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兵步步進逼,北岸兩營開始鼓噪,此時又突起傳言,,真定軍中營被天雷一夜轟平,是北伐違了天意,,遭了天遣,惹得天怒,,說的有鼻子有眼睛,,與之前河間府的謠言幾乎無異,兩先鋒營的軍心很快便浮躁起來,,不過一日,,竟陸續(xù)有兵逃跑,,兩先鋒將把逮回來的十余逃兵全部斬了營門,才稍稍將軍心壓穩(wěn),,是進是退已刻不容緩,。
王之棟雖是被抬著送回河間府醫(yī)治的,但其實傷的并不重,,經(jīng)一番診治下藥之后,,傷情已好轉(zhuǎn)很多,內(nèi)心卻難以平靜,,思索了整整一個夜晚,,才想起之前遼兵在此到處挖挖鑿鑿的行為不對勁,自家當時也沒多想又貪圖方便,,想利用遼兵留下的寨樁,,灶坑,而在遼兵原來的營寨處扎營,,莫非是中了遼兵的詭計,?!若是如此,那遼兵竟有驅(qū)使天雷之能耐,?!若說這不是天雷,,哪是啥?威力如此之盛,,就算不是,,王之棟也得一口咬死是,天力不可抗,,有這個籍口,,自家才有活路,否則出師未捷,,先折了過半兵力,,王之棟有再多的頭也不夠砍。念及至此,,王之棟陰陰地笑了起來,,暗道:“想要俺死?!可沒那么容易……來人!”王子文正好在門外聽得,,趕緊進來,急得差點哭了,,道:“父爹,,父爹可還好?!”王之棟見其一副死了爹的哭喪臉,,斥責道:“還死不了,,別哭喪!”王子文被罵當即換上笑臉,,那尊容更加難看,王之棟氣得直翻白眼,,喝道:“好了,,快去老宅巷子找崔半仙過來?!甭暼甾Z雷,,嚇得王子文不敢再問,趕緊找人去,。
前軍營里謠言四起,,軍心大亂,還出現(xiàn)逃兵,,很快就傳回王之棟耳中,,王之棟大笑三聲,喃喃自語道:“崔半仙果然厲害!可眠也,?!闭f完竟真的上床去睡覺了,王子文看得詫異不矣,,幾天眼皮沒閉一下的王之棟,,竟沾床就呼呼大睡。童貫日子卻不好可,,行宮里久久沒有圣旨來,,估摸廷前爭辯得相持不下,而道君皇帝也似乎沒了之前的堅決,,圣意難測啊,,白溝河那邊卻是一日三報,皆是請求退兵,,到最后,,童貫干脆丟在桌上不再看。目前還有件更重要的事,,此際正值盛夏,,悶熱異常,這歿掉的幾萬將士得盡早入土為安,,否則尸體腐爛,,不說引起瘟疫這么嚴重的后果,就是臭味也得把人熏死,。這幾日,,童貫都將身邊之人派遣出去張羅此事,以至于往昔總是人影相繞的營帳里,,只余童貫一人,,顯得有點冷靜,。
“出來吧!”童貫叫了聲,卻仍然閉目盤腿端坐在一個蒲團上,,雙手隨意安放在兩膝頭上,。“嘿嘿,,老頭耳朵還挺靈巧啊!”光線突然暗了下,,一個小屁孩出現(xiàn)在面前,笑嘻嘻,,樂得很,。童貫聽得童音,睜眼再看,,竟是一名童子,,詫異莫名,暗罵門口那幫飯桶,,連個毛頭小孩都看不住,,放入營來?;ɑ⒁娎项^不驚不慌,,只是靜靜地看著自家,當先忍不住了,,罵道:“嘿,,老頭,俺是替俺家主子送封信來的,,可不是來索命的,,汝咋看得人家全身發(fā)瘆?給,,拿著,。”這話說得顛倒,,童貫卻不敢小看,,說實在的,若方才這小子真的是要索命的,,自家項上人頭早已不保,,縱然如此,自家總不能在其面前露怯,,自家可是堂堂的征遼大元帥啊!于是,,接過信來,只稍稍瞄了一眼封面,,“征遼童大帥親啟!”就按在大腿上,,看著那小子問道:“貴主上可還有話傳?”花虎見此人氣度不凡,,也為其有所傾服,,不再調(diào)侃,答道:“俺家主子說,,兩軍交戰(zhàn),,不斬來使,信送到就快撤,,對,,快撤!”說完,也不等童貫說啥,,只見其大搖大擺地掀帳而出,,看得童貫?zāi)康煽诖簦@算哪門子的傳話,,像勸人去送死多一點,。
“逆天而行,不利也,,快撤!”童貫愕然,,那信上只有寥寥幾字,沒頭沒腦,,又是快撤,?!童貫納悶了,暗討,,莫非是與先鋒營有關(guān),?快撤是將先鋒營撤回來?思索一會,,不得頭緒,,帳外有人來稟報,道:“大帥,,廣元監(jiān)事到來傳旨!”童貫心下大樂,,喜上臉面,趕緊收好那封信,,道:“趕緊請廣元監(jiān)事進帳,。”邊說邊迎了出去,,拔開帳竄,,卻不見小廣元,納悶地問道:“人呢,?”那侍衛(wèi)忙答道:“廣元監(jiān)事傳大帥到行轅前接旨,?!蓖灺牭脕聿患八妓鳎讲刹?,小跑著往行轅門口趕,。
圣旨宣完,小廣元忙上前將童貫扶起,,歉意地道:“大帥,,委屈了!”小廣元是童貫一手領(lǐng)進宮的,才得以有今時今日的地位,,否則早就在河西路乞討中餓死了,,如今要童貫這活命的恩人對著自家跪,心里當然過意不去,。童貫爬起身來,,在身上擦干凈雙手的泥土,再小心翼翼接過圣旨,,不以為意地答道:“本當如此,,廣元監(jiān)事,皇上可還有囑咐,?!”小廣元臉皮抽了抽,,有種這童貫似乎拒人千里的感覺,可再想想,,自家今日地位不比往昔,,身份擺在那兒,讓人尊敬,,甚至是敬懼亦是應(yīng)該的,,想明白之層關(guān)系,小廣元便自然多了,,笑著搖搖頭,,答道:“話是沒有,不過,,皇上在下旨前,,又占了一卦?!蓖炿m然也信這種占卜之術(shù),,但是將家國大事寄望于此,未免有點兒戲了,,那都是十幾萬條生活的生命啊,,更不知將會消耗幾多糧草呢。心里雖然不悅,童貫也不敢表于顏,,又問道:“問得何卦,?”小廣元小聲道:“利在何方……”童貫眉頭一皺,又問:“利于北,?”小廣元呵呵笑著,,指著童貫手里的圣旨道:“這不全在里面了嗎?大帥,,時候也不早了,小的還得侍候皇上進齋呢,,先告退了,。”童貫聽得啞然,,忙恭送小廣元,。何以童貫如此?皆因每逢初一十五,,道君皇帝都要進齋,,這可不是簡單的吃齋菜,乃是要上足足九九八十一道不同的齋菜,,一年內(nèi)不得重復(fù),,這可愁壞了御膳房那幫廚子,天南地北水里山里四處搜刮不同的食材,,可道君皇帝也是只嘗三五樣而已,,如今就算已御駕親征來到這陣前,卻還不肯落下,,話說是要伺候天上的三清大仙,。
既有圣旨在,整個行轅里眾官將都聽著接了旨,,征遼北伐仍然不變,,還催促真定軍后營變中營,盡快壓到白溝河邊,,早日渡河,,同時傳令小種所領(lǐng)回援護京的秦鳳軍,立即揮軍向北,,同征大遼,。過了河的兩先鋒營是回不來了,接到童貫大帥就地整頓,,防護抵敵,,以期后援之命后,頓時炸了鍋,還沒入夜,,就陸續(xù)發(fā)現(xiàn)又有逃兵,,忙遣督促隊抓捕,一時間人心惶惶,,亂成一鍋粥,。
赤鳳凰這邊已將管見明那隊人從橫風口暗自接了到柳葉寨,這兒本來就不大,,不足以容下所有的人,,何況還有不少的馬匹。最后只得把離此不足五里地的高家莊占了,,正好一東一西扼守著官道兩邊,,一莊一寨以為犄角。如此多人馬,,不僅將柳時丁等輩嚇了一跳,,就算是柳一勺,自以為見過大場面的,,都沒見過如此陣仗,,不由納悶,想這石子堅何許人來者,。心有疑惑,,這老頭就是睡不安穩(wěn),差不多都快半夜了,,還來尋赤鳳凰,,只見幾人神神秘秘的從里面出來,而自家那個傻女兒卻在院中玩耍,,柳一勺不由臉皮急抽幾下,,問道:“青兒,那小子呢,?”柳葉青翻了個白眼,,道:“不許罵俺堅哥哥!”柳老頭無語,這丫頭真的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