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極擅長以繁瑣方式玩弄目標的罪犯,,趙薔做了許多不符合“簡單犯罪”原理,,堪稱多余的事。
她的目標素來是與“惡”字沾邊的人,,再不濟也是她自我認定的復仇對象,因此對這種邪惡趣味,,道德水準素來曖昧的中間人一直無動于衷,。
最后一次則是例外。
或許是品嘗到了被控制的滋味,、心中倍感惱火無處發(fā)泄,、又將生死權宜當泡尿撒了,趙薔終日迎合合作者選定目標,,一朝叛逆,,玩了票大的。
其中最為復雜的部分,,正是搞到了梁安具體不記得是什么的流感毒株,,然后以此感染了年幼的李嬌嬌。
這才是最為復雜的部分,,但也恰恰是最險惡的陷阱,。
別人或許不知道,但曾經(jīng)聽過趙薔臨死前自白的梁安卻相當清楚這位始作俑者如此大費周章的理由,。
——王楚月幼年時正是因為這一病癥虛弱瀕死而被拋棄,,并非后來她聲稱的被人拐走。但趨利避害的本能讓她直接選擇忽視了真正的罪魁禍首,,連帶著對醫(yī)生都產(chǎn)生了憎惡,。
那是一切的開始,,也是尾聲的序言。這是趙薔最后的創(chuàng)作,,她因此同樣選擇了一個孩子作為素材——而這恰恰觸動了黎明最無法忍受的患處,。
成人或許人均有罪,但孩子是絕對獨立于罪責體系的存在,。
尤其是用疾病這種不穩(wěn)定的存在將人轉化為運引起記憶的“工具”,,無論以怎樣曖昧的道德水準來解構,本質仍然冠冕堂皇的黎明無法容忍這種行徑,。
“正是因為這種理由,,你決定親手殺了她,無論計劃如何,?!绷喊惨膊谎b了,直接對著白晨說出自己了解到的事實,,“從無底線罪犯的角度,,趙薔的行徑確實有她的邏輯所在?!?p> 白晨用鼻音應了聲,,像是覺得天氣太干,舔了舔嘴唇,,“這么說來,,趙薔可真是令人無法同情的罪犯?!?p> 這種仿佛自己對實情一無所知的語氣,,他當然是在裝。黎明不會輕易放松警惕,,親口說出足以成為呈堂證供的內容,,梁安也對此早有預料。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是那種上趕著暴露的家伙……或者說親自跑去認罪,、上趕著暴露的才是真正的少數(shù),。
有了這樣的對照,梁安驟然想起一位如今穩(wěn)坐監(jiān)獄之中的老熟人,。雖然后來的一些發(fā)現(xiàn)讓他對當初那起案子感覺復雜,,但這不影響那個人至今仍作為備用工具,在他的計劃中,。
引入主題的敘舊完畢,,他很快把目光再次轉向白晨。而白晨也像是想起什么,從自己的袖口拿出一個小型的儀器,,在手中把玩了一下,。
梁安一眼認出那是什么——那是邵梓安裝的竊聽器,其實不是通常途徑下他們作為公職人員能用作呈堂證供的道具,,但總能夠作為參考,,也不至于完全無法適用。
在察覺到切斷通訊的下一刻,,邵梓便把情況匯報給了他。邵梓或許不知道這件事意味著什么,,做出后手也是情有可原,,但梁安清楚一切的前因后果。
在白晨的手上,,這個物件又有著別的含義,。梁安對事實再清楚不過,原本還在分析如何能夠拋棄這點把柄,,卻見到白晨把金屬的玩意往旁邊一拋,,竟是隨手直接扔在了幾十米外,發(fā)出了咣當?shù)捻懧暋?p> “這就是我的態(tài)度,?!卑壮侩S意地笑笑,表面上單聽聲音像是延續(xù)之前的話題,,實際說的卻是另一回事,,“梁警官,你實在‘明察秋毫’,?!?p> 只有這個動作,打破了梁安原先的預料,,讓他飛快皺起了眉頭,。
他原以為,白晨主動出手是為了得到三隊中存在內幕的一些線索或者證明,,以此反過來從江卓手上得到某種權限,。但獲得的竊聽器被扔了出去,事實似乎并非如此,。
那么,,黎明究竟想要什么?
如今的情況一半由梁安靈機一動下造就,,可是根基卻完完全全掌握在白晨的手上——幾乎必定要被關押四十八小時,,同時暴露一些自己真實信息的結果,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
有什么需要他做出這種犧牲,?
做完這些,,梁安沒有動,白晨一開始也靜止在原地,。場面僵持了約莫有五分鐘,,梁安卻直接看見白晨慢步走上了樓梯,一直到了他的面前,,甚至來到近處,,在自己耳邊輕聲開口。
“我犯過一個錯,,把柄落在一條毒蛇手里,。為了萬無一失,我要‘找到’他,。梁警官,,你知道他是誰,也知道,,這將是你們最好的機會,。你不是一直想結束這一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