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到底時一個顛簸,,屁股重重砸在地上,疼得我眼淚都出來了,。零星的雪絮飄于頭頂,,眼皮像被灌了鉛似的,,漸漸地,我昏睡了過去。
在夢里,,我回憶起那天,,自己和老爸在江南煙雨樓里喝茶,,突然悶雷作響,傾盆大雨如期而至,。我和老爸對視,,然后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慶幸沒淋雨的喜悅,。
笑罷,,老爸摸了摸我的頭,,說道:“兒子啊,你知道嗎,?下雨的時候呢,盡量別讓自己淋到雨,,可一旦淋到雨了呢,,也不要跑,既然都淋濕了,,倒不如盡情的享受這場雨吧?!?p> 我搖了搖頭,,表示不理解老爸這句話的意思,老爸則哈哈大笑,,捏著我的臉,接著說:“你這小鬼頭……等你長大你就會明白的了,,嘿嘿,?!?p> 我對老爸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然后一邊玩著桌上的茶具,,一邊說道:“老爸,那個林叔叔怎么還不來啊,?我想要尿尿?!?p> “尿尿,?”老爸一臉茫然地看了看手表,“都這個點(diǎn)了……他一向都不遲到的啊,,怎么這次就……奇怪?!?p> “哎呀,,老爸!我要尿尿了啦,!”我說,“快憋不住了……”
“好啦,,好啦,,帶你去尿尿啦,!真是的……”說完,,老爸無奈地牽著我去洗手間。
回來后,,只見桌上多了一封信,,老爸趕緊拆開來一看,上面寫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老爸當(dāng)時的神色不是特別好,,看完信的內(nèi)容后就叫我去和隔壁家的小孩玩兒,,然后他一個人撐著油紙傘消失在濛濛煙雨中。
……
我醒來后,,發(fā)現(xiàn)自己蜷縮在一個睡袋里,,面前生起了明火,照得整個崖底特別敞亮,。我的眼睛還沒反應(yīng)過來,只見火光越來越小,,快要熄滅了那樣,。我試著活動身子,,肩胛部位再一次傳來發(fā)燙似的疼痛,,弄得我一時汗流浹背,差點(diǎn)休克過去,。
“猿人怪八成不會追到這里,。”這時,,一個身影背著火光,抱著一堆干柴出現(xiàn)在我的視網(wǎng)膜里,。我定睛一看,,原來是耳罩佬。他將干柴扔進(jìn)一個不大不小的土坑里,,掏出打火機(jī)引燃后,,火勢越來越猛,感覺身子暖和了很多,。
他雙腿交叉坐了下來,,把背包扔給我,,然后盯著面前的火光一動也不動。我無語,,忍著疼痛起身,將背包靠在崖壁上,,搓了搓手,,朝柴火伸去取暖。這里畢竟是海拔幾千米的高地啊,,天氣又冷,,空氣又稀薄,,一件毛衣外加沖鋒衣根本抵御不了嚴(yán)寒的侵襲,凍得我牙床打架,,手腳發(fā)麻,。
耳罩佬看上去倒沒什么,身上只穿著單薄如履的沖鋒衣褲,,耳朵也沒有被凍紅,,沒想到這家伙的御寒能力竟如此之強(qiáng),不愧是橫跨了整個西伯利亞和藏北地區(qū)的探險家??!哪像我,一到冬天或來到冰天雪地的時候耳朵就會不由自主地變得紅彤彤的,。他的臉,有些許胡渣,,不過看上去還是挺精氣神的,,像剛成年的小毛孩那樣,活力十足,,要不是成天板著個臉和操著機(jī)器人口音的話,肯定能招很多女孩喜歡,。我盯著他看了許久,,他突然猛地朝我這邊瞪了一眼,臥槽,!那鋒利無比的眼神像是要?dú)⒘宋夷菢樱さ梦液蟊橙呛?,心想還真不能與他對視?。?p> “你的傷應(yīng)該沒什么大礙,。”他突然開口道,。
我則支支吾吾:“哦,?是嗎?那就好,。”
他望了望我,,竟嘆了口氣,,道:“別想些有的沒的?!?p> 什么叫“別想些有的沒的”啊,?要不是你的眼神那么地犀利……算了,,說出來應(yīng)該會百口莫辯吧,,還是不去在意的好,。于是我只回了一個字給他,語氣十分平和:“哦,?!?p> 孤獨(dú)的人與孤獨(dú)的人,他們也只會用孤獨(dú)的方式來交流,,譬如在室內(nèi)一待就是一整天,一句話都不說,,但彼此都很明白,,對方是孤獨(dú)的,和自己是同一類人,。我和耳罩佬都是孤獨(dú)的人,所以我們的交流方式就是各自沉默,。
可沉默了一會兒,,我竟下意識地鉆進(jìn)睡袋里又睡了一覺,,待我再一次醒來,已是黎明時分,。我抬頭一看,,發(fā)現(xiàn)耳罩佬還坐在火堆旁,,死死地盯著正在跳躍飛舞的火光,我見火勢這么猛,,想必又加了不少的柴火吧,?這家伙還真是閑得胃疼啊,大晚上的不睡覺,,跑去加柴火……等等!難不成他怕黑,?
“醒來了,?”他雖對我說,但視線沒有放在我的身上,,而是依舊死死地盯著火堆,,這不免讓我心生厭惡之意。
“嗯,?!蔽译S便敷衍了一下他,,然后起身,坐在火堆旁,,和他一起烤火取暖,。
他撿起一根木棒,撩了撩火堆,,說道:“快天亮了?!?p> “哦,。”我應(yīng)道,,心想沉默下去也不是辦法啊,再怎么孤獨(dú)的人也不會一句話都不愿意和別人交流,,這樣下去的話整得我都快抑郁了,,于是乎,我挑起一個話題,,叫他給我講講,那些年他走南闖北的英勇事跡,。
他不吭聲,,依舊在面無表情地撩火堆,撩著撩著,,嘴里還念念有詞,。我湊近他,,想聽清楚他到底在嘀咕什么東西,剛一湊上去,,他就一把舉起木棒,,指著我,眼神里透露些許殺氣,。木棒發(fā)燙的那端距離我的鼻子僅不到一丈,,嘶嘶的聲響不斷傳入我的耳膜,不禁令我頭皮發(fā)麻,。難道這才是真正的耳罩佬,?對任何人都懷以敵意?
他見我神情恍惚,,竟揚(yáng)起了嘴角,,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然后接著撩火堆去了。
我也松了口氣,,心想:呼,,看來以后不能隨便問他的過去啊。
正當(dāng)我對他抱以歉意之際,,他突然嘀咕道:“PYNCLR——”后面的我沒聽清,大概說的是一種很偏的語種,,我一聽,,心隨即咯噔了好幾下。
“你怎么會……知道,?”我說,“難道那些訊息是你發(fā)的,?”
我當(dāng)然知道自己在說什么,,進(jìn)擊雪蓮峰的前一個月,我登陸SNS時收到一張圖片訊息,,而寄件人是一位名叫“DK”的陌生人士。他之前提到的“DKA”,,或許和“DK”有一定的關(guān)聯(lián),,這次他還說了“PYNCLR”這幾個字母,按照英文來發(fā)音的,,絕對是某個代號或某個東西的縮寫名,!說到這些,,我竟想起鵬哥……他拿走我爸的膠卷底片和筆記消失了整整五個月,!他到底帶著那些東西去哪兒了,?
“我叫你別想些有的沒的,你沒聽懂,?”耳罩佬的一句話把我從冥思之中拉回到現(xiàn)實(shí),,我緩過神來,,只見他用木棒指著我的鼻子,要是我稍微往前傾一點(diǎn),,估計整個頭顱都會被他的木棒洞穿,。
我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別拿這么惡心的東西指著我好不好?”
“惡心,?”他還真像一個機(jī)器人啊,,遇到無法理解的詞匯時就把頭一歪,,眉頭一皺,看上去愚蠢至極,,不過他和機(jī)器人唯一不同的是眼神,。
“我的意思是這根木棒很骯臟,不要用它來指著我,,可以嗎,?”我簡直想殺了這個機(jī)器人?。∈裁创笊?,什么朋友,,統(tǒng)統(tǒng)去死吧!
他領(lǐng)會了一下,,一聲不吭的繼續(xù)撩火堆。我看了他的反應(yīng)后恨不得把他的眼珠子都給挖下來,!相信我,,這是我長這么大以來第一次有如此強(qiáng)烈的想要?dú)⑷说哪铑^,。
“對不起,。”過了一會兒,他說,。
我愣了會兒,,沒想到他這家伙居然會和別人說對不起啊,,我還以為他也就只有在人工輸入法上才會說這三個字呢!緊接著,,他又說:“我對這個世界,,不太熟悉?!?p> 他這話是什么意思,?難道他真的是機(jī)器人?我頓時汗流浹背,,頭皮發(fā)麻到不行,口干舌燥,。我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盡量用溫和的語氣對他說:“大哥,你開玩笑——”
說到這里,,崖壁的不遠(yuǎn)處突然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乍一聽,,還以為是猿人怪追上來了呢,!可轉(zhuǎn)念一想,猿人怪的腳步聲應(yīng)該比這個要重很多啊,,難不成這個聲響是——
這時耳罩佬站了起來,將木棒扔在一旁,,并朝我擺了擺手,,說:“別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