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魏國舅……
阿笙眼中冰冷的鋒芒一閃而過,,她又想到那個孩子強忍淚水的倔強背影,。
她會讓魏國舅付出代價。
幾天之后的夜里,,魏國舅滿臉通紅,、一身酒氣地從天香院醉醺醺地走出來,。
“國舅爺,下次再來??!”老鴇滿面笑意地跟出來道,又連忙指揮左右的人,,“快,!快好生扶著國舅爺,別摔倒了??!”
“好好好,明天,、明天還來,!”魏國舅大著舌頭道,最近處理完了黃仁弼弄出來的一連串煩心事,,他心情好得不得了,,這些天簡直夜夜笙歌了,比起以往,,可謂有過之而無不及,。
“國舅爺您小心?!鄙像R車的時候,,車夫攙扶了一把魏國舅的手,頭放得低低的,,就像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他低聲提醒魏國舅道,。
魏國舅只是揮了揮手,閉著眼躺倒在了車內(nèi)軟衾上,,絲毫沒有注意到駕車的車夫轉身時,,在燈火的映射下,露出了一張年輕英挺的臉,。
馬兒起蹄,,掛著香爐的馬車緩緩朝東市外的夜幕駛去。
“姑娘確定要這樣做嗎,?現(xiàn)在......讓朔風收手還來得及,。”
此時竹里居里頭安安靜靜的,,阿笙坐在椅子上低頭擺弄那些香料,,芹姨眉目淡然地站在一旁侍候著,只有瑤花有些心神不寧,。
她也恨魏國舅的行徑,,但她更擔心的是姑娘的安危,自入京以來,,姑娘一直隱忍不發(fā),,韜光養(yǎng)晦,如果因為這次的動怒引來殺身大禍,,那就功虧一簣了,。
阿笙起身,將一把香料撒進了香爐里,,香煙裊裊而起,,她秀致的臉龐線條在煙霧中若隱若現(xiàn),看不真切,,她淡淡的嗓音在寂靜的氣氛里響起,,是漠然的。
“魏國舅只是個擺設,,他在京中的地位無足輕重,,只要這后手做得漂亮些,就算有人懷疑,,也找不出證據(jù),。”
阿笙看著裊娜升騰的香煙,,魏國舅和裴家勾結在一起,,他不可能不把黃夫人透露的消息轉告裴家。
裴甫新此人,,可不是魏國舅那樣腦子長草的草包,,以他的能耐,,再結合前幾日她上門的時間,就可以輕易推斷出她知道了所有的事,。
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不安全了,,裴甫新已經(jīng)注意到她,甚至還有可能累及了整個周家,。作為澹臺瀚哲的一把所向披靡的利刃,,她相信,一旦裴甫新在明面上找到周家的紕漏,,他定然會第一時間將整個周家連根拔起,,一個不留,。
想到這里,,她眼底有歉然,看來她要馬上提醒阿伯注意些了,。
瑤花的顧慮顯然更多,,她也并非是只聽命令不會思考的人,她知道姑娘心里的想法,,這也是姑娘回到雒京之后的第一次出手,,然而現(xiàn)在裴甫新近在眼前,這么大的隱患她不得不防,。
“裴甫新已經(jīng)盯著姑娘了,,黃夫人的事情才過去沒幾天,姑娘趁著這個當口出手,,必然會讓那只老狐貍更加咬著姑娘不放了,。”瑤花提醒道,,“雖然只要周家一天不倒,,他就一天不能對周家下手,但這周家在他眼里可不一定包括了姑娘,,看看他之前竟敢派殺手進來就知道了,。”
阿笙卻道:“只要不累及周家,,就已經(jīng)是我最大的心愿了,。”
“可是這樣,,姑娘您就會很危險了啊,。”瑤花眉頭蹙起,,“裴甫新或許原本只是盯緊了您,,并沒有立刻起殺心,,但您這樣一做,他就會......”
“我知道你要說什么,,我在裴甫新眼里,,現(xiàn)在不過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沒有任何危險性,,但只要我脫下了羊皮,,威脅到了他,他就十分可能立即動手屠狼,?!卑Ⅲ项D了頓,回到桌前坐下,,這才又開了口,,“可是,即使我現(xiàn)在不脫下羊皮,,終有一天還是要被人屠宰的話,,倒不如將這個與他對上的日期提前?!?p> “姑娘,,裴甫新這老狐貍手段如何您不是不知道,不然您也不會隱藏自己這么久了,?!爆幓犕臧Ⅲ夏敲匆徽f后,大急道,,“就連主上,,有時候也要避其鋒芒......”她未說完的話,在看到阿笙的手勢后戛然而止,。
“相信我,。”青衣娥眉的姑娘坐在椅子上,,眸光沉靜地落到了屬下身上,。只說了三個字。
見瑤花不再堅持了,,阿笙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又抓起一把香料撒到了香爐里,她垂下眼皮盯著那若有若無的煙氣,,眼底醞釀著風暴,。
當然還有另外一個最大,也是最真實的原因,。
那就是,,她已經(jīng)等不及了,,也不想等了,現(xiàn)在她手里有了更好的王牌,。
芹姨在一旁看完了這一段,,面上的表情分毫未變,只是夜晚回了屋子,,在確定無人知曉的情況下,,她提筆寫了一封密信,一如往常那般裝作日常書信傳給了遙遙千里之外的人,。
雒水邊,,夜間最是昏暗寒涼,掛著香爐的馬車慢慢地輕聲沿著河岸走著,,來到最遠離繁華的一段,,周遭寂靜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不知道過了多久,,又或者只是半盞茶功夫,,魏國舅從睡夢中稍稍驚醒,,他方才感覺原本平穩(wěn)的馬車劇烈地晃動了一下,似乎是車輪碾到了什么碎石子上,。
“還有多久才到?。俊彼嗔巳嘈殊斓牟[縫眼,,嘟囔道,。
外面久久沒有人回答。
或許是醉酒后的人脾氣都大些,,平時隨心所欲慣了的魏國舅更是如此,,他忽然拍著車壁大聲叫嚷道:“到底到了沒有啊,?外面的你耳朵聾了嗎,?啊,?”
話音落下,,黑暗的馬車內(nèi)部,空氣又恢復了死一般的沉寂,,過得幾秒,,魏國舅才終于聽到一道輕細的低柔男音,這道聲音在寂靜中沒有任何情緒,,仿佛是鬼魅在耳邊的細語呢喃,。
“到了,。”
“到府上了嗎,?”魏國舅掙扎著發(fā)福的巨型身材,,從軟衾上坐起,撩起了馬車的簾子往外瞧了瞧,,雖然他醉眼迷蒙,,但此時卻也隱隱意識到了外頭的風景不太對,黑乎乎的,,怪嚇人的,。
“這里是哪里?”他打了個寒顫,,忍不住問,。
“是地獄啊?!蓖饷娴娜溯p輕地回答他,,聲音卻在魏國舅的身后悄然響起,輕細,、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