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離開這里!并且要快......就在今天,!”
江遠做了一頓簡陋的早飯之后下定決心,。
昨天晚上鎮(zhèn)子上死傷了多少人江遠并不清楚,,但是今天街上隨處可見的死尸已經(jīng)讓人觸目驚心。
并且江遠相信,,今天入了夜,,死的人一定更多!到了明天......鎮(zhèn)子上不知道還有沒有人能夠存活,。
有著與江遠一樣想法的人并不在少數(shù),,當江遠吃完飯走上街道的時候,就已經(jīng)見到一群手持刀槍棍棒身穿勁裝的漢子,,護送著一輛輛裝載貨物的馬車緩緩朝著西面離去,。
江遠的記憶中有著這群人的存在,他們都是太平鎮(zhèn)上豪強董天雄所養(yǎng)的打手,。
這群漢子并沒有急著離開,,只見他們從中揪出了一個被五花大綁的人,江遠細看,,正是之前見過的從鎮(zhèn)子外逃回來的捕快,。
兩名壯漢將那個捕快按得跪在地上,一襲錦帽綢衫的董天雄站了出來,,沖著周圍百姓大叫:
“諸位鄉(xiāng)親鄰里,!不要再幻想著會有人來救我們了!不信聽聽這個賊廝的話,!”
那名捕快此時極為狼狽凄慘,,他面上鼻青臉腫,身上更是血痕道道,,顯然受過不少折磨,。此時只聽這名捕快哭喊著說道:
“縣令大人收到文書,說上頭認為太平鎮(zhèn)遭受瘟疫,,已經(jīng)派官兵封鎖太平鎮(zhèn)進出要道,,不允許任何人進出......放棄太平鎮(zhèn)......縣令大人召集我等捕快,誓死守衛(wèi)天平鎮(zhèn),,欲與太平鎮(zhèn)共存亡......可是當親眼見到妖鬼的恐怖之后,,縣令大人就改變了注意,帶領(lǐng)我等拋棄百姓向東逃離,,只是沒想到......半路上全死了,!”
等到捕快說完,只見董天雄抱拳繼續(xù)高呼道:
“大家都聽見了,!那些狗官根本就不在乎我們的生死,!鄙人不才,卻想要引領(lǐng)大家逃出太平鎮(zhèn),!愿意相信鄙人的,,就請隨我們一起走,!”
說完之后,那兩名壯漢拔出腰刀砍掉了捕快的頭顱,。
在百姓的驚呼聲中,,董天雄翻身上馬,帶領(lǐng)著他的一幫打手和車隊朝著西面開進,。
江遠站在人群中冷冷看著這一幕,,他不知道為何官府會認為太平鎮(zhèn)上的災(zāi)難是瘟疫,并且不允許人進出,。這其中的陰謀并不是此時他這樣的身份能夠接觸的,。
不過他倒是覺得這群人或許能夠成功。
縣令一行人在逃亡東面的道路上全軍覆沒,,那么說明東面的路已經(jīng)走不通,,剩下的就只有西面這一條路。
而董天雄乃是太平鎮(zhèn)地頭蛇,,一方豪強,,平日里沒少干走私的勾當,。如果說誰能找出一條突破官兵封鎖的道路,,非他莫屬。
正在這個時候,,鑼鼓聲和嗩吶聲在街道響起,。
一群黃衣人扛著一個法壇緩緩而來,他們一邊走一邊高呼:
“玄天老母,,度世救人,。玉衡真人已經(jīng)收到法旨,西面乃是脫離苦海之路,,信者生,,疑者死!”
法壇上的玉衡真人睜開雙目,,眼中盡是憐憫慈悲:
“諸位信徒還請奔走相告,,欲隨本真人西進降魔求道者,本真人必定護佑其免遭邪魔侵害,!”
在喧囂的鑼鼓嗩吶聲中,,這群黃衣人扛著法壇上的玉衡真人朝著西面快速前行,追尋著董天雄的隊伍而去,。
目前太平鎮(zhèn)中,,官府已經(jīng)不存在,最具備號召力的也就董天雄和玉衡真人兩人,。
在兩人的一凡說辭之后,,果然有大量的百姓收拾行裝尾隨而去,。
大多數(shù)的百姓都是盲目從眾,當看到又越來越多的人離去,,更多的百姓也紛紛加入到了逃亡的隊伍之中,。
他們或是搬箱背柜,或是驅(qū)羊趕牛,,一路浩浩蕩蕩朝著西面前進,。
江遠卻總覺得有一絲不安,無論是董天雄還是玉衡真人都可以獨自離開,,為何要煽動大量百姓同行,?
他覺得這無非是兩個打算:
一是借助眾多百姓來脅迫官府談條件。不過就目前的形勢來看,,這個打算不一定行得通,。
二是逃離太平鎮(zhèn)的道路上有很大可能會遇到妖魔,那么到時候這些同行的百姓,,就成為了隨時可以拋棄誘餌,,引誘妖魔前往吞噬,而董天雄玉衡真人之流就可以趁機逃離,。這個可能性最大,。
或許是江遠將別人想象得太壞,也或許也還有其他的原因,,不過這就不是江遠所能猜透的了,。
無論是何種打算,也都與江遠逃離太平鎮(zhèn)的目標不沖突,。
所以江遠帶上了鋼刀和米袋之后,,也就加入了離開太平鎮(zhèn)西進的隊伍之中。
長長的隊伍如同蟒蛇一樣蜿蜒而行,,太平鎮(zhèn)也在身后越來越遠,。
并非所有人都選擇了離開,也有一部分人留在了鎮(zhèn)子里面,。
他們有些是失去了男人的婦孺,,有些是無力離開的老弱病殘,有些是還心懷幻想的人......
但無論是何種人,,他們此時都站在鎮(zhèn)子中,,目光復(fù)雜地望著隊伍的離開,臉上說不出那是什么表情,。
江遠回頭望了一眼,,心中嘆了口氣。
留下的那些百姓,,只能祝他們平安了,。
“我的命運,,一定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江遠咬牙下定決心,。
對于這個世界而言,,江遠不過是初來乍到?;蛟S他看到的悲慘和黑暗只是這個世界的冰山一角,,但是無論如何,江遠絕對不會讓自己成為受人宰割的羔羊,。
“江遠表哥,?!”
一個清脆的女聲忽然響起:
“太好了,!你也還活著,!”
江遠扭頭望去,只見在人群之中,,一個正值及笄之年的少女正一臉欣喜地望著自己,。
少女雖然穿著簡陋樸素,身上也沒有什么首飾,,但是卻生得清秀俏麗,,再加上她這最美好的年齡,宛如一枝出水的芙蓉,。
江遠一邊望著少女,,一邊搜索著腦海中的記憶,,他不太確定地問道:
“蘇榣,?”
對于少女的記憶,江遠十分模糊,。隱隱倒是記得自己似乎真的有這么一個表妹,,小時候倒是見過幾次。后來聽說,,這個叫做蘇榣的表妹,,似乎去了一家染坊做工。
只不過兩家親戚血緣比較疏遠,,隨著父母早逝,,江遠又一心苦讀想要踏上仕途,盡管同住一個鎮(zhèn)子中,,但是兩家人竟然已經(jīng)有數(shù)年沒有來往,。
少女聽得江遠叫出了自己的名字,顯得更加開心,,她快步跑到江遠身邊拉住江遠的袖子:
“謝天謝地江遠表哥你沒事,!”
“哦......”江遠的回答有些冷淡,,他對于這個遠房表妹并沒有多少親切感,他隨口問道:“你爹娘呢,?”
蘇榣聽到這里,,眼淚頓時就止不住地掉了下來:
“昨夜家中闖進來了一個很兇的人,見人就咬,,爹娘為了救我......我在米缸里面躲了一夜,,天亮才敢出來......我家那條街,就只有我一個幸免......我本來想要將爹娘安葬了再離開鎮(zhèn)子,,可是......我找了好久......都找不到他們的遺體......”
江遠嘆了口氣:
“好好活著吧,。”
蘇榣垂著頭,,用袖子擦了一把眼淚:
“我......我好害怕......我以為從此只有我一個人了......”
江遠不打算再理會她,,尤其是這個時候,完全沒有必要為自己增加一個不熟也不親的累贅,。
于是他拍了拍蘇榣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后扭頭就走,。
卻沒想到蘇榣一直跟著自己,,江遠走到哪她就跟到哪。
江遠被跟得煩了,,原想要趕她走,,可是又覺得畢竟兩人還多少有點親戚關(guān)系,直接趕人的話顯得太不留情面,。于是最后便也隨她了,。
浩浩蕩蕩的隊伍一路前行,只有在黃昏的時候稍作停留生火做飯,,隨后便又繼續(xù)上路,。
經(jīng)歷過昨夜的恐怖之后,所有人都巴不得離太平鎮(zhèn)越遠越好,。
太平鎮(zhèn)位處群山中間的平地,,隨著遠離鎮(zhèn)子,道路逐漸延伸進入了山林之中,。
頭頂茂密的樹冠使得視線難以看到太陽,,只有從密林中越來越暗的光線,才能判斷夜晚將至,。
夕陽灑下的余暉被鋒利的葉片切碎,,投在橫臥土壤上的樹根上,乍一看倒像是一條斑斕巨蟒。
這一路上倒是沒有遇到阻礙危險,,所有人都巴不得太陽永遠高懸天穹,,但是夜幕卻依然勢不可擋地籠罩大地。
當山林中伸手不見五指的時候,,一堆堆篝火在道路上點燃,。
白日里毫不停歇的趕路,已經(jīng)使得眾人身疲力竭,,此時他們正三三兩兩地圍坐在篝火邊,,滿是警惕和驚恐地望著周圍黑暗的樹林。
火光隨著夜風(fēng)跳動,,道路兩側(cè)的婆娑樹影似乎在緩緩蠕動,,如同張牙舞爪的魔影。
“江遠表哥......”蘇榣抱著肩膀坐在火堆邊,,她縮著脖子瞪大眼睛,,偶爾一點風(fēng)吹草動都會讓她渾身一顫,“我......我怕......”
江遠并沒有理她,,他拾起一根樹枝挑動了一下火堆,,使得火焰燃燒得更旺了一些。
隔壁不遠處的火堆處,,忽然傳來了一陣爭吵:
“兄弟幾個不過是摸了你女兒一下,,有什么大不了的?”
只見四個腰間別著尖刀的壯漢圍在一個火堆周圍,,而一個中年男子護著他的女兒在苦苦哀求,。
那四個壯漢不顧男子的哀求,吐了一口吐沫罵道:
“老子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明天,,早就什么都豁出去了,!叫你女兒來陪我們兄弟玩一玩,不然我們什么都干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