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真匆匆回到無閣的時候,,推開門,看到阿婧正百無聊賴地用黃金的小箭撥拉著冰石上的水霧,,出神地想著什么,。阿婧因為術(shù)法禁錮,行動不太方便,,斜陽照在她臉上,,有一種不屬于人世的光澤。
教主的眼光溫和起來——也只有在看著阿婧時,,她眼里的厭倦才會消失不見,。
她默不作聲地走過去,俯身從阿婧肩頭看下去,。
原來她在冰石里的水霧上畫了一張臉——然而奇怪的是那張臉沒有眉眼,,空白一片。
黃金的小箭就停頓在水霧上,,微微顫抖,。
綺真教主看著看著,忽地淚水就簌簌落到了冰面上,。
“畫的是沈絳,?”忽然在背后開口,問,,聲音平靜,,“怎么不畫了?”
阿婧嚇了一跳,,回頭看到是綺真,,忽地有一種手足無措的窘迫。半晌,忽地掩面哭起來:“我不記得了……我竟然怎么想都不記得他的樣子,!未央把我的腦子弄壞了么,?”
“跟你說,不要多想,?!本_真溫和地拍拍她的肩膀,拿走了小箭,,“更不要大喜大悲,。”
可為何在大喜大悲之后,,她只記得沈絳曾經(jīng)給她的溫存呢,?
阿婧聽話地任她拿走了金箭,忽地道:“可如果回去中原,、我還是能想起來的,。”
“何苦如此執(zhí)著,?!本_真終于有些不耐,揮手將那支金箭釘在冰墻上,,“你連他的樣子都記不起來,,為何還非要想著回中原去?你知道他是怎樣一個人么,?雪羽樓主的為人處世可是天下有名啊——驕奢跋扈,、獨斷專行、貪圖享樂,,夜夜笙歌縱情聲色,,是個糜爛頹廢到家的浪蕩子!那種人你還記著他干嗎,?”
“不是的,!不是的!”仿佛被觸到了傷處,,阿婧睜大了眼睛,,極力反駁,“他根本不是這樣的,!他才不是那種公子哥兒,、他是個很靦腆的人!……他待人很好,,講義氣,,只是…有時有點傻傻的,。可他是個很好的人,!”
他是阿婧的丈夫?。?p> “你跟中原不可能在會有任何關(guān)系了,,小媚,,你回不去了!”
“若我不愿意呢,?”阿婧的眼神忽的有些膽怯,,不敢直面綺真的臉,她不知道,,這般忤逆自己的母親該是有什么樣的下場,,她不知道在拜月教這般神圣的地方忤逆月神,,又會有什么樣的懲罰,。
“那么我會先掐斷你的脖子——你一定要永遠(yuǎn)留在月宮,小媚,。你絕不能像巧兒那樣背叛我,。”
她忽地怔住,,看著綺真深碧色的眼睛,。
那里面有某種危險而看不到底的東西,讓她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方才的一時激憤而起的血勇褪去,,她忽然間又在這個人面前感到畏懼起來,不敢再反抗,。
“沒有我的允許,,誰都不能放她出去......”
阿婧略微吃驚地抬起頭。
額環(huán)上璀璨的寶石光芒之下,、那個宛如天人的教主眼里,,卻是蕭瑟而倦怠的,隱約還帶著從未看到過的……某一種恐懼,。
第二日,,從丹房出來,冥迦走過游廊上,,向著極寒之處的無閣走去,。一路上教中的守衛(wèi)和侍女紛紛鞠躬,讓出一條路來,,讓他直走到最內(nèi)室,。
冥迦走近來,,笑著將手里托盤放在案上,“請神女用膳,?!?p> “到底要關(guān)我到什么時候?就算我想走,,你們也攔不住啊,。”阿婧有些不耐煩的朝著來者發(fā)問,,日日這般拘禁于此,,當(dāng)
她是神女,還是傀儡,?
“師傅也是為你好,。我跟了師傅這些年,還沒見過她這樣待一個人如此著緊,。同為兒女,,她對祭司大人卻沒有這般呵護?!卑滓律倌陞s是不驚輕塵微笑,。
“你偷偷帶我出去散散心吧?好不好,?也不去遠(yuǎn),,就去圣湖邊走走?!?p> “你是想見夙蕪么,?”
阿婧微微抬眼,像是自己內(nèi)心的一切被人看個透了一般,,有那么一絲心虛,,“我......”
冥迦眼里掠過一絲不易覺察的微笑,口中卻道:“師傅的命令,,誰敢不從,?這幾天外頭看得緊,連我出入都不大方便——等過幾日有了空檔,,我自帶你出去,。但是神女,冥迦還是要提醒你一句,,從你踏入拜月教的那一刻起,,中原跟你,就已經(jīng)再無瓜葛了,!”
踏入拜月教,,中原人會視她為邪教之人,,各個趕盡殺絕,再也不會顧忌她曾為中原做過什么事兒了,。
踏入拜月教,,命運已經(jīng)開始回歸正軌,已經(jīng)不再如從前般那樣的苼落了,!
“你跟我差不多大的吧,?說話這般老成,將來可別和你師傅,,還有祭司一樣學(xué)得霸道獨裁了,。”
冥迦只是笑,。
少年的面龐,,溫和的表情,深藏隱忍的碧色眸子——竟有某種驚悚的感覺,。
燃起的青檀香,,在房間內(nèi)繞出了一圈圈詭異的白色痕跡。
有一縷緩緩慢慢的繞近阿婧的周身,,驀地一瞬,,像是有什么東西從她身體當(dāng)中竄出,頓時,,阿婧的身上便開始冒出青色的光暈。
瞬間之下,,阿婧猛然的摔倒在地上,,一團黑氣從她身體中氤氳而出,像極了詛咒,。
“小媚......”
盡管冥迦再如何叫喊,,阿婧已經(jīng)沉浸在青引給她的記憶當(dāng)中,眼前便就是八歲息家走水的那一夜,,跟蕭晗箏描述的一模一樣......
頭痛欲裂的難受,,阿婧整個人蜷縮在角落,揮舞著雙手仿佛是在驅(qū)趕著什么——
“啊......”驚聲尖叫,,像是有什么要突破了她的腦袋,,有什么東西要從她身體當(dāng)中破形而出了。
“快去,,去找教主,,找教主過來,快去啊......”
冥迦朝著外面的人呼喊,,突如其來的這般讓他手足無措,。
黑氣好像完全進入了她的體內(nèi),,慢慢地她已經(jīng)失去了剛才的那般嘶吼,恢復(fù)如初,?緩緩站起身來,,就朝著冥迦,就在冥迦面前,,等到她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雙眸已是猩紅的血色。
“小媚,?”
“明月,,終究會墮入圣湖,永不存在......”
像是被人控制一樣,,雙眼空洞無物,,嘴里嘴里念叨著冥迦聽不懂的話。
然而就在兩人僵持之間,,一道紅色的火光從冰下呼嘯著直沖起來,,在無閣室內(nèi)濺出了一朵巨大的曼珠沙華花樣來——
“你在說什么?你......”
“你們該死.....”
那個妖物附身般的女子冷冷的笑著,,臉上有著瘋魔的狂狠,。
驀地,綺真出現(xiàn)在阿婧的身后,,朝著她腰間的穴道輕點,,像是被抽干了能量一般,毫無氣力的倒下,。
抬起頭,,仿佛要說什么、然而剛一開口,、卻沖口吐出一口血來,,向前栽倒。
“教主,!”
冥迦下意識地將她抱住,,發(fā)現(xiàn)她腦后三處傷口汩汩涌出暗色的血來。
那般的大喜大悲,,讓她的腦子再也承受不住了么,?冥迦眼神一黯,將她輕放到了冰石背上,,然而忽然一震,!阿婧的頸后、出現(xiàn)了銅錢大的血斑,!是蠱毒,?這個月宮里,,有誰竟然對阿婧下了蠱毒?是誰還想殺了神女,?
心念電轉(zhuǎn)之時,,他覺得袖子忽然被輕輕拉住。低下頭,,便看到阿婧睜開了眼睛,,微弱地說了一句什么,隨即昏死,。
冥迦側(cè)耳過去,,只聽得一個字:“蕭?!?p> “蕭晗箏......想不到,,你還留著這一手!”
蕭晗箏,?,!
剛剛的那般模樣,竟是蕭晗箏嗎,?可她不是早就死了嗎,?
那團黑影?
“蕭晗箏不是早在半年前就死了嗎,?綠云山和神水宮還為之動容了,,怎么可能會?”
“或許死的是肉身,,她的魂靈還在,!”
難怪了,難怪蕭晗箏會阿婧身上設(shè)下青引咒,,把自己的魂靈和青珀勾合在一起,消磨阿婧的記憶,,單憑自己一言一語告訴阿婧的身世,。死了之后,魂靈勾合,,照樣能夠控制她做任何事情,。
只要青珀一直存在,青引不消除,,蕭晗箏的魂靈就一直會跟著阿婧,!
“教主意思是,在神女身上,,一直存在著蕭晗箏的影子,?”
“控制我女兒這么久了,,你也該轉(zhuǎn)世了!”
鳧晨和巧兒剛走到廊下,,看得那樣兔起鵠落,、急轉(zhuǎn)直下的一幕,不由驚得幾乎叫了起來——他從未想到拜月教禁修的術(shù)法,,竟是這樣的攝人心魄,。
白衣祭司從長廊的陰影里走了出來,站到月光下,,對著巧兒笑了一笑——那樣的一笑,,潔白無瑕而璀璨透明、宛如春風(fēng)吹開了枝頭第一朵梨花,。然而祭司深碧色的眼睛卻是和笑容截然相反的陰沉,,仿佛一口看不到底的古井,將任何落入的東西吞沒,。
“冥迦,,替我護法......”
“母親,你可得考慮清楚,,青引一除,,她身上的一切,恐怕都沒了,!”
青引咒原本就是用來壓制未央花的毒的,,若是青珀毫無存在,恐怕未央勢伏存在的這么多年,,會好生折磨阿婧一番,,那時候恢復(fù)記憶,失去武功,,成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難道就是他們想要看到的?
這難道就是他們想要的結(jié)果嗎,?
“就算是廢了她的武功,,我也得消散了她的青引!”
綺真咬破了自己的中指,,冰冷修長的手在手心緩緩移動著,,畫下一朵曼珠沙華紋樣的符咒來。她畫的很慢,,血幾次凝結(jié)住流不出來,,卻被她再三的硬生生撕裂出來。
看著那一朵血紅的曼珠沙華綻放在自己的手心,忽然間全身微微一顫,。
鳧晨看著綺真手心那個逐漸干枯的血色符咒,,隱約有種恐懼的感覺,抬眼看著阿婧,,顫聲,,“母親,這,、這是……”
驀地,,那朵血紅的曼珠沙華符咒,在一瞬間變得如烙鐵般熾熱,!
因為烈陽灼熱之氣,,讓阿婧身體勢伏的陰靈寒氣,無處逃匿,。
符咒仿佛是在阿婧身體上燃起了一團火,,忽然覺得心神激蕩,仿佛有什么涌進了她的四肢百骸,,帶來說不出來的舒服感覺,。不知不覺地,她放棄了反抗,,不想急著掙脫了,,手心不停的涌來一種奇異的力量,充盈了她的整個身心,。
“針,!”
——滿眼的悲哀,隱隱憤怒,。不知為何阿婧眼前看到的,,卻是一個虛空的人影,心里便是一跳,,仿佛看到地底有什么火焰在升騰,,就要脫出控制。
身體里果然有奇異的氣流在浮動,,四肢百骸說不出的輕快愉悅,。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心那個曼珠沙華的符咒鮮紅得像要滴出血來,。
一瓣一瓣舒展開來,覆滿了整個手掌,,原本晶瑩雪白的手此刻宛如一只剛從血池中抬起的魔爪,。
原本在她體內(nèi)存在的曼珠沙華的神力,現(xiàn)在終于是慢慢浮現(xiàn)了嗎?
她身子單薄,,現(xiàn)在一下子承受那么多,,怕是會——
綺真揮舞著噬魂針,一針一針刺入阿婧周身十二大穴,,將她體內(nèi)的陰冷氣息慢慢趕走,。只能隱隱約約聽到狂吼嘶喊的聲音,從阿婧內(nèi)心深處傳來,,像是借她的身體活了很久了,!
青珀的微光和噬魂針的力量相互制衡,一邊積極向外掙脫一邊苦苦拘泥于內(nèi),,相斥之下,,阿婧承受的是這雙方之力下的創(chuàng)痛。
“??!”
難以忍受之下,阿婧終于驚聲尖叫,,這不是常人能夠承受的痛苦,,兩方的力量,根本就不是人能夠承載的,!
“該死,!蕭晗箏在小媚身上下了十足的青珀之力,噬魂針根本就消散不掉,!”
鳧晨呆住了,,仰頭望著綺真,眼神瞬息萬變,。
從震驚,、不信,悲哀,,漸漸變成極端的憤怒,,看著那只血紅色的手緩緩垂落,握住了那支白骨的長劍,。
阿婧竟然能夠握住白骨之舞的劍,?
朝著自己!
“小媚,,你......你別做傻事,,把劍放下.....”
“殺了我.....殺了我!命運紡錘,,明月輝落,,冰與火淹沒明月.....不,,不,母親,,你殺了我,,殺......是你們該死!”
阿婧看著眼前的一切,,咧嘴一笑,。仿佛有閃電掠過空白的腦海,讓綺真渾身發(fā)冷,。
那種笑容,,根本不像是阿婧的!
如此的惡毒詭異,,帶著森冷的邪氣和殺戮欲望,,仿佛是地獄里逃離的惡魔。
語無倫次,,兩種人格,?
她無法控制自己的思想,完全被控制了一般,,手中握著的白骨之刺,,正朝著心臟的地方,但卻有另一個力量阻止著,。
在短短的幾句話之間,,那雙清澈的眸子逐漸的枯萎,死去,,空洞,。
仿佛壓抑到了極處,阿婧大哭了起來,,她不顧一切地刺了下去,,下意識地?fù)]出了手中的白骨之劍,想讓面前吐出惡言的虛影永遠(yuǎn)消失,。
阿婧永遠(yuǎn)不知道,,這一刻她的力量有多駭人。
在拔劍而起的剎那,,她已然不是片刻前的她,。
此時此刻,就算鳧晨他們想要阻止,,都無法近阿婧的身,,所有人都被阿婧身體中勢伏的戾氣給震開,根本無法靠近,。
眼睜睜看著她自己殺了自己,?
那一劍如雷霆般自下而上,,在瞬間刺入了阿婧自己的胸膛,琉璃般的牢頂有無數(shù)裂痕延展開來,,如一朵曼珠沙華的綻放——那一劍的力量,仿佛是刺穿了幽獄的結(jié)界,!
“小媚......”
阿婧眼里的那種澄澈表情再也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恐懼,驚惶和不知所措,。
那一劍的力量是可怕的,。
無窮無盡的血從阿婧的心口里流出來,臉色迅速變成了死灰,。
然而,,她卻看著綺真,微笑起來,。
白骨之刺直直的釘在阿婧的心口處,,而她體內(nèi)的黑氣也逐漸在往外飛出,帶著凄厲的叫喊聲,,仿佛被抓住了命脈,。
但也在那一瞬,噬魂針有了空隙可以刺入阿婧的周身之穴,,讓她身上的清氣在慢慢溢出,,緩緩從頭頂幻化出了碧色晶石,已經(jīng)無法抑制了戾氣,,有了破裂之勢,。
“冥迦,護住紫微星,,就差最后一步了,!”
最后一步?
還是阿婧自己的意識存在,,也不會被青引勢伏的力量給控制,,親手殺了蕭晗箏的魂靈,被控制了十五年,,終究該了結(jié)了吧,!
一朵猩紅的彼岸花,開在了即將破碎的青珀之上,,逐漸的取代了青色的戾氣,,緩緩轉(zhuǎn)回紅色,像極了月神涅槃的模樣,。
這個世上,,每個人都是一座孤島——
語氣里有一種令人入迷的力量,,阿婧不再后退,只是呆呆地看著綺真,,忽然間感到無窮無盡的害怕和后悔,。
而在她的那個念頭剛泛起的時候,仿佛了然于胸,,綺真隨即厲叱了一聲,。
上前緩緩撫摩孩子的臉頰,在阿婧的眼神恍惚而憐愛,,望著那雙已然不再澄澈的眼睛,,嘆息般地忍受著疼痛。
“小媚,,你知道么,,你就像個白仙女一樣,不像歷代侍月神女那般,,像個紅色的小妖精,。”
“可是在這個世上......妖精可以活下去,,可白仙女卻很難......”
“歷代神女都有祭司庇護,,可你呢,流落在外,,吃了多少苦呢,!”
綺真的手指在她頰邊輕輕撫動,聲音卻漸漸衰弱,。
她是多么的愛這雙澄澈純粹的眼睛,,但如今卻是再也回不去了……是她親手把小小的白仙女,變成了紅色的小妖精,。
阿婧身上紫微星的已經(jīng)漸漸向著月凰星靠攏,,雙星交錯,月神覺醒,,她的命運便再也無法改變了,。
拜月教的救贖——
她出生就是于此......
竭盡了最后一點將要渙散的力量,綺真用帶著血的手,,一寸寸將她頰邊那個記號抹去,,順便一并抹去了她的這一段記憶——自此后,她身上再也沒有屬于任何人的烙印,,她將完全按自己的意愿來生活,。
蕭晗箏賜與了她死亡和平靜,那么綺真就還給她力量和自由,。
血漸漸流滿了這個冰室,,阿婧感覺仿佛地上有熾熱的火灼烤著她的心肺,,恍惚劇痛。
“母親......”
然而,,星蘊上的曼珠沙華卻忽然動了起來,,正在一步步啜飲著地上的血液,花朵逐漸擴大,,覆蓋了青珀的碧色之氣,!
驀地,阿婧的口中吐出大口大口的鮮血來,,青色的碧石也支離破碎,宛如玻璃一般散落一地,,瞬間就被曼珠沙華吞噬,。
而從阿婧的身體之中,一道紅色的光暈將綺真猛的一擊,,雙方都徐徐倒下,。
鳧晨上前扶住了綺真,卻看著阿婧猶如睡美人一般倒在曼珠沙華的血泊中,,瘋亂的青絲四散開來,,眉心的深痕出現(xiàn),宛如一個沉睡的妖精一般,。
“快救你妹妹,,她用自己的意識抵抗了心魔的魂靈,白骨之刺她恐怕承受不住......”
直到綺真說出這句話之后,,無閣外的人才開始陸陸續(xù)續(xù)進了門,,先開始因為沒有綺真的命令不敢進入,現(xiàn)在月凰星歸位了,,神女當(dāng)然是她們個個都要守護的了,,她的命當(dāng)然是最珍貴的。
冥迦抱著不省人事的阿婧匆匆趕往鈐記殿,,小榭也緊跟其后,,生怕阿婧下一刻會有什么別的異樣。
“母親,,你......”
“我沒事,,閉關(guān)一段時間就好,救你妹妹,,她不能死,!”
綺真慢慢將身邊所有的人都趕走,只留自己一個人在無閣......手心隱隱的黑氣又重新出現(xiàn)了,?
用盡了剩下的力氣,,猛然拔出了剛剛貫穿在阿婧胸前的白骨之劍,,用盡最后的力氣劈向那團黑影。
干脆,,就讓這個附身在她女兒身上十五年怪物,,永遠(yuǎn)長眠冰封在這不見天日的冰窖里!
然而,,“喀喇喇”一聲響,,劍一拔出,無閣的頂,,立刻碎裂成了千片,!
無數(shù)的冰石碎片隨著劍氣洶涌而入,充斥了整個空間,。
在離開無閣的最后一刻,,抬頭望著頂上射落的天光,綺真感覺自己在這樣模糊的光中逐漸的融化,,變成一只蒼白的水泡,,向著日光緩緩上升……又在做夢了么?
百年的生命漫長而黯淡,,她一直在暗夜里長歌疾行,,與背叛、死亡,、黑色為伍,。只有在夢里,她才一次次反復(fù)地夢見自己不由自主地朝著光亮漂過去,。
那是她從來不曾承認(rèn)的,、天性中對于光的向往。
身為教主,,她承受的,,永遠(yuǎn)要比別人多的更多!
“小媚,,你堅持一下,,別睡,別睡過去......聽得到我說話嗎,?堅持一下,,不能睡啊......”
冥迦抱著阿婧正在急速往著鈐記殿趕去,口中一直念叨著話語,,讓阿婧時刻保持清醒,,不能睡下,這一睡恐怕就真的醒不過來了。
被白骨之刺刺穿身體,,恐怕是.......
“哥.....哥哥......我,,我好冷......好......冷........”
說話細(xì)細(xì)微微,要湊近才能聽得清楚,,她已經(jīng)虛弱至極了,,腦海意識中還記得她的哥哥,她童年所丟失的記憶,,現(xiàn)在已經(jīng)重新回到她的腦海,,如何承受呢?
那些從記憶中開出的曼珠沙華,,活生生就是地獄里透著的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