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很容易理解。
陸準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左千戶所的正千戶了,理應(yīng)不再住在左千戶所衙門里頭,。只不過是在左千戶所正千戶沒有遞補上來之前,,還需要他以指揮僉事的頭銜兼管兩天,。
“真麻煩,?!标憸蕦Π峒疫@件事情頗為不滿,,“我不搬行嗎,?”
不搬當然不行!
雖然以陸準在左千戶所的地位,,就算他耍無賴不搬,,也沒有人能把他怎么著。但就這么耗著總歸不是個事情,!下面的人要往上挪,,上面的人賴著不讓地方,,就勢必會引起下面的不滿。一天兩天或許無所謂,,但時間久了,,就難免會怎么樣了。
“你家在附近有座老宅子,,修繕一下,,應(yīng)該也不錯啊,!”馮謙如是提議道,。
陸準對此興致缺缺,“那宅子我已經(jīng)找人修繕了,,可它又不是我的,!”
“這話就不對了!”馮謙說道,,“是,,的確,當初分家立戶的時候,,那宅子是分給了大爺,、二爺,可這么多年來,,二爺為圖清凈,,不都是住在后衙的嗎?他從前住你的,,你以后住他的,,親兄弟,哪兒那么大仇???”
“我待見他,他不待見我……”陸準提起自己的二哥就不免長吁短嘆,,惆悵了半晌,,他索性扯開了話題,“搬家的事情再說吧,,薦任……這你看著辦吧……”
陸準一言不和又做甩手掌柜,,不待馮謙阻攔,他人已經(jīng)到了屋外,,笑嘻嘻地回頭抱拳拱手道:“多謝,,多謝了!”
馮謙看著陸準的背影,只得搖頭嘆氣,。
陸準這副樣子,,倒是讓他越來越能理解老爺子的意思了。
每當身邊有馮謙的時候,,陸準就總是試圖依賴,,這不是對謀士該有的態(tài)度!換而言之,,有馮謙在,,陸準就發(fā)揮不出他應(yīng)該發(fā)揮的實力,他就永遠都沒有辦法成長,!
或許,,真的是自己阻礙了陸準的成長?
馮謙的眼神十分迷茫,。
※※※
把瑣事拋給了別人,,讓陸準頓時覺得神清氣爽。
但他神清氣爽還不到半刻鐘,,連出衙門去哪兒散散心都還沒有想好,,就在衙門口被不速之客給堵住了,。
鄧博遠,、黎鴻禧兩人想見他已然不是一天兩天,只不過都被陸準拒之門外,。
按照馮謙的說法,,這是因為左千戶所自己的事情都還沒有處理干凈,無暇去管人家,。最好的處置方式,,莫過于就是兩不相幫。
但陸準卻并非這么想的,。
他純粹是覺得這種事情太麻煩了,,如果馮謙能幫他謀劃好,那他當然很樂意去執(zhí)行的,。但馮謙的意思,,卻是交給他自己去處斷。這樣的話,,陸準當然就從最開始的感興趣,,轉(zhuǎn)變?yōu)榕d致缺缺了。
“陸大人,,您可叫卑職好等?。 编嚥┻h湊上來,,封住陸準的一條路,。
黎鴻禧趕忙上前,,擋住另一側(cè)的路,對陸準拱手笑道:“大人榮升之喜,,卑職等還未曾恭賀,,實在是失禮。現(xiàn)下已擺下酒宴,,萬望大人賞光,。”
陸準詫異地看了看鄧博遠,,又用同樣的目光看了看黎鴻禧,,對他們的熱切完全是不能理解。
與前所相比,,左所同樣面臨著正千戶之爭,,陸準卻不見自己的哪個手下熱切成這樣啊,?
當然,,這也只是他自己不能理解罷了。
前所群龍無首,,局勢混亂,,迫切需要一個大家都愿意服從的人推出下一任主事者,方能結(jié)束亂象,。
而左所顯然不是如此,!
所以,相對于前所毫不遮掩的熱切表現(xiàn),,左所的幾位競爭者則不得不一面?zhèn)窝b矜持,,一面暗地里相斗。畢竟,,陸準可沒被調(diào)往大同前線送死,,下面人如果太熱切的想上位,難保老上司心里頭怎么想呢,!
當然,,想不明白對于陸準來說從來都不是問題,大不了等馮謙說明白不就得了嗎,?
陸準此時正愁沒地方消遣呢,!送上門的酒宴怎么能不吃?鄧博遠,、黎鴻禧兩人幾乎沒費什么口舌,,就將陸準請了過去。
※※※
就是好酒,宴也是好宴,。
兩人都是存著心思巴結(jié)陸準,,當然是撿著貴的、好的菜一道接著一道的上,,本地的名酒一杯接著一杯的飲,,好聽的話更是不要錢的往外掏。
陸準自問酒量不錯,,但在二人的輪番夾擊之下,,卻也有些暈乎乎的了。
絲毫沒有了起初剛剛落座時的疏遠不說,,還跟這兩人稱兄道弟起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更是伴著不知哪桌傳來的弦曲之聲,,擊碗而歌。
兩人見陸準喝得差不多了,,話題也漸漸的扯到了正經(jīng)事上,。
陸準大著舌頭,含糊不清的抱怨,,“……搬出去……哼哼,,搬出去……這搬出去了,老子住哪兒??????那宅子又不是我的……不舒服……住著不舒服……”
兩人認真的聽著陸準醉后吐出的酒話,紛紛上了心,。
這不就是索賄嗎,?再簡單不過了吧!只需要一座宅子……不,,不對……
兩人相視一眼,,將各自的想法掩飾起來的同時,也很想從對方的眼中看出點兒什么東西來,。
陸準對二人的勾心斗角絲毫沒有察覺,,更不知道自己隨口的一句醉話會引發(fā)怎樣的爭端。他唯獨知道的就只是,,今天這酒喝得挺舒服,,如果還有下次就更好了。只不過,好像酒喝多了有點兒脹……
“我……我方便下……”陸準站起來,,腳下步子虛浮無力,,走起路來,晃晃悠悠,??礀|西似乎都是重影的,也都在眼前晃來晃去,。
“大人,,卑職陪您去……”鄧博遠不想錯過表現(xiàn)的機會。
陸準一拍他的肩膀,,將他按了回去,,又多在他肩頭拍了幾下,笑道:“……你們喝……你們……你們接著喝……”
陸準晃晃悠悠出了屋子,,下樓的時候險些將送菜的伙計撞翻,,好不容易才繞到了酒樓后面。
可就當他走到僻靜處,,還沒來得及站定的時候,身后卻陡然傳來了一聲極不正常的風聲,。
若是換了往日,,那并不算太迅猛的來勢即便是偷襲,陸準也不見得就落了下風,。但今天,,他確實喝得有點多了。
酒精的麻醉之下,,陸準的反應(yīng)不止慢了一拍,。他本能的向旁躲閃,堪堪避過要害,。
寒光乍閃,,一把鋒利的匕首刺進了陸準的右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