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午后,,房間里卻很黑,。
“我沒想到,,你真的能下得去手,!”
蕭崇德的聲音響起,,卻沒有得到應有的回應,。
而他好似也不是很在意對方的無禮,,笑著,,繼續(xù)說道:“知道嗎,?前所、左所,,所有的人,,現(xiàn)在都在找你。如果你不是在我府上,,怕是早就被大卸八塊了,?!?p> 對面的人依舊沉默,蕭崇德猶豫了一下,,又透露了一個消息,,“陸準沒醒,但邵化海醒了,。是他指認,,他去碰那扇門,是因為你的眼神誤導了他,。邵開河帶他走后,,當時藏兵洞里就只剩下你和陸準兩個人了。而且,,傷在背后……”
說到這兒,,蕭崇德嘆了口氣,“所有人都堅信,,就算面對千軍萬馬,,陸準也會牢牢地把你護在身后。這種時候,,他是寧可面前分心,,也絕不會讓身后的人置于危險的。而在這種時候,,能夠從背后傷他的,,當然也就只有被他牢牢護在身后的人了。我這么說,,你應該想得明白,。那種情況之下,傷了陸準的只能是你,,不會是別人,!”
“老爺子,你到底想告訴我什么,?”馮謙終于開口,,語氣云淡風輕,夾雜的卻未必是善意,,“我已經成了眾矢之的,?我無路可逃了?還是……我要感謝你的包庇之恩,?”
“你不怕,?如果我現(xiàn)在把你扔出去,你該知道自己的下場會是什么?!笔挸绲绿裘嫉?,“其實,如果你肯來輔佐蕭贊的話……”
“哈哈,,哈哈哈哈……”
馮謙的笑聲聽起來很空洞,。
他笑了很久,直到蕭崇德也跟著他笑了起來,。只不過,,他的笑聲滿是嘲諷的意味,而蕭崇德的笑聲,,卻要多尷尬有多尷尬,。
笑到最后,馮謙忍不住邊笑邊咳嗽,,甚至咳出了眼淚來,。
“老爺子,還記得你是怎么說服我的嗎,?”
隨著馮謙的一句話,,蕭崇德也不禁想起了盜竊皇陵案的替死鬼勾斬的那一天。
※※※
蕭崇德對陸準的感覺一直很別扭,。
他欣賞這個年輕人,,也曾一度覺得,他身上那股子孤傲,、勇敢,、固執(zhí)通通都像極了年輕時的自己。如果能夠一直將這小子作為得力的屬下,,他毫不懷疑,,頹靡了這么多年的孝陵衛(wèi),一定能夠在他的手上重振雄威,。
但世事卻總是那么難料,。
蕭崇德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的身體越來越差,,可以說是一天不如一天,。
陸準越是鋒芒畢露,蕭崇德就越是忌憚他,。尤其是他身邊還有一個讓蕭崇德怎么都捉摸不透的馮謙,,所以,蕭崇德就更是不能夠對他放心,。
這么久以來,,蕭崇德始終壓著陸準,讓他不得寸進,。又在自己明明還可以再撐幾年的時候,,驟然致仕,并將指揮使的大印交給了兒子,。他打的算盤,,是要么讓陸準能夠為蕭贊所用,要么趁自己還在,,徹底壓制住他,,讓他無法再抬頭。
可讓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他曾經覺得哪里都不比別人差,、而只是缺乏歷練的兒子,自從掌印伊始,,就在一次又一次,、一天又一天的向他證明他錯了。
虎父出犬子,,即便蕭崇德再不愿意承認,,但事實就是擺在面前,蕭贊就是那不堪雕琢的朽木,,就是扶不上墻的爛泥,!
于是,由于潛藏的私心,,蕭崇德曾一度試圖挑撥陸準和馮謙的關系,,借此來斷陸準的臂膀。
而不知道是不是馮謙對此有所察覺了,。他一改五年來溫溫吞吞,、不急不躁、慢慢發(fā)展的勢頭,,反擊開始變得凌厲起來,。甚至,皇陵盜掘一案之中,,蕭贊險些被他坑死,。
幾方爭斗之中,蕭崇德對馮謙起了殺心,,買通徐清綱,,對落單的馮謙下手。
可局勢再一次失控了,,蕭崇德毫不懷疑,,如果馮謙晚醒來一會兒,,或者干脆再也醒不過來,那他要面對的,,很可能就是玉石俱焚,。
蕭贊不是掌權的料,蕭崇德已經起了把實權交給陸準的心思,,卻不甘心讓馮謙這么順順當當?shù)脑陉憸噬磉?。而且,這其中,,蕭崇德也存了這樣的心思,。沒有了馮謙的陸準,是不是蕭贊還有那么點兒可能,,能夠掌控得住呢,?哪怕只是表面上?
所以,,只剩下最后的一條路了,。
盜竊皇陵案的替死鬼勾斬的那一天,蕭崇德將馮謙約到了家中,。
“皇陵案判了,,該罰的罰,該賞的自然也應該論功行賞,?!笔挸绲聦︸T謙如是說道,“有這么個護衛(wèi)皇陵的功勞在,,況且當時陸準傷的不輕,,論下來,一個孝陵衛(wèi)指揮僉事的銜還是應該給他的,?!?p> 馮謙只是點頭,笑道:“理所應當,!這五年來,,陸大人不止這一樁功勞。按理說來,,指揮僉事早就該是他的囊中之物,。”
“哦,?你的意思是怪我嘍,?”蕭崇德捋著頜下的胡子,瞇著眼睛問道,,“馮謙,,你難道真的不知道阻礙陸準的到底是誰嗎,?”
“這么說……老爺子知道?”馮謙反問道,。
“當然,!”蕭崇德點頭,滿面自信,,“同樣的話,我跟他說過,,現(xiàn)在也跟你說一說,。陸準之所以這么多年毫無寸進,那才是理所應當,!”
馮謙挑眉,,不以為然。
“怎么,?你不認同,?”蕭崇德笑道,“你是最了解陸準的人,,應當知道,,他剛剛接任正千戶的時候,是個什么樣子,?現(xiàn)在的他,,又是什么樣子?有區(qū)別嗎,?他還是那副沖動的老樣子,,遇事逞英雄。也還依舊事事都依賴著你想辦法,,該動的腦子也不愿意動,。孝陵衛(wèi)人人都說,他的腦子是長到你這個鎮(zhèn)撫身上去了,。馮謙,,你說,阻礙他的到底是誰,?讓他毫無寸進的,,又到底是你,還是我,?”
依賴,?
一直以來,馮謙都沒有往這個方向想過,。
可真當他往這個方向思索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似乎,真的是這個樣子,。
由于他什么事情都會幫陸準算計好,,導致了陸準越來越不愿意獨立思考。只要有他在,,陸準就根本不想也不會去動腦子,。
那么,阻礙他的真的是自己嗎,?馮謙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沒有那么自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