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聞言揭開了鐵面罩,，露出了那張顧錦塵再熟悉不過的臉，那時她曾經(jīng)無比信任過的人,，先前雖有過懷疑，可是都被她自己否定了,，直到,，直到見了穆清遠(yuǎn)，看到了那塊獨(dú)屬于他哥舒溟的令牌,。

　　“陛下,，真的是你啊”顧錦塵眼中有些淚光“我在看到那塊令牌時還在自欺欺人，為此把自己關(guān)在房中不吃不喝好幾天,，就是不愿意相信,，溟淵閣閣主南宮溟，就是陛下您,?！?p>　　“錦塵，聰明如你,，若不是囿于朕的身份,，你就早該想到的，何須再等到穆清遠(yuǎn)告知你呢,？”哥舒溟的聲音冷冷清清的,，與身上下透露的都是那高高在上的帝王氣息，這是顧錦塵在他身上從沒有見到過的,，此刻得見卻是這番光景“溟淵閣閣主是朕,，可在今日之前要?dú)⒛愕娜瞬皇请蕖,！?p>　　“是穆清遠(yuǎn)”顧錦塵垂眸“那為何今日你又要?dú)⑽伊四?，是為了穆清遠(yuǎn)嗎？”

　　“你放心,，穆清遠(yuǎn)活不過今晚了”哥舒溟搖了搖頭,，面露惋惜之色道“而你，是個好將軍,，也是個好臣子,。可惜若不是你的身份,，我們君臣一直這般,，或許還會成為一段佳話?！?

　　“烏穆遺孤的身份,，對我來說可真是一道催命符啊,！”顧錦塵笑著,，她從不認(rèn)為這是什么好身世,，從一開始就帶著死亡和毀滅，如今又落到了她自己身上,。

　　“顧錦塵,，你要知道,，這世上能決定你生死的人,，唯你一人而已”哥舒溟提起那把露著寒光的劍，那上面還有斑駁的血跡,，他極有耐心地用白絹擦了又擦,。

　　顧錦塵側(cè)過身子，不去看他,，諷刺道“在我之上,，不是還有位盡掌南越生殺大權(quán)的君上嗎？”

　　“我想讓你自己選的”哥舒溟停了擦劍的動作,，看著顧錦塵的目光帶著點(diǎn)玩味的意思“只是我太了解你了,，在顧家和你自己的生死面前，你必然會選著前者,?！?p>　　“時至今日我才明白，原來我早就成了你的棋子,，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中”顧錦塵認(rèn)命一般,，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你還有什么心愿未了嗎,？朕力之所及之處定會為愛卿辦到”這一句話也算是哥舒溟看在他們君臣一場的份上上,，對她最后的仁慈了。

　　“父帥久經(jīng)沙場,，傷病纏身,，我死之后，他再無所依,，會慢慢放權(quán),，還請陛下再耐心一些”顧錦塵很聰明，哥舒溟要?dú)⑺?。不僅僅因為她烏穆遺孤的身份,，還有長燿的軍權(quán)。他自己不想隨便找個莫須有的罪名嫁禍到顧家,，從而背負(fù)殘殺忠良的名聲,，為后世詬病，那就只能在顧錦塵這里下手了,。

　　顧錦塵一死,，長燿無少帥,，顧氏無人繼。顧臨川滿心家國,，知道長燿軍于守衛(wèi)南越的重要之處,，為防長燿鐵血就此消弭，他就只能一步步放權(quán)給哥舒皇室,，最終哥舒溟還是能達(dá)到自己的目的,，只是需要再等上幾年。

　　哥舒溟早就算計好的,，顧錦塵不提他也會這樣做,，就算是為了他的中宮皇后，他也會讓顧臨川有個善終的,。

　　“我答應(yīng)你,，除此之外還有嗎？”哥舒溟扔了那染血的白娟,，手中的冷鐵寒光似乎更盛了些,。

　　顧錦塵沒有在意，她想起了顧纖歌,，似乎那樣她的笑語嫣然此刻就浮現(xiàn)在顧錦塵的眼前“阿姐是一顆真心待您的,，還請您不要負(fù)了她。如果真有紅顏逝,，朱顏老,，圣寵不在的那天，也請陛下善待于她,?！?p>　　“她是將門虎女，隨了母親安和郡主的性子,，并不柔弱,。所以陛下一定要瞞好今日的事，若讓她知道了真相,，指不定會做出什么傻事來”顧錦塵想到了姐妹倆之間相處的趣事,，竟發(fā)自內(nèi)心地笑了，就連那先前因為失望而有些寒意的眸子,，都在此刻溫暖了起來,。

　　哥舒溟大概沒有料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一時間有些錯愕,，竟遲遲沒能舉起手中的劍,。他鮮少這樣優(yōu)柔寡斷，可是就在顧錦塵提到顧纖歌后,，他開始猶豫了,。他利用了她這么多年,，也就在那么一刻，竟是生了些惻隱之心,。

　　“陛下還不動手嗎,？”顧錦塵看開了些，此刻竟是前所未有的輕松,，既然穆清遠(yuǎn)死了,，顧氏和長燿軍保住了，她也就沒什么后顧之憂了,。至于與她命運(yùn)相連的顧錦熙,，身負(fù)摩羅多已然無可解,，應(yīng)是早就看慣了生死的,。

　　顧錦塵在歌舒溟舉起劍的時候，閉上了雙眼,，她似乎看到了顧錦熙在像自己招手,，她向他跑去，卻被利刃刺穿了胸膛,。

　　“兄長,，你會怨我嗎？”她看到幻想中的顧錦熙在沖著自己笑,，然后在某一刻徹底地?zé)熛粕⒘恕?p>　　他二人本就應(yīng)該死在襁褓中,，死在烏穆的那場紛亂里，這二十年就當(dāng)是問上天借的吧,。

　　顧錦塵睜開了眼睛,，看了看沒入自己胸膛的利刃，無聲地笑了笑,，端的是一派云淡風(fēng)輕“陛下,，錦熙因為身負(fù)摩羅多而體弱多病，只能靠藥王谷的靈丹妙藥維持生命,，對您構(gòu)不成什么威脅,。所以臣斗膽，最后再懇請您,，對他高抬貴手網(wǎng)開一面……”

　　“顧錦熙有聯(lián)姻在身,，朕不會動他，你放心”哥舒溟狠了狠心用力抽出了那把劍,，顧錦塵的身子脫了力,，最終撐著司云劍跪倒在了地上。是啊,，可惜自己死后,，楚寒天應(yīng)該就會解除婚約了吧,！

　　哥舒溟看著她的眼神終于不再冰冷，他轉(zhuǎn)過身去,，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再開口時卻帶了幾分真情在里面“顧錦塵，你我雖然君臣一場,，可我曾經(jīng)真的將你當(dāng)做弟弟來看過的,。你不知道，我的生母正是烏穆的明儀郡主,，你的姑姑?。≈豢上缃裎艺驹诹诉@個位置,，但凡行差踏錯一步,，都將是萬劫不復(fù)。而你身為烏穆遺孤,，只要在世一日,，那些烏穆遺臣的復(fù)國之心就一日不死，朕不能賭……你我的命運(yùn)盤根錯節(jié),，最終走向這樣的結(jié)局,。”

　　最后的最后哥舒溟說了些什么顧錦塵已經(jīng)聽不太清了,，但似乎也沒那么重要了,。她漸漸失了力氣，腦海中最后浮現(xiàn)出的是楚寒天的身影,，她依稀記得自己是要去西渝找楚寒天的,，現(xiàn)在看來似乎只是虛驚一場了。想到這里,，她終于放下心來,，看著向自己跑來的楚寒天，笑著笑著卻有淚水從眼角滑落下來,。她伸出手去想要抓住那抹身影,，卻在下一刻神識渙散，頹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