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舒軍營,,深夜。
大營內(nèi)外戒備森嚴,,暗軍兵士及戰(zhàn)馬被安排得井井有條,。
哥舒寒的大帳,,位于陣營的正中,。除了他的營帳,,大多帳篷外都點燃一堆篝火,,供兵士取暖。只有他的大帳,,徹夜僅用夜明珠照明,,沒半點兒煙火。為了御寒,,整個營帳被鋪滿了皮毛密實的黑熊皮,,大帳之內(nèi)黑漆漆更如巖洞一般。
即便在帳內(nèi),,哥舒寒依舊披著鎧甲,,僅將面具卸下,和佩劍一起掛在觸手可及之處,。
他依著夜明珠席地而坐,。面前矮幾上,攤著一張羊皮地圖,,摞著厚厚的兵書與軍情奏報,。
他貌似安睡,坐在那邊沉靜無語,,用手肘撐住桌面,,讓長長的黑發(fā)靜謐的垂在身側(cè),隱約閃現(xiàn)清俊的臉龐線條,。
他垂著眼眸,,便藏匿了寒冰般的譏哨與冷酷。于是,,這年輕的妖孽,,在柔和的光線中,散發(fā)著透明而囂張的蠱惑,。
軍帳角落里,,隱匿著另一張蒼白、秀美的臉,。她正悄悄打量著他,,亦不動聲色,時而神情復雜,,時而心事重重,。
“你說,他到底睡著沒,?”流千樹溜進營帳,,爬上明月夜肩頭,悄聲問道,。
“你說,,如果小爺現(xiàn)在偷襲他,咬斷他的脖子會怎樣,?還真留戀,,他鮮血的味道?!彼谘?,露出的牙齒比平日又細長犀利了許多。
明月夜挑眉,,話未出口,,瞥見那人唇角微翹,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嘲笑,。
“十七,,和耗子又謀算我?”哥舒寒唇角未動,,聲音里透著譏笑與惡毒:“耗子著實煩人,,不如毒啞他,干脆扔進馬槽,。若他再敢擅進營帳半步,,我活扒了他的皮!”
“你才耗子,!爺是靈獸,!”話音未落,一道白光已躥出營帳,。
對于這鐵面惡魔的話,,流千樹心知肚明絕非威脅。幾次被他用暗器打中,,差點兒沒直接翹了辮子,,所以可不想與這雙瞳鬼有正面沖突。三十六計走為上策,,這不是逃,,而乃識時務者為俊杰。
和兵士們擠在火堆旁,,流千樹流著淚安慰自己,。哎,虎落平陽被犬欺啊,。
“十七,,軍醫(yī)統(tǒng)領(lǐng)奏報,你給我的廚子下毒,?讓他雙手長滿疥瘡,。軍力統(tǒng)領(lǐng)無法解毒,。看來,,你醫(yī)術(shù)雖糟,,下毒卻精妙,究竟師承何處,?”他戲謔道,。
“我?guī)煾甘谦F醫(yī),所以我對救治牲畜更擅長,。至于下毒,,我也從不無緣無故去害人?!彼瓜卵垌?,盡力隱忍道:“你的胖廚子,捉了一頭小猴子,,竟要活生生的撬開它頭蓋骨,,取腦子給你吃。他不聽勸阻,,我迫不得已,。”
哥舒寒緩緩睜開眼眸,,雙瞳遂黑,,寒氣迫人。
他微笑:“左車沒講過,?在哥舒營,,自作主張的奴才,就離斷氣不遠了,。至于猴腦,,乃金羽血雕飼食。沒耗子,,就只能吃猴子,。你若喜歡猴子,可用你的耗子換,。還有,,沒用敬語,二十軍棍,,權(quán)且記在耗子頭上吧,。”
“你,!”她郁悶氣結(jié)道:“將軍果然天賦異稟,,難怪連突波蠻夷贊您,,心狠手辣,慘無人道,,非人手段果然驚天地泣鬼神,,對此屬下十分敬仰?!?p> “嗯,,給你一個時辰治好我的廚子,,否則我就砍他雙手,,反正也無用了?!彼L眉一挑,,淡淡道。
她咬牙切齒,,憤憤不平:“將軍大可放心,,屬下即刻為廚師解毒。一個時辰,,足矣,。”
“左車,!”哥舒寒伸了個懶腰:“沐浴,。”
在明月夜的驚愣中,,左車率領(lǐng)一群訓練有素的兵士魚貫而入,。他們迅速抬進碩大的木桶,又旁若無人的傳進一桶桶熱水,,注入大木桶,。
不多時,整桶干凈的散發(fā)出微微藥草氣的澡水,,便大功告成,。盯著那徐徐而升的水蒸汽,她不禁背上發(fā)癢,,本能地抑制住對熱水的渴望,。畢竟,隨軍同行月余,,她一直沒有沐浴,,偶爾只用冰冷的河水勉強拭臉。
對于這頭妖孽,,如此奢侈的沐浴方式,,她真心充滿了艷慕和鄙夷,。
左車很有眼色地幫主子卸下鎧甲。只著孔雀藍軟緞中衣的哥舒寒,,一邊舒展著身體,,一邊接過左車遞過的黑玉酒甕,他徑直將酒液狂倒入口中,,動作嫻熟而慵懶,。
看著這艷麗而好看的家伙,她面色微紅,,頷首斂目趁機往帳外悄悄退去,。
“十七,誰讓你退下,?!彼粦押靡獾亩⒆∷Z氣曖昧:“伺候,?!?p> 她猝然愣住,身子卻本能的往營帳門口蹭著,,語氣倒誠懇了許多:“將軍,,屬下真的……只擅長照顧牲畜什么的,著實怕怠慢了您,。況且,,您也只給我一個時辰解毒呢?”
“既然你毒術(shù)了得,,想必一個時辰綽綽有余,,那就先服侍我更衣?!彼θ菀馕渡铋L,。
他緩緩走近她,左車示意其他仆從很有眼色的,,眨眼間便退出了營帳,,此時此刻僅留下他們兩人。
哥舒寒前進,,明月夜便只好后退,,兩人距離不知不覺地縮短、靠近,。她終被他迫到了大木桶旁,,無路可退。
氤氳的熱汽,撩撥著她脆弱的神經(jīng),。她吞了吞口水,,十分擔心自己會在下一刻,奮不顧身跳入木桶,。
但她更畏懼,,與那面前之人,如此親近的距離,。他身上糾結(jié)著微熱的酒氣,,與黑沉香的冷郁,如羽毛般侵略著她的呼吸,,讓她從頭發(fā)根兒都瑟瑟發(fā)涼,。
哥舒寒是愛潔凈的男人,即便出征,,也要每日更衣,,纖塵不染,。
他微微頷首,,啜了口酒,戲謔地打量著面前不自在的女人,,唇邊浮現(xiàn)挑釁的弧度,。他長長的睫毛閃爍著,在雙瞳下投射下厚重的陰影,,隱約中眸子里,,妖異的幽綠正一圈一圈渲染開來。
他的黑沉香氣綿長而細密,,蠱惑般纏繞住她的忐忑,。她不知自己恐懼什么,但這感覺異常折磨人,,令人惶惶不安,。
“再有兩日,我們就到土庫堡了,,你就會見到朝思暮想的故人,。”哥舒寒伸出頎長手指,,將明月夜的一絲亂發(fā)撥到耳后,,動作輕柔充滿寵溺。
他低語:“你就這樣泥猴子一樣去見他,?這水可以賞你,。不過……”
他打量著她漲紅的臉龐,益發(fā)覺得有趣,邊啜酒邊戲謔:“看你,,可有什么來交換,?”
哥舒寒隨手扔掉喝掉大半兒的酒甕,任余下的酒水流淌在熊皮上,,酒氣與熱氣彌漫著,。
明月夜齒間酥癢,心里不絕詛咒著對面的家伙,。
她別過臉去,,澀聲道:“屬下,屬下不敢與將軍討價還價,,還愿即刻去為廚師解毒,,望將軍成全?!?p> 他突然輕擒她雙肩,,看似輕柔的動作,力道之猛令她無法掙脫,。
他彎下腰,,貼近她耳畔低語,兩人的臉頰若有若無的碰觸著,,她為自己紊亂的心跳而絕望,。
他笑意漸濃:“一個廚子而已?;蛘?,你把那猴子腦挖出來,喂我的金羽血雕,,這桶水和他的手就歸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