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候略感意外,,隨即搖頭道:“這小丫頭,,真是被我慣壞了,,什么事都敢去找你?!?p> 文云笑道:“家主莫要多心,,紅蓮小姐也沒叫我去做什么事,只是讓我留心打聽一番殷家的事,,回來好告訴她而已,。再說了,我本來也就管著這一攤子,,不過是順手之勞而已,,并不怎么費事。不過在回復小姐之前,,我想,,還是過來先跟您說一聲,看看您有什么交待沒有,?”
季候嘆了口氣,,道:“殷家剛回去的那個老二殷河,,小時候跟紅蓮一起玩過一陣子,算是她一個朋友吧,。哎,其實小時候結(jié)交的朋友,,能有什么,,歲數(shù)大了,,不就都淡了么,偏偏就這傻姑娘一直念念不忘的,。那殷河回去后沒什么事吧,?”
文云搖搖頭,,道:“您還別說,,那邊還真出事了,?!闭f著,,他臉上也浮起一絲有些微妙的異樣神色,對季候說了起來,。
在他的言詞之中,,居然是將殷河回到殷家那天發(fā)生在前堂里的事,,幾乎是從頭到尾都說了一遍,包括一些細節(jié)居然也說得十分詳細,,可謂是面面俱到,。
在說到殷河忽然暴起,,如瘋子一般粗暴捶打下人,,搞得一片血腥狼藉,,讓殷家上下一片震驚的時候,,文云特意留心了一下季候的臉色,,只見這位季氏家主正默默聽著,,臉上卻并沒有表露出什么異樣情緒出來,。
在說完當日事情后,,文云也是搖了搖頭,對季候說道:“現(xiàn)在這件事已經(jīng)開始在城中世家圈子里慢慢傳開了,,有許多人都知道當日發(fā)生的事,都說當年風流倜儻的殷家二公子不知怎么迷了心志一般,,大概是在內(nèi)環(huán)之地中被妖力侵襲,,還是受了什么刺激,所作所為簡直與禽獸無異……”
“傳出這些消息的人是誰,?”季候忽然插口問道,。
文云道:“現(xiàn)在還不知道?!?p> 季候笑了笑,,一只手放在書桌上,手指輕輕敲打桌面,,過了片刻后,,他忽然對文云問了一句,道:“你覺得那個叫殷河的年輕人如何,?”
文云笑了一下,,道:“是個聰明人?!?p> 季候失笑,,用手指了一下文云,搖搖頭,但過了一會之后又頷首微笑道:“這小伙子確實聰明,,而且看起來他雖然年紀輕輕,,居然是很清楚咱們這圣城貴族世家圈里那些說不出口的、藏在黑影地下的規(guī)矩嘛,?!?p> 文云攤了攤手,沒有說話,。
季候則是緩緩走到了窗前,,望向樓外那一片世家宅院,雙手負在身后,,淡淡地道:“在咱們這些豪門世族中,,禽獸算什么,流血算什么,,人命又算什么,?那些表面光鮮的話,都是說給淺薄廢物,、無知之人聽的,,只要真有本事,只要真有實力,,誰會在乎你到底是不是禽獸,?”
“那個叫殷河的年輕人,離家三年回去,,兄長過世,,父親不慈,后母又欲另立異母弟弟為繼承人,,在內(nèi)孤立無助,,在外又無強援,這等情況下,,若是再老老實實去哭拜父子情深,,只怕三兩下就被人吞得連骨頭都不剩了。反倒是他一上來,,就以此駭人聽聞的雷霆血腥手段,,一舉震懾家中,雖有惡名,,卻令人不敢再隨意欺辱,,做得很不錯了?!?p> 文云看起來也有些感慨,,道:“家主說的極是,,所以我先前也說了這年輕人確實是個聰明人??上У氖?,他畢竟還是孤身一人,眼下雖暫時穩(wěn)住局面,,但后頭局勢依舊險惡,,很難翻身啊?!?p> 季候淡淡地道:“不管怎么說,那都是殷家自己的事,,不管他們在家里自己人斗得如何頭破血流,,也輪不到我們?nèi)ザ喙荛e事?!?p> 話到此處,,便差不多是對這件事最后的處置了。
文云站了起來,,臉上略微有些許細小遺憾之色,,大概也是有些可惜殷河吧,不過他并不會真的為這個并不相識的年輕人去做什么,,只是很平靜地對季候答應(yīng)了一聲,,然后收拾東西,轉(zhuǎn)身向門口走去,,準備離開了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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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就在他堪堪走到門口,,正要伸手開門的時候,,突然,從他背后傳來了季候的聲音,,叫了一句,,道:“等等?!?p> 文云身子一頓,,轉(zhuǎn)身向后望去,同時口中道:“家主,,還有什么事么,?”
只見此刻季候已經(jīng)坐回到他那張書桌后的大椅上,面上若有所思,,似乎正在仔細回憶著什么,。過了片刻后,他忽然開口對文云問道:“殷家那個家主是叫……殷明陽對吧?”
文云點頭道:“正是,,此人發(fā)妻早喪,,生有三子,分別是長子殷洋,、次子殷河,,以及與繼室胡姬所生的三子殷海?!?p> 季候雙眸之中隱隱有光芒閃動,,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關(guān)于殷明陽的那個繼室胡姬,,你幾年前曾對我稟告過一次,。”
文云吃了一驚,,正要開口說話,,卻只聽季候說道:“她應(yīng)該是出身于榮家一個旁支的女子,從小也是在榮家長大的吧,?”
文云站在原地仔細回想,,過了好一會兒之后忽然身子一震,面上隨即露出驚佩之色,,看著季候由衷地道:“家主真乃神人也,,博聞強記竟到了這等地步,屬下萬分欽佩,?!?p> 這番話文云說得當真是發(fā)自內(nèi)心而且是心服口服,要知道,,連他這種主管雜事監(jiān)探的人,,剛才一時間都沒想起來這點細微小節(jié),而季候以長老之尊,,平日里多少大事,,這等事情甚至都算不上臺面,最多也就是聽聽而已罷了,。
想不到數(shù)年之后,,他竟然還能在瞬間將這一點小事記憶起來,這份能力當真是驚世駭俗,,也難怪他能掌控今時今日這領(lǐng)袖群倫的局面了,。
被屬下用這種敬服欽佩的目光看著,季候也是失笑,,對文云擺擺手,,示意他不要大驚小怪,,隨后沉吟了一下,道:“殷家雖是名門,,但如今也是家道中落,,勉強維持罷了。所以當年留意了一下那胡姬的來歷,,也是看看榮家是否有侵吞之意,,本也無意去插手的?!?p> “不過現(xiàn)在嘛……”季候手敲桌子,,一時沉吟不語。
文云走了回來,,等了一會兒,,見家主仍沒有開口的意思,便試探著道:“榮家在白馬部落上還不知道有沒有動手腳,,要不我們……”
他話才說了一半,季候便已經(jīng)搖頭道:“白馬部落那邊不宜輕動,,畢竟人家明面上是過來投靠臣服于我們季氏,。沒證據(jù)就亂搞,很容易就寒了其他部落的心,,還是要慎重一點,。不過殷家這邊的事么……”
他又想了想,忽然笑了一下,,道:“算了,,反正紅蓮那小丫頭求過我,一直想讓我?guī)蛶退呐笥?。她長這么大,,其實也真的沒幾個她真正看重的朋友,再加上榮家……”說到這里,,他臉色變冷了些,,冷哼了一聲,道:“這一家人大概是死心塌地要幫夏侯那邊吧,,最近看著真是有點煩,。”
文云點點頭,,已經(jīng)完全明白了家主的意思,,微笑道:“屬下明白了,要不就讓屬下去安排一下,,至少讓紅蓮小姐那位朋友日子好過一點,?”
季候卻還是搖頭,,道:“不必了,我們還是不要明面上出手,,這世上總是有些其他的法子可以幫我們做到相同的事,。”
文云有些不解,,道:“您是指……”
季候淡淡地道:“殷河他不是有個大哥么,,我記得他半年前才死在四象軍玄武衛(wèi)上的吧?”
文云點頭道:“沒錯,?!?p> 季候感嘆了一句,道:“好好的年輕人,,大好前途,,結(jié)果說死就死了……殷洋那么年輕就做到了玄武衛(wèi)副衛(wèi)長的位置,想必是深得那只老烏龜?shù)馁p識吧,?”
文云臉色頓時變了一下,,似乎對季候口中所說的“那只老烏龜”隱隱有些忌憚,低聲道:“難道您是想……”
季候拍了拍手,,微笑著道:“你只管把殷河現(xiàn)在的處境傳一個消息到玄武衛(wèi)那邊,,其他的,就什么都不用做了,。至于后頭會怎么發(fā)展么,,我們就在一旁靜觀其變就好?!?p> 文云點了點頭,,道:“是,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