己。他抖擻精神,，一路奔雷刀法使得更是虎虎生威,，卻不料周青冥是九嶷真人的關(guān)門弟子，資質(zhì)心性武功均是上層,，未過三十招,，便被周青冥一劍刺中手腕，長刀脫手,。周青冥怒他們傷人在前,，惡語在后，飛起一腳,，直把張望海踢出大殿之外,。這一腳極是沉重，張望海在地上哼哼半天也沒起來,。
無礙堡眾弟子有心前去扶他起來,，但是連無心惱他丟了顏面，便遷怒與他,，于是任由張望海躺在地上,。凌云眾弟子看在眼中，更是看連無心不起,。這時一人道：“十幾年未見,，連堡主還是這般心胸狹窄。刀法講究氣勢心胸，相必這十幾年來你的“無礙刀”進境也不大吧,?！闭f著門外走了一人進來，手里拎著差點昏死過去的張望海,，隨手丟給無礙堡眾人,，向掌門施禮道：“于九音見過掌門師兄，我聽得有故人要見我,，便來見他一見,。”步履姿態(tài)不似習武之人,，面貌便似一個教書先生一般,，正是于九音。于九音足不出戶十余年,，眾人見了,，心中皆道：“想不到當年俠骨英風的于九音竟變成這般模樣?！?p> 連無心心中一凜,，他當年在于九音手上吃過大虧，對他的忌憚已是內(nèi)心深處揮之不去的陰影,，雖說傳聞于九音十余年前武功盡廢,，但見他進來時的神情氣度，以及將張望海拎進來時舉重若輕的樣子,，只怕傳聞有所不實,。
此刻周青冥勝出一局，掙回顏面,，便向掌門告了唐突之罪,，轉(zhuǎn)身退下。卻說連無心的二公子連海山卻不甘心,，當下拔刀在手,，向周青冥劈去，口中喊道：“休走,，且與我連海山一戰(zhàn),！”他出招甚快，聲音到時刀已到,，實則與偷襲無異,。周青冥不及轉(zhuǎn)身，長劍向后格擋,，人卻前縱,，不料連海山刀法凌厲,，仍是追擊而至，周青冥竟被逼得只能繼續(xù)退讓,，如此連續(xù)十來招,，竟然無暇轉(zhuǎn)身，好在他劍法精熟,，一路守了下來倒也無妨。平時大殿為議事之所,，但今日為較武結(jié)束之日,，一應(yīng)被選上的弟子及部分觀禮弟子都在殿內(nèi)，見得連海山如此無恥偷襲,，紛紛大聲斥責起來,。連海山卻滿不在乎，只是加緊攻勢,。連無心也是面無表情,，只怕他擔心也是找不找得回回場子，而不是是不是應(yīng)該偷襲,。
周青冥眼見如此下去必敗無疑,，但看了周邊形勢，忽地計上心來,，使了個眼色,。李巖幼時便和他一起玩耍，自是心領(lǐng)神會,。當連海山經(jīng)過他身側(cè)時,，李巖右肘輕碰張大通持劍左臂的“曲澤穴”，張大通手臂一麻,，長劍落地,，由于弟子用劍，一般都未裝卡簧,，長劍地上一頓,，便彈出鞘來。李巖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劍柄,，將長劍扯了出來。
此時連海山正好追擊周青冥經(jīng)過,，忽見有人拔劍,，只道都如自己般偷襲，手上刀勢不由一緩,，卻見李巖又撿起地上劍鞘,，還劍入鞘，還了給張大通，還好整以暇地叮囑張大通不要分心,，拿好兵器,。周青冥趁機轉(zhuǎn)身，反手攻了過去,。連海山明知吃了個啞巴虧,，卻也無可奈何，抖擻精神,，與周青冥戰(zhàn)于一處,。大殿高手甚多，對周邊形勢無不了如指掌,，李巖舉動自然被看在眼里,。凌云門中諸長老倒沒什么，連無心氣量狹窄,，卻將這個少年牢牢記在心里,，以伺機報復(fù)。
周青冥施展師傳“決浮云”與連海山的“無礙刀”斗在一處,，兩人都是師出名門,，竟然一時分不出勝負來。兩人斗得正急,，聽得九嶷真人道：“連堡主一行遠來是客,，豈能如此無禮，青冥還不退下,！”周青冥聞言立即跳出圈外,，連海山正待追擊，忽覺九嶷真人向他望來,，目光猶如實質(zhì),，指向他全身破綻，不由得一激靈,。他雖狂妄自大,，卻并非毫無見識，曉得惹怒這個據(jù)說比父親武功還要高出一籌的凌云掌門,，只怕未必有什么好果子吃,，只得重重“哼”了一聲，也退在連無心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