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離又看了眼躺倒在床上背對著自己的姑娘,眉目舒展開來,依她所言幫她熄滅了燈盞,。
正欲合上門時,他聽見阿笙的聲音從床里頭悶悶地傳出來,。
“那個……”她道,“今天那兩人見到你武功高深,,下次來的肯定是高手,。”
月色從蔣離身后披落,,將他的影子在地上拉長了延伸進房內(nèi),,他靜靜地聽她說話。
“瑤花說你很厲害,,但是,,”頓了頓,阿笙又道:“你……你自己也小心,?!?p> 他瀲滟的眸子浮起笑意,聲音被月色感染,,聽著似乎顯得十分柔和,,他答道。
“我會的,?!?p> -
“明大人,那個姑娘身邊有人,,那人極厲害,,我們都不是他的對手?!?p> 太尉府,,兩道影子跪在堂下,朝臺階上負著一手站立的男子道,。
明夙面無表情地看了兩個手下一眼,,他們捂著胸口,,顯然受了不輕的傷,。他走到兩人面前,搭了下他們的手脈,,內(nèi)息被化了大半,,這等武學(xué)路數(shù)……
他微微皺了皺眉,對兩人道:“你們下去養(yǎng)傷吧,,我親自去會他一會,?!?p> 受傷的兩人互相攙扶著退下后,明夙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翌日,因著阿笙雙臂受了傷,,她看著滿桌子的香料,,只能無奈放置一段時間。
“姑娘現(xiàn)在受了傷,,就不要出門了吧,。”早晨上妝時,,芹姨對她道,。
于是阿笙用過早膳后,想了想,,只能去書房找周裕成說話了,。
“莫煊當(dāng)初不是給了你保命的東西,為何你要置自己于險境,?”
昨晚忙著加派人手去了,,沒機會見著阿笙,因而今日周裕成一見到她就嘮嗑開了,。
阿笙頭痛地嘆了口氣,,“得了阿伯,我昨夜已經(jīng)被她們說了又說了,,我知道錯了還不行么,。”
茶香繚繞,,在書房烹茶已經(jīng)成為周裕成的老習(xí)慣了,。
“知道錯就好?!彼贿叺顾?,一邊加重了語氣道。
“你知道莫叔給我的東西是什么,,那個東西一出,,刺客必死無疑?!卑Ⅲ系?,“他們死了,我怕引來麻煩,?!?p> “你要做的事情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先保住你自己的小命?!敝茉3蓪⒉璞K推到她面前,,重重地看了她一眼。
“是是是,,我不會再有下次了,。”阿笙接過,,面上微微帶了暖色,,“我保證不會再讓你們擔(dān)心了?!?p> “你的香坊,,我已經(jīng)找好地了,就在東市,?!敝茉3舌艘豢诓瑁?。
“東市,?”
東市確實多權(quán)貴,然而聽到周裕成說香坊選在東市時,,阿笙心頭卻并不覺得如意,。
“你開這個香坊的目的不就是瞄著宮里頭么?”周裕成坐在小桌的對面,,手上穩(wěn)穩(wěn)地捧著一盞香茗,,“那東市就是最好的地方?!?p> 阿笙垂了視線,,看著自己手邊冒著熱氣的茶水。
周裕成的眼光一直不錯,,無論是買賣還是為著她的目的,,東市確實是最好的選擇,那里名流極多,,她的香水更容易抬高價格,,更容易被帶入宮中。
“嗯,,東市的確是上上之選,?!焙雎孕念^那抹異樣,,阿笙微微點了點頭,,神色平靜,“那就在東市吧,?!?p> 她拿起茶盞呡了一口茶,聽周裕成繼續(xù)道,。
“翻修的工程不日也將開工,,你有心意的打理人選嗎?”
“說到人選這個事兒,,”阿笙頓了頓,,“穆先生與我說了安平坊?!?p> “安平坊有奴隸出售,,他想讓你買奴隸吧?!敝茉3傻?。
“阿伯知道安平坊公然拍賣奴隸這件事?”阿笙眸色一緊,,盯著坐在自己對面喝茶的人,。
周裕成面色不變,他道:“安平坊拍賣奴隸這并不是什么秘密,,雒京的富貴圈子幾乎沒有不知道的,。”
他放下香茗,,又道:“只是那公開拍賣的都是有姿色的女奴,,你若想要其他的,就得去和他們的管事買了,?!?p> “還有其他的?”阿笙顰眉,,“他們哪里來的供貨渠道,?安平坊背后的人又是誰?這些阿伯知道么,?”
“我雖然沒有買過,,但你也知道,我作為商人不可能離了這樣的圈子,?!敝茉3烧f得十分稀松平常,只是在陳述一件事實,“奴隸的數(shù)量其實并不多,,尤其在相對平和的時期,,典奴司的奴隸簡直供不應(yīng)求?!?p> “典奴司是什么地方,?”阿笙問。
“奴隸的來源無非就是那么幾個,,官員獲罪妻兒發(fā)賣為奴,、百姓賣兒女以及戰(zhàn)俘?!敝茉3呻p手交叉握著,,回答道,“而第一種,,官員的妻兒被判為奴后,,就會直接被典奴司領(lǐng)走?!?p> “原來典奴司就是一個官方人牙子,。”阿笙笑了笑,,那笑容說不出是嘲諷還是不屑,。
“可以這么說吧?!敝茉3煽粗?,“官奴的行情和價格是最好的,一般很早就被那些金字塔尖的家族訂光了,?!?p> 阿笙這時聽出了不妥,她蹙眉,,福至心靈地問道:“難道安平坊的供貨渠道就是典奴司,?可是既然官奴如此搶手,那為何安平坊還有貨源,?”
周裕成聞言,,終于露出一個隱晦的笑容,“所以這就是安平坊哪,,你問我它背后的人是誰,?它背后可不止一人!”
阿笙握著白瓷玉盞,,安靜了半晌,,又斟酌道:“我從穆先生處得來的意思里……安平坊原來是黛夫人的產(chǎn)業(yè),。”
“曾經(jīng)是這樣沒錯,?!敝茉3牲c頭道,“但是皇帝都可以換人了,,安平坊又怎會還是當(dāng)年的安平坊,?”
“我昨日去安平坊,,原意是想找找那里是否還有黛夫人身邊的宮人,。”她道,,又嘆了口氣,,“可惜一無所獲?!?p> 周裕成拿過阿笙的玉盞,,為她換新茶。
“我想,,那么些年了,,黛夫人又出了那樣的事,會不會那些宮人也受了連累,,或者害怕被殃及悄悄地跑光了,?”
冬至宮變當(dāng)夜,成王澹臺瀚哲的人馬攻入宮中,,雖生擒了黛夫人,,但她殿中的數(shù)十名宮人卻被當(dāng)場處決,一個活口也沒有留下,。
“這并非沒有可能,。”周裕成說完,,又安慰她,,“現(xiàn)在不是還有黃夫人這個希望么?這條路行不通,,我們可以找找其它的,。”

夏忻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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