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煙塵滾滾的大道上,,有一個龐然大物受人矚目。不管是獨自出行還是成群結隊的旅人,,又或是帶著長長的車隊的商人,又或是騎著馬的騎手,,都對在大路上的那個存在行注目禮,。看到那個東西的人心里都在想,,那到底是馬車,,還是別的什么東西呢?
這用石子鋪好的道路,,往南走的話可以到這歐蘭大陸東邊盡頭最大的城市君王堡,,東邊是廣闊的黑暗之海,往北是死者森林的南部,,西邊是一望無際的平原,,但是平原的盡頭就是險要難行的山地。
這道路也算得上是人來人往了,,有車隊緩慢前進,,也有旅人在邊上步行,更有騎手的馬卷起一陣陣的煙塵,。偶然的時候,,不知道該說是幸運還是不幸,是能見到新月帝國的騎士們騎著高頭大馬經過的——這里已經是新月帝國的領地,,出現新月騎士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這些披著全身甲看不到容貌的騎士,只讓他人能看到他們那閃閃發(fā)亮的灰黑色盔甲,,還有頭盔上那尖銳的角,。那角就像一個小小的尖塔,,讓新月騎士看起來與眾不同。沒有人會把新月的騎士誤認為是其他的騎士,,新月騎士的風格在歐蘭大陸的騎士們看來,,就像是一個異端的存在——就像他們所信仰的月神教一樣。
對從君王堡出行的人來說,,看到新月騎士,,絕不是一件幸運的事,也不是什么絕佳的體驗,。并不是因為這些騎士會有所刁難,,而是因為他們的沉默。
現在,,在這大路上,,出現了比新月騎士更為矚目的存在。這像個小型堡壘一般的馬車,,絕不是什么隨處可見的玩意,,它就出現在大路上,把整條路的的空間都占了,,如果有車隊迎面對上的話,,還得花點功夫騰出地方讓彼此能通過。如果有旅人更好和這馬車前進的方向是一樣的話,,就有機會看到這馬車挪開道路讓車隊經過的畫面,。
吟游詩人薛論注意這個顯眼的存在已經很久了,這是他在旅途中從未見到過的玩意,,他在北方的草原上遠遠見過魔獸潮,,也見過飛龍在天空翱翔的畫面……千奇百怪的東西他見過很多,而這個馬車,,也算得上是他見過的奇事之一了,。當,雖然說起來煞有介事,,但是事實上,,這種種奇觀,薛論很多也僅僅只是道聽途說而已,,而見到飛龍的,,也不僅僅只是他一個人;至于所謂的魔獸潮,,雖然他是親身經歷,,也僅僅只是躲在城墻內,聽著那城外的群獸嚎叫,在避難所和民眾瑟瑟發(fā)抖而已,。
但是作為一個吟游詩人,,總不能將這些沒意思的東西說給聽客們。聽眾們想聽到的,,是屬于浪漫和光鮮的東西,,最好是有騎士和公主出場的故事,而不是那些故事中的反派們如何的強大,、將人類逼得躲在一堆石頭中避難的真實故事,。
他已經三十幾歲了,離開詩人學院已經十幾年,,知道人們喜歡聽到的是什么故事,,哪怕那些并不是真實的、是他編造出來的故事,。當然,,故事中所講述的事情也許并不是假的,但是薛論作為見證者這一件事,,大多數時候都是虛假的——這是聰明的人會明白的事情,,而他們總能配合薛論,讓他能漂亮得將故事講完,。
現在,,薛論覺得自己的故事素材里,可以添加一些新東西了,。一輛巨大的馬車,有著奇特的,、如同堡壘般的造型,,馬車棚頂上偶然還會冒出奇怪的煙,這就像一棟帶有煙囪的小房屋,,在大路上緩慢移動著,,那兩匹馬看著就讓人覺得可憐——這是何等有趣的畫面,只要是目睹了這一切的人,,總會忍不住朝這奇怪的馬車行注目禮,,視線總會停留在這上面。
這算不上是薛論見過的最有趣的東西,,但是絕對算是排得上前幾位的存在了,。
因此,他跟著這奇怪的馬車,,已經有好些日子了,,也找到了機會和這馬車的主人和孩子們認識了一番,算是互相認了個臉熟,。
駕駛馬車的是一個中年人,,叫帕斯塔,,有一臉的大胡子,頭發(fā)也像是沒有打理過的,,只是扎成了一條尾巴,,看起來就像是薛論見過的異邦人一樣。但是薛論還沒眼瞎到能把一個來自歐蘭以西的人認錯為遙遠東方的異邦人,。作為一個吟游詩人,,如果連這點眼力都沒的話,那就太失敗了,。一個失敗的吟游詩人,,是不會受歡迎的,也活不了多久,。
薛論和帕斯塔算是混了個半熟,,關系說不上多好,但是順路帶薛論往南走,,還是做得到的,。
薛論坐在了帕斯塔的邊上,這個駕駛席和普通的馬車相比顯得很寬敞,,別說坐兩個人了,,就算坐三個人也不會有任何擁擠的感覺。這大概是薛論坐過最舒適的馬車了,,很平穩(wěn),,就算是偶有坑洼的路面,也能沒有多少顛簸就過去,。
薛論彈了彈自己懷中的豎琴,,琴弦發(fā)出了清澈的聲音,不成曲調,,但是音節(jié)已經足夠悅耳,。“所以,,你們從北方來的路上,,并無發(fā)生太多波瀾?!?p> “你已經問過很多次了,,薛論?!迸了顾@了一口氣,,臉上帶著些許苦笑,“我們是從黑暗之海的海路過來的,繞過了有飛龍蹤影的群山,,在死者森林的南部邊緣處的港口下船了,,一路上風平浪靜,要說有什么驚險的事情的話,,剛剛過去的夏天帶來的風暴雨倒是令人嚇了一跳,。”
“很安全的路線,?!毖φ撜f道,“但是也少了很多談資和可能性,?!?p> “平安比什么都要重要?!迸了顾氐?,“比起驚險刺激,還是性命要緊,?!?p> 確實是這么個道理,薛論表示認同,。帕斯塔和自己不一樣,,并不是追求冒險和刺激的吟游詩人,他是一個商人,,而且還是個帶著兩個孩子的商人,,對他來說,平安比什么都要重要,。
在馬車內,,有人探出頭來,擠在了薛論和帕斯塔兩人中間,,“叔叔,薛論先生,,你們在聊什么呢,?”
這個是說是少女還稍顯稚嫩的女孩,眼睛很亮,,而且總是臉帶笑容,,打扮樸素,看起來像一個從村子里出來的孩子,。對薛論來說,,美女他見過很多——雖然大多數都只是遠遠觀看——這個女孩對他來說,并無什么可以驚艷的地方。但是她的笑容能讓人心情變得很愉快,,這讓薛論對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露露娜卡,你們的旅途似乎顯得有點過于平淡了,?!毖φ搶β堵赌瓤ㄕf道,“這對我這樣的吟游詩人來說,,是能丟掉飯碗的狀況,。”
“這很無聊嗎,?”露露娜卡臉上露出了有點緊張和不好意思的表情,,“但是大海很漂亮啊,我以前從未見過這么多的水,,連陸地都看不到了,。”
這頗為童趣的發(fā)言讓薛論和帕斯塔都笑了出來,,讓露露娜卡變得更不好意思了,,羞紅了臉回到了馬車里,看樣子是惱羞成怒了,。
“她真是個可愛的小姑娘,。”薛論對帕斯塔笑道,。薛論能理解露露娜卡這說到大海就顯得頗為興奮的心理,。當初他出遠門,第一次見到大海的時候,,也和露露娜卡沒有什么區(qū)別,。
帕斯塔對薛論的話只是笑了笑,并沒有接著這話說下去,,“所以孩子們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畢竟我不是一個人走到這么遠的,如果出了什么事,,我遭殃也就算了,,如果讓孩子們也跟著我受罪,那可就不好了,?!?p> “她還是個聰明的小姑娘,不是嗎,?”薛論笑道,。
帕斯塔點了點頭,,“是的,對我來說,,她是個可愛且聰明的小侄女……還是我能做生意的重要保證,。”
對露露娜卡,,薛論其實也很感興趣,,一個還這么小的孩子,竟然是一個有著精湛技藝的煉金術師,,而且還是這被稱為奇思妙想號的奇怪馬車的制作者——這是薛論最近能獲取的最有意思的故事素材了,。一個少女煉金術師,可比那些脾氣古怪的糟老頭和高傲的學院人士更有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