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丁總想搞清楚原因,才敢往燕京城里報,,但是如此每天逼問陳堯臣兩個隨從及客棧的幾個小二,,好幾天過去了也沒有結(jié)果,此時已進入初夏,,天氣開始炎熱,這尸體也慢慢開始變質(zhì),,袁丁一看,,知道再也掩蓋不住,立即著人日夜兼程往燕京城通報,。袁丁忐忑不安送走報信人,,還沒下堡頭,就看遠遠飛來一騎,,騎手背上還插著一支黑白相間的小三角旗,,幾個呼吸間就來到石堡寨門前三四丈處,騎手一撥韁繩,,那馬兒“唏律律”鳴叫一聲,,轉(zhuǎn)了一個圈,騎手輕喝“吁”一聲,,馬兒立即面向寨門站定,。那騎手看看堡頭上袁丁幾人,沉聲道:“河北路真定軍經(jīng)略使王將軍有令,,石堡寨寨主出寨接令!”袁丁看對方長得異常高大健壯,,錦袍加身自是氣度非凡,座騎亦高大駿俏,,神彩奕奕,,一時間還以為天兵下凡。
聽得對方喝令,,袁丁才一驚,,想不通這諾大個經(jīng)略使與自家小小的石堡寨有啥瓜葛,卻不敢怠慢對面來人,,忙答道:“不敢瞞著天兵,,咱們堡主不在堡中,不知有啥事,?”對面之人一愕,,之后便勃然大怒,喝道:“區(qū)區(qū)一個小堡寨,,竟敢無視經(jīng)略使,,真夠斗膽,看箭!”說著從馬鞍上解下一張弓,,搭上箭就往寨門上射,,袁丁還沒反應(yīng)過來,,利箭擦著臉頰飛到后面,“哚”的一聲,,插在門樓的門眉上,,袁丁本能回看,猶見那箭尾不停擺晃,,才感到后怕,,雙腿發(fā)軟,冷汗直飆而下,。袁丁猶自發(fā)呆,,旁邊兩隨從已嚇得雙腿一軟,跌坐在地上,,又聞?wù)T前那人沉聲道:“真定軍王贊畫不刻便到,,屆時若仍不見貴堡主出迎,必將追究爾等不敬長官之罪,,駕……”說完撥轉(zhuǎn)馬頭便急馳而去,,看得門樓眾人一頭霧水,袁丁不由想,,看來這一箭不是人家射偏了,,而是有心放自家一馬?!但是這石子堅又不在,,這咋辦方好,?!袁丁正發(fā)愁,左邊那隨從稟道:“袁總管,,此事不如去問問石秀才,?或者會有辦法……”一言驚醒夢中人,袁丁一拍前額,,怪叫一聲,,領(lǐng)著兩人就往致學(xué)齋里跑。
石秀才聽完袁丁的話,,一臉懵逼,自家這秀才的名頭是幾十年前混來的,,叫讀讀寫寫畫畫還免強可以,,至多也就教幾個堡里的小娃兒認字,見過最大的官還是以前河間府點秀才時的府丞,,像河北經(jīng)略使這樣的高官,,與天上的星星差不多,何時輪得到自家見上一面,?!不由得喃喃問道:“這經(jīng)略使是一品大員吧,?!”袁丁平素連府衙的小吏都難得見到,,至于這經(jīng)略使的官有多大就更加不懂了,只好搖搖頭道:“秀才公,,這多大的官咱也不懂,,俺想咱們這些山野刁民不懂禮數(shù),人家應(yīng)該也不會計較,,如今是堡主不在,,就由秀才公臨時頂替一下即可!”石秀才的媳婦胡寡婦頂著大肚子端來茶水,正好聽見此言,,搶了話道:“袁娃兒,,汝這秀才公有幾斤幾兩還不清楚?到時說話有啥差池的,,怕就得罪了人家!”石秀才一聽不樂意了,,嘿嘿叫道:“俺秀才咋的了?就憑此出身,,再大的官俺也不用拜!”胡寡婦嗤笑一聲,,道:“好威風(fēng),那幾十年了還……”袁丁一看兩人就要吵起來,,連忙勸道:“唉呀,,這咋的啦,人家都快到了,,咱們得想法子應(yīng)付呀!”石秀才是榆木腦袋,,一下就被問啞了,反而胡寡婦道:“俺不知道這經(jīng)略啥的是多大的官,,反正俺覺得這些人來者不善,,必?zé)o好心,可不敢放其入寨來!”袁丁聽得目瞪口呆,,石秀才喝道:“婦道人家知道個啥,?這天兵天將到來敢拒之門外?那惹起的怒火會夷平咱們這兒!”
袁丁臉綠了,,這人若來了是讓進還是不讓進,?!不料,胡寡婦指指窿起的腹部道:“這大宋的國師咱們都見過,,還怕這個不知幾品的經(jīng)略使,?!”此言一出驚醒了袁丁,怪叫一聲道:“難道是為國師而來,?!”見秀才夫婦一面無知,,越想越有這可能,于是又驚叫一聲,,道:“完了,,這大宋國師早就歿了,,這可咋辦?!”石秀才夫婦也同時驚問:“歿了,?”袁丁點點頭,,忽然想到啥,跳起來道:“趕緊收拾東西,,往后山洞里躲,,快,否則來不及了!”說著也不理秀才兩人,,跳著出了致學(xué)齋,,對兩隨從道:“汝快去,讓人將寨門關(guān)起來堵死,,還有汝去拿銅鑼,,叫堡里的老弱婦幼從地道里撤到后山去,年輕力壯之輩去守兩寨門,,快,,分頭行事!”兩隨從也知事情緊急,應(yīng)著聲便跑開,。
王子文在河北路行走也有十?dāng)?shù)年,,知道越往北邊,越靠近宋遼邊界的人或堡寨越難對付,,特別在白溝河兩邊的,,更是有名的刁民,更有甚者時民時匪,,或者是民匪一家,。前些年,王子文仍年輕之時,,方才考得舉人之身,,也是意氣風(fēng)發(fā),向朝廷上了一個奏折,,舉議動遷白溝河邊界附近的百姓至五十里以外,,以堵絕邊境的走私和匪患。王子文正等待著皇上召見,,臆想著可以大展拳腳,,不料過了許久,廟堂上也毫無波瀾,,反而不知咋的,那奏折竟到了其父爹手上,,讓王之棟急召到河間府,,劈頭劈腦臭罵了一道,。王子文猶記得,王之棟那絕望的眼神,,及最后一句:“汝以后就呆在真定軍里,,別再想功名之事了!”王子文當(dāng)時猶如晴天霹靂,整個人都懵了,,讓兒子考取功名進階朝堂之上,,那可是王之棟做夢都想的事,怎可能就放棄了,?!后來,,王子文才知道,那奏折牽涉的人太多了,,也就是得罪了很多人,,這是王之棟為保王子文與朝堂上某些人的妥協(xié),在河北路的事務(wù)上還讓人插進了一腳,。
王子文看看那并不高的寨頭,,沒見著人在上面,寨門也緊閉著,,不由得皺皺眉頭,,往左邊與自家并排的那人看一眼,那人會意,,輕輕一夾馬腹,,馬兒便往前走去,來到寨門前約莫五六丈的地方,,那人停住馬,,沉聲喝道:“堡里的人聽好了,真定軍王贊畫親臨,,快快開寨門迎接!”聲音傳出遠遠的,,又從遠遠的地方回過音來,可見此人功力不弱,,堡內(nèi)只要不是聾子,,想必都可以聽得見。而寨門樓上卻仍沒有動靜,,那人也納悶了,,回過頭來望一下,王子文知道里面肯定有人,,卻不出聲而已,,其實也難怪這些堡寨的人有警惕之心,有時搶殺百姓的不一定是土匪,官軍也不少,,這些王子文聽多了,。見那人回望,便點點頭,,那人見得又轉(zhuǎn)過身去,,道:“堡里的人聽好了,咱們是來迎接大宋國師回汴京的,,快快開門,,若誤了大事,定將爾等堡寨蕩平,,殺個雞犬不留!快快開門!”最后一吼震耳欲聾,,那寨門樓上的瓦片都掉下幾塊,跟著聽聞“唉呀”一聲慘叫,,王子文笑了笑,,暗想果然有人。
而躲在門樓里面的袁丁聽得大驚失色,,果然是為了那妖道而來,,見旁邊那人被瓦片砸著,已暴露了形跡,,于是扯開嗓子叫了出去,,道:“咱們堡主不在,不方便迎客,,更不知道大宋國師是誰,,諸位官爺,門前五步放著一百兩碎銀,,算是咱們堡里老少給各位爺?shù)男量噘M,,至于茶水,咱們這里的茶粗,,就不招待了,,諸位官爺請回!”袁丁說了一大通都不敢伸頭出去,看來是被方才那箭嚇破了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