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
急促的馬蹄聲由遠(yuǎn)及近,,一匹棗紅色的駿馬如閃電般滑過,。
“吁~~”
紅馬急剎車般的停了下來,還不等站穩(wěn),,騎手便已經(jīng)從馬背上跌了下來,。
月白色的長袍沾滿了灰,這個月新制的帽子早就被吹飛了,,發(fā)髻更是歪歪斜斜,,門口的小廝還是第一時間認(rèn)出了自家郎君。
沒辦法,,誰讓他們家郎君長得好呢,。
顏值高的人就是這般,哪怕形容再狼狽,也是亮眼的存在,。
“二郎回來了,!”
小廝趕忙上前接過韁繩。
王懷瑾心急如焚,,哪里有精力跟小廝應(yīng)付,,拎著馬鞭就徑直朝內(nèi)院走去,。
剛過了前庭,,便有小廝迎了上來。
“哎呀,,二郎,,您可回來啦!”
小廝滿頭大汗,,神情焦急中又帶著一絲惶恐,。
“到底出了什么事?我清晨出門的時候還好好的,,怎的就出事了,?娘子怎么樣了?”
王懷瑾腳步不停,,問題一個一個的砸了出來,。
“二郎,這事……唉,,您還是先去看看二娘吧,,二娘、情況有些不太好,!”
小廝欲言又止,,最后還是將最緊急的事說了出來。
王懷瑾猛地頓住腳步,,一把揪住小廝的衣襟,,“不好?娘子到底怎么了,?為何會不好,?”
“二、二娘早產(chǎn)了,!”
小廝踮著腳尖,,下巴被迫高高抬起,艱難的說道,。
“早產(chǎn),?”怎么會?
王懷瑾嗓子干澀,妻子懷孕剛滿八月,,尚不到分娩的時候,。
此時早產(chǎn),豈不是,、豈不是——
俗話說了,,“七活八不活”。意思很明白了,,胎兒七個月生產(chǎn)還有一線生機(jī),,八個月卻、卻是危險了,。
王懷瑾只覺得眼前一陣發(fā)黑,。他與妻子成親數(shù)載,一直恩愛非常,,已經(jīng)生了兩個兒子,,腹中的這個孩子是他們的第三個孩子。
昨天夜里,,王懷瑾還摸著妻子隆起的肚子,,滿懷期盼的說:“只盼望這回是個女兒?!?p> 怎么眨眼間,,就出事了?
王懷瑾沒再追問小廝妻子到底出了什么事,,為何好好的會早產(chǎn),,這會兒他只想快點(diǎn)趕到妻子身邊。
將小廝丟到一旁,,王懷瑾提著衣擺,,嗖嗖的往內(nèi)院跑去。
剛剛跑到院門,,還未走上臺階,,王懷瑾便聽到一片嘈雜聲。
“快,、快去瞧瞧,,二郎怎么還沒來!”
“參片呢,?太醫(yī)說了,,要百年以上的參片!”
“……”
王懷瑾聽得分明,,里面應(yīng)該是母親和內(nèi)院管事娘子的聲音,。
知道有母親坐鎮(zhèn),,王懷瑾略略安心了些。
但還不等他松口氣兒,,院內(nèi)又傳出了讓他心煩的叫嚷,。
“哎呀,這都快兩個時辰了,,還不見動靜,,二娘怕有些不好啊?!?p> “二夫人,,奴婢是個直性子,想到什么便說什么,,今天是端午,,生孩子不吉利,二娘若是能忍到明日——”
王懷瑾抬頭看了看日頭,,大太陽明晃晃的掛著,正是近午十分,。
忍到明日,?此時到明日還有幾個時辰,二娘的情況不好,,如何能“忍”,?
王懷瑾咬牙切齒,正欲沖進(jìn)去與那賤/人理論,,忽然聽得“啪,!”的一聲。
耳光響亮,。
“住口,,你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就該恪守規(guī)矩,。二娘生產(chǎn),,你一個隔房的姨娘湊什么熱鬧?!?p> 李氏收回手,,用帕子擦了擦,然后將帕子丟給身后的丫鬟,,“拿去燒了,!”
“二夫人,你,、你竟打我,?”
身著水紅色齊腰襦裙的艷麗女子手捂著臉,,不敢置信的瞪著李氏,“你剛才也說了,,我是隔房的姨娘,,你又不是大房的主母,怎可動手打人,?奴婢卑賤,,可您好歹也要看顧一下大郎、三娘的顏面啊,?!?p> “哼,大嫂不在,,我代她教訓(xùn)個妾侍有何不可,?”
李氏一邊心憂兒媳婦,一邊還要跟大房的姨娘掰扯,,早就不耐煩了,,擺手叫過兩個壯碩的婆子,“去,,送楊氏回去,。”
“二夫人,,二娘早產(chǎn),,我好心來探望,您倒好,,不但不領(lǐng)情,,又是打人又是趕人的,您這樣做不太妥當(dāng)吧,?!?p> 艷麗女子,也就是楊氏,,掙扎著不讓兩個婆子靠近,,嘴里還不住的叫嚷:“再說了,我哪里說錯了,?今天不是九毒日,?五月初五啊,九毒日之首咧,。好好的人家,,誰會今天生孩子,這不是招災(zāi)呢嗎——”
“還不趕緊動手,,你們就任她在這兒胡咧咧,?”
李氏氣急,,深恨自己平時太過寬縱,弄到現(xiàn)在,,將讓一個隔房的妾在自己跟前大放厥詞,。
兩個婆子見夫人真怒了,也覺得楊姨娘說得太不像話,,慌忙上前,,直接將楊氏制住。
楊氏仍在喊著:“老祖宗最是忌諱這些,,倘或讓她知道了,,還不定怎么生氣——”
其中一個婆子已經(jīng)抽出帕子,胡亂塞進(jìn)楊氏的嘴里,,然后與同伴一起將她“送”了出去,。
王懷瑾跨進(jìn)院門,正好跟嗚嗚掙扎的楊氏碰了個對面,。
若是換做平時,,王懷瑾根本不屑搭理她,但今天實(shí)在是被氣狠了,,冷冷的說了句,,“楊姨娘好空閑,只是不知三個月后,,你還能這般清閑否?”
宮里已經(jīng)放出風(fēng)聲,,大夫人再有幾個月就可歸家,。
屆時大房有了主母,只怕楊姨娘的好日子也要到頭了,。
楊氏似是被人掐住脖子的老母雞,,登時沒了聲響,任由兩個婆子將她推搡出小院,。
王懷瑾一甩袖子,,大步走向產(chǎn)室。
廊下,,李氏正焦急的走來走去,,身邊的丫鬟、婆子全都垂首立在一旁,。
“母親,,阿元如何了?”
王懷瑾三兩步來到母親身邊,,急聲問道,。
“二郎回來了,,阿元,阿元她,,唉,,”
李氏捏著帕子,看了眼形容狼狽的兒子,,又轉(zhuǎn)頭看了看產(chǎn)室,,低聲嘆道:“徐太醫(yī)和陳醫(yī)女都來了,阿元不是太好,?!?p> 徐太醫(yī)是太醫(yī)院最擅長婦科的人,善使銀針,,人送外號:徐三針,。
據(jù)說,但凡徐太醫(yī)出手,,只需三針便能定生死,。
如今這位婦科圣手都覺得棘手,那產(chǎn)婦是真的情況危急了,。
“啊~~”
產(chǎn)室里,,唐元貞已經(jīng)疼得沒了力氣,身下血流不止,,腹中一陣陣的絞痛,,還有種下墜的感覺。
唐元貞生了兩個孩子,,自然知道這種感覺絕不是什么好征兆,。
她用力眨掉眼睫毛上的汗珠,這才看清產(chǎn)室里的情況:貼身大丫鬟正立在她兩側(cè),,婆子和小丫鬟們端熱水的,、送毛巾的忙個不停。陳醫(yī)女拿著銀針,,而徐太醫(yī)則在簾子外面指導(dǎo)她如何扎針,。
所有人都圍著她,但關(guān)注的對象卻是她的肚子,。
唐元貞深深吸了口氣,,悄悄將頭偏過一點(diǎn),原本抓緊床單的右手松開,,手腕內(nèi)側(cè)對準(zhǔn)嘴唇,,詭異的,幾滴晶瑩的水珠竟從手腕內(nèi)側(cè)那枚梅花狀的胎記滲出,。
唐元貞用眼角掃了掃室內(nèi),,確定沒有人看到,,這才將水珠全部吞咽下去。
“好了,、好了,,血終于止住了!”
陳醫(yī)女顫巍巍的扎下一針,,正準(zhǔn)備跟徐太醫(yī)匯報情況,,身邊的一個婆子忽的大聲喊道。
陳醫(yī)女心中暗喜,,趕忙往下面看去,。
果然,方才還如小雨般淅瀝的血漸漸止住了,。她伸手探向唐元貞的腹部,,唔,那股下沉的勁頭似乎也沒有了,。
簾子外的徐太醫(yī)也悄悄抹了把汗,,娘的,旁人家也就罷了,,偏今天是王驃騎家的媳婦生產(chǎn),。若產(chǎn)婦和孩子平安還好,真若出了什么意外,,嘖嘖——
滿京城的人誰不知道,,王驃騎是個混不吝的,老娘更是個潑婦,,這對母子一旦鬧起來,,連先帝和圣人都頭疼。
……
楊姨娘一路罵罵咧咧,,直到來到王家老祖宗萬氏居住的福壽堂才住了嘴。
“老夫人屋里可有客人,?”
楊姨娘整了整衣服,、理了理鬢發(fā),悄聲問著廊下侍候的丫鬟,。
“沒有客人,,是三娘在陪老夫人說話呢!”
聽說女兒在里面,,楊姨娘頓覺有了底氣,,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揉了揉眼睛,,故作驚慌的往屋里跑去,。
“哎喲喲,,老祖宗,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楊姨娘一路疾呼,,唯恐人聽不到,。
萬氏正跟寶貝孫女說當(dāng)年自己在鄉(xiāng)下的往事呢,被楊姨娘這一嗓子給嚇到了,,不滿的叱道:“是哪個沒規(guī)矩的亂喊,?”
王家三娘王懷淑卻是聽出了自家親娘的聲音,低垂的眼眸中閃過一抹嫌棄:真是倒霉,,這輩子居然托生到這么一個低賤,、粗鄙的人肚子里。
“老祖宗噯,,您快去瞧瞧吧,,二娘她生啦,就在方才,,正午時分,,太陽最毒的時候生了個女兒!”
楊姨娘是萬氏的遠(yuǎn)房侄女,,平日里最受寵,,根本不怕她的斥責(zé)。
生了,?
果然生了,?
哈哈,五月初五,,九毒日之首的生辰,?
吉日啊,多好的吉日,!
親愛的小侄女,,喜歡堂姑姑給你選的這個日子嗎?
王懷淑嘴角上翹,,心情無比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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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琳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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