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朱廣德
這時候,有侍女匆匆而來向楊渥稟報著:“公子,,夫人讓你過去見客人,?!?p> 侍女口中的夫人自然是楊行密的正室夫人朱氏,,前不久楊行密被封為吳王時,,她同樣被封為燕國夫人,。
她的弟弟朱延壽,,當(dāng)初跟楊行密一起起兵,,多立戰(zhàn)功,,被封為壽州刺史,盤踞壽州多年,,漸漸有些尾大不掉,,楊行密對他也很忌憚。
有這么一個強(qiáng)勢的弟弟撐腰,,朱夫人在內(nèi)宅向來唯我獨(dú)尊,,平日里經(jīng)常打壓楊行密的侍妾。
楊渥的生母史氏,,也是楊行密的侍妾之一,,同樣不受朱夫人的待見。而朱夫人嫁給楊行密多年,,卻沒有生下一兒半女,,看著別的侍妾紛紛為楊行密生下子女,朱夫人心里更加不痛快,。
近年來,,楊行密身體大不如從前,有些利令智昏的朱夫人開始打起讓她弟弟朱延壽來擔(dān)任淮南節(jié)度留后的算盤,。
所謂節(jié)度留后,,就相當(dāng)于朝廷設(shè)立的“太子”,將來?xiàng)钚忻苋羰侨ナ懒?,?jié)度留后就會即位,。在這亂世,什么吳王,,什么中書令等官位,,那些都是虛的,唯有淮南節(jié)度使這個位置才是最重要的。
對于自己多年征戰(zhàn)打下的基業(yè),,楊行密當(dāng)然更愿意將其傳給自己的兒子,。這樣一來,朱夫人對楊渥這個長子自然視作眼中釘,,肉中刺,。
現(xiàn)在朱夫人派人來召他去接見客人,只怕未必有什么好事情,。
果然,,一問起侍女,侍女告訴他說,,是朱延壽的兒子朱廣德來府上了,,朱夫人準(zhǔn)備設(shè)宴招待他。
這個朱廣德極愛出風(fēng)頭,,沒事的時候喜歡作幾首詩附庸風(fēng)雅,,又心胸狹隘,面對比他有才能的人往往嫉妒萬分,,但對于那些沒才能的人又非常瞧不起,。
以前的楊渥,剛好屬于沒有才能的那一類人,,平時沒少被朱廣德嘲笑,。
上次朱廣德來的時候,更是在宴席上吟誦了幾首好詩,,接著又得意洋洋的向楊渥炫耀,,并出言擠兌他,非要楊渥也當(dāng)眾作詩,。
那時的楊渥哪有作詩的本事,,結(jié)果在眾人面前臉色憋的通紅,過了很久才指著池塘里的鴨子道,,“一只鴨子兩只腿,,扇著翅膀想要飛…”,最后當(dāng)然是淪為眾人笑柄,。好在那一次參加宴席的人并不多,,事后也沒怎么流傳出去,楊渥才逃過一劫,。
那次回來后,,楊渥一直說要做幾首好詩準(zhǔn)備著,可惜他的確沒那個天賦,,又性子貪玩,,沒過多久便將此事忘在腦后了,。如今要是朱廣德再次提出讓他作詩那就糟了。
想起上次的事情,,一旁的楊柳不禁滿臉擔(dān)憂的提醒道,,“公子,你要當(dāng)心那個朱廣德,,要是這次他還讓你當(dāng)眾作詩,,那可怎么辦呢?”
“哈哈,,作詩啊,,這個我很擅長,楊柳你就放心好了,。上次不過是我沒有準(zhǔn)備,,所以才作不出好詩。這一次卻不一樣了,,我早就作好了幾首詩,一會兒定要那朱廣德好看,?!?p> 楊渥聽了反而笑了起來,他如今剛準(zhǔn)備出仕,,正是需要名聲的時候,。而這個時代想要博取名聲,最好的辦法當(dāng)然是吟詩作詞了,。
如今雖然是天下大亂,,武夫當(dāng)?shù)溃娜嗽缇筒蝗绾推绞⑹罆r期那么值錢,,但在淮南之地,,文人的地位相對還是較高的,那些能作得一手好詩的人依然能受人尊重,。
“公子您早有準(zhǔn)備嗎,?這真是太好了。不過怎么沒有聽你吟誦,?”楊柳欣喜的道,,她的眼中卻是閃過一絲狐疑。
她長期侍奉在楊渥身邊,,自然知道楊渥的本事,,之前也從來沒見過他作詩,此時聽了心中不免懷疑,。
“當(dāng)然準(zhǔn)備好了,,你就等著瞧吧。”楊渥暗自發(fā)笑,。
作為一個穿越者,,即便那浩如煙海的唐詩不能抄襲了,但宋代以后的眾多詩詞中,,要找出幾首經(jīng)典的詩詞出來,,出出風(fēng)頭還是很容易的。
“不過以前那個楊渥可沒多少詩才,,我如果將那些太經(jīng)典的詩詞抄襲過來,,只怕會引起大家懷疑,所以最好還是找那些普通的詩詞,?!?p> 想到這,他低頭沉思了一會兒,,這才抬頭對朱思勍交代道,,“朱將軍,這兩天你也不要來我這里做侍衛(wèi)了,,回家先好好陪陪家人,,等我父親正式任命我官職的時候,你再來輔佐我,?!?p> “是,公子,?!敝焖紕痛鸬馈?p> 楊渥點(diǎn)點(diǎn)頭,,帶著小翠,、楊柳二人向朱夫人的院子走去。
身后,,朱思勍望著楊渥的背影,,用只有自己一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輕輕的說道,,“公子,,朱思勍此生此世,就效忠與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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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jié)度使府內(nèi)房屋眾多,,亭閣林立,錯落有致,。朱夫人的院子就坐落在后宅的西側(cè),,是一間雍容華貴的院子,。
剛跨進(jìn)院門,眼前是曲折的游廊,,地上由石子鋪成一條甬道,,直通到院子中間的一個石亭。
院子有一處小池塘,,幾只野鴨在池塘里游玩嬉戲,。旁邊種著大片的桃樹,如今正是開花季節(jié),,一朵朵桃花盛開,,在春風(fēng)吹拂下在空中飄零。果然是“桃花一簇開無主,,可愛深紅映淺紅”,。
亭子中間擺放著一張石桌,上面鋪著蘇州產(chǎn)的精美錦布,。一個貴婦人端坐在桌子前的主位上,,她衣飾華美、云髻高挽,,正是朱夫人,。下首坐著一個十六七歲的錦袍公子,旁邊六七個婢女下人各自垂手低頭立在一旁,。
“小子楊渥,見過夫人,?!睏钿卓觳缴锨埃蛑旆蛉斯Ь葱卸Y,。
“嗯,,坐吧?!敝旆蛉苏Z氣很平淡,,“這些日子,聽說你都在靜心讀書,,不知道都讀了些什么書,?”
“回稟夫人,小子最近讀的是詩經(jīng),,自從上次家宴上聽了廣德表兄作的詩后,,小子覺得自己相差太遠(yuǎn),所以決定從最早的詩開始學(xué)起,?!?p> 一旁朱廣德笑了起來,,有些戲謔的道,“哦,,是嗎,?表兄我最喜歡詩經(jīng)了,沒想到表弟你竟然也在細(xì)心研究,,不知道可有什么心得體會,?”
“心得體會倒沒多少,不過是閑著無事看看而已,。上次表兄作了幾首好詩,,讓大家贊嘆不已,不知這次可有新作,?”
想起上次宴會上的經(jīng)歷,,朱廣德得意的道,“當(dāng)然有新作,。前些日子為兄閑來無事,,就隨手作了幾首,反正也沒花多少時間,。待會兒在宴席上為兄可是準(zhǔn)備當(dāng)眾吟誦的,,只是不知道表弟這次有沒有準(zhǔn)備呢?不會又像上次那樣,,半天都憋不出來,,最后作首狗屁不通的詩吧?哈哈哈…”說到最后,,朱廣德忍不住大笑起來,,用手不斷的拍著自己的大腿。
“哼,,定然不會讓表兄失望就是,。只希望表兄作的詩不要太差,到時候就讓人笑話了,?!彼^打人不打臉,上次的事情知道的人都不敢提起,,此人卻故意當(dāng)著他的面說起此事,,這完全是當(dāng)面打他的臉嘛。楊渥心中惱怒,,盯著朱廣德的眼睛,,冷聲說著。
“哼,,你如此欺人太甚,,今日就不要怪我教訓(xùn)立了,。”他暗暗決定,,待會一定要背誦幾首好詩,,好好教他做人。
朱廣德本以為楊渥會支支吾吾掩飾過去,,沒有想到他回答的這樣自信,,一時間有些驚疑不定。
“這小子向來不是作詩的料,,不然上次宴席也不會鬧那么大的笑話,。如今怎么這般自信?”朱廣德暗自嘀咕,。
“表弟如此有信心,,不如現(xiàn)在就吟誦出來,也讓為兄和姑母一起賞鑒一二,,長長見識如何,?”朱廣德試探著問道。
“哈哈,,此事不急,,小弟也會在待會的宴席上當(dāng)眾吟誦出來,到時候表兄自然就能聽到,?!睏钿讛[擺手打著哈哈說道,心中卻是思考著一會兒準(zhǔn)備用哪首詩,。
正當(dāng)兩人唇槍舌劍的暗自試探時,,一位身穿白色羅裙的少女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闖了進(jìn)來,還在甬道上就沖著眾人叫道,,“是廣德表兄來了嗎?”
朱夫人見了來人,,笑著點(diǎn)頭道,,“是靜兒啊,快來見過你表兄,?!?p> 這時楊渥也注意到了剛進(jìn)來的少女,笑著站起身來沖她揮手道,,“姐姐,,這里?!?p> 這少女正是楊渥那位還未出嫁的姐姐,,名叫楊靜,。她只比楊渥大兩個月,兩人從小一起長大,,感情極好,。她肌膚雪白,細(xì)潤如脂,,粉光若膩,,不施粉黛而顏色如朝霞映雪。
“咦,,是弟弟啊,,你也在這里?”少女一臉欣喜的道,,快步走進(jìn)亭子,,在楊渥的身邊座位上坐了下來。
楊渥回想著記憶中兩人的親密關(guān)系,,他們小時候恨不得天天都黏在一起,,如今長大后,楊靜依然是活潑好動,,依然喜歡和他打鬧,,時不時地捉弄他。
想到這些過往,,楊渥感到非常溫馨,。前世的他是獨(dú)生子女,沒有其他兄弟姐妹,,沒想到這一世會有這么一個和他差不多年歲的小姐姐,,或許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看著眼前少女欣喜的模樣,,楊渥暗自嘀咕著,,“可惜是姐姐,我是不可能娶她了!也不知道將來會便宜哪個混蛋,?!?p> 他記得按照史書的記載,今年年底,,楊行密和鎮(zhèn)海節(jié)度使錢镠聯(lián)姻,,楊行密的將自己的女兒嫁給了錢镠的兒子,從年齡上看,,到時候出嫁的應(yīng)該就是眼前這個姐姐了,。
“看來最后得了便宜的那個混蛋,就是錢镠的某個兒子了,?”楊渥暗自想到,。
楊氏和錢氏乃是老仇人,,兩家勢力緊緊靠在一起,在地盤上有著難以調(diào)和的矛盾,,即便暫時結(jié)親了,,日后也肯定會再次鬧翻。也不知道將來她嫁過去后會不會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