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小見大，莒南縣和陵陽鎮(zhèn)便是個縮影,。紅襖軍在中原大地蜂擁而起,，聲勢浩大，但最終還是被金軍個個擊破,、一一撲滅，其最大的弱點便是成分復雜,，人心各異,，不能精誠團誠，聯(lián)合作戰(zhàn),；反倒是互不服氣,，沖突、火并時有發(fā)生,。
此時,，穆易等人已經(jīng)收拾了其他無賴，還抓住兩個活的,，紛紛來到后宅,，站在孟九成的身旁、身后,。
馬四雖中箭一時不死,，但血一直在流。窩在冰冷的地上,，又是寒冷天氣,，剛才強撐著求饒。此時已經(jīng)蜷縮成一團，牙齒打戰(zhàn),，話不成句,。
見馬四這副委頓垂死的樣子，孟九成心中矛盾,，一時竟下不去手,。
穆易皺了皺眉，眼珠一轉,，湊近大丑,，向著馬四努了努嘴，低聲道：“九成必留你在村中坐鎮(zhèn),，打殺這廝立威,，還有誰人敢不聽你的？”
他是深恨馬四的,，走南闖北,、閱人無數(shù)，也知道馬四這種人看似可憐,，卻不是平民百姓般的羔羊,，而是受傷的豺狼，此時不除,，必是禍患,。
大丑眨了眨眼睛，覺得有理,。他雖然也有了理想,，想當什么大將軍，可一直有些自卑,。一是力氣沒有喬娥大,，二是不會什么武藝，能力有限,，深恐不被孟九成看重,，所以處處爭先表現(xiàn)。
嘿,，就在孟九成猶豫,，眾人等著他發(fā)話的時候，大丑毫無征兆地發(fā)聲出矛,，猛地刺進馬四的脖子,。
鮮血迸濺，馬四哼都沒哼一聲,，頭一歪,，本已無神的眼睛迅速黯淡下去。
孟九成也愣了一下，但只是抬頭看了大丑一眼,。他微抿嘴角,，微不可聞地點了一下頭，揮了揮手,，示意把尸體抬走,，便轉身招呼其他人挨屋搜一下，以策安全,。他又請穆易去村口,，與那五個人會合，守在趙四的宅院內(nèi),，堵住漏網(wǎng)之魚的逃竄,。
從馬四口中得到的信息對孟九成是極有用的，原來對于陵陽鎮(zhèn)劉文正的擔心也減少了很多,。但孟九成知道自己的動作還要加快,，趁著劉文正沒發(fā)覺，趁著馬四攪得幾個村子人心惶惶,，以最快的速度糾合起一支隊伍,。
至于王大戶、趙四,、魏浩,，以及其他村的地主富人，孟九成并不打算救他們,，可也沒打算殺掉,。從大多數(shù)人的利益出發(fā)，孟九成也必須用他們的財產(chǎn)來籠絡收買人心,。
用后世比較通俗的理論講，孟九成就是要打土豪,、分田地,，要劫富濟貧，要為窮苦的平頭百姓謀福利,，更要為自己縱橫天下……
屋內(nèi)燈燭明亮,，金銀財寶、地契租約,，還有大囤的存糧,，現(xiàn)在都成了孟九成的發(fā)家資本。至于王大戶,，已經(jīng)沒了半條命,，孟九成也沒殺他，還給他和家人指定了一處小住房，并留了十畝地和一些糧食,。
孟九成已經(jīng)選好了要爭取,、依靠并為之服務的階級，如此對王大戶也算是仁至義盡,，每個人都照顧到,，讓他們沒有怨言，他做不到,。
穆易已經(jīng)被大丑換了回來,，村口的把守也增加了人手，孟九成基本上可以放心,。所以,，他要與這個信得過的人好好商議一番。
“劉文正雖然忙于招兵買馬,，可除掉馬四,，他也不會善罷干休。否則,，威信受損,，他怎么當這個老大？”
對穆易的分析和擔憂,，孟九成心中并不完全贊同,。經(jīng)歷過這一場襲擊戰(zhàn)，他對烏合之眾有了更深的理解,。如果軍隊的實力是以人多勢眾來衡量的,，那現(xiàn)在總數(shù)加起來有幾十萬的紅襖義軍，又是如何被金軍的反撲所擊敗的,？
……但知攻伐,，不善經(jīng)營，形同流寇,；糧餉不能自足,，臨陣不知兵法；掠人妻女財產(chǎn),，只知取之于人,，而不知養(yǎng)于民；為將者缺乏謀略,，為士者缺乏訓練,，作戰(zhàn)形同群毆；勝時聚集,，敗時作鳥獸散,；此義軍與彼義軍之間,，相互猜疑，時降時反,，互相攻擊……
歷史上,，絕大多數(shù)農(nóng)民軍所具有的弊病缺陷，孟九成心中是清楚的,。所以,，他不認為劉文正會有多么專業(yè)的軍事知識，會有什么能力超群的幕僚或將領,。
也就是說,，在數(shù)量上，孟九成再怎么折騰,，也不會反超劉文正,。但加上陵陽鎮(zhèn)周邊新招的兵，劉文正頂多也不會超過兩千人馬,，且在內(nèi)部又有勾心斗角,，互相提防，作戰(zhàn)時又豈能同心協(xié)力,？
當然,，能避免這場提前到來的沖突是最好?？擅暇懦刹荒芟氘斎?，必須從最壞之處考慮，盡力做好應付的準備,。
“先示弱,，看看能否頂替馬四，暫時屈居于劉文正的部伍,?！泵暇懦善鋵嵲缇拖肓宿k法，盡管還不完全,，也不是非常有把握,，“即便不成，令他們有輕視之心,，也就不大可能會全師來攻。來的人少了,，咱們也未必沒有取勝的機會,。”
“取勝又如何,？能使劉文正善罷干休,？”穆易轉著茶杯,，輕輕搖頭。
“能善罷干休是最好,，若還要戰(zhàn),，咱們已經(jīng)爭取到了不少時間，難道就不發(fā)展壯大,？”孟九成咧嘴一笑,，說道：“天亮后咱們先擺平這個村子，然后便去前車裕,、后車裕,，馬四已經(jīng)聚了財，咱們且?guī)退既×??！?p> “三個村子——”穆易想了想，說道：“總人口加在一起有一千多人,？你準備招多少兵,？”
孟九成嘿嘿一笑，說道：“打仗獲勝,，可不全靠兵士的多少,。還有組織和訓練，武器和裝備,，以及指揮水平的高低,，士氣的興衰?！?p> 穆易若有所思地看著孟九成,，半晌微微一笑，“你既考慮得周全,，那我等便全力相助罷了,。”
“穆兄的任務最重要,，便是訓練兵丁,。”孟九成端壺給穆易倒上茶水,，說道：“穆兄前些日子的辛苦,，今日便見了成效，與民兵相比,，馬四一伙如土雞瓦狗,，不堪一擊?！?p> “以有備擊無備,，又有你和喬娥勇猛在前,，一伙潑皮無賴自然不在話下?！蹦乱讓γ暇懦傻目鋸埍硎局t虛,，又仔細想了想，說道：“好罷,，承蒙你看得起,，我便繼續(xù)干下去。等有了更熟悉戰(zhàn)陣廝殺的人手,，可一定要把在下替換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