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皇家的緣分
祁清等走得快,,過了正門就已經(jīng)趕上了細步輕移的沈大小姐,。
荀諼瞧著那一抹纖柔的身影玩笑道:“若是如你所說,沈大小姐來文昌閣干嘛?難道皇上有意開放女子入仕她也要參加科考不成,?”
祁清搖頭:“女子怎能入仕,就算真有沈玉也不可能去,。誰不知道她在等樂王,,她都十九要二十了呢?!?p> “那她跑這里來做什么,?”
爽利的祁清此刻卻有些扭捏,剛好祁濂和荀葛已經(jīng)跟了上來,。
他聽到這話便笑道:“表妹有所不知,,此處的文昌閣主殿供奉著文昌帝君,配殿卻是福祿壽三星,,而后堂嘛,,還有一間月老祠?!?p> 哦,!荀諼恍然大悟地指著祁清:“原來你……你們都是來求姻緣啊,!”
難怪四下望去有不少小姐,,她剛才就奇怪怎么會有這么多“陪著兄長來祈福”的姑娘呢,。
祁清臉一紅,,卻嘴硬道:“我……我這是奉旨前來?!?p> “怎么說,?”荀諼和荀葛都頗為不解。
祁濂又解釋道:“三位皇子選妃在即,,前些天宮里傳出消息,,說皇上請了太后她老人家親自主持此事?!?p> “那與這月老祠有什么關系呢,?”荀諼問。
“太后她老人家說緣分天定,,所以首先要看看誰是有緣之人,。”
“???”荀諼和荀葛面面相覷,“難道是要看看誰能‘立竹’后宮么?如此選妃是不是……”
如此選妃是不是太兒戲,?這句話雖未說出祁濂也心知肚明,。
他笑道:“這話據(jù)說是太后身邊的素秋姑姑傳出來的,雖說可能是太后的一句戲言,,但……”
但各家待選的閨秀還是都來了,。
三位皇子的婚事已經(jīng)拖了太久,皇家的心思深不可測,,所以就算是戲言,,各家也不敢放棄任何可能的機會。
此地人多嘴雜,,議論皇家終究不妥,,荀葛忙道:“如此來說,清妹妹的事是正事,,我等不妨先去后堂,。”
荀諼并不相信太后會這樣選妃,,但卻知道祁清對危承宇的一片心意,,當下也道:“那快走吧,,希望姐姐心想事成,。”
后堂的月老祠獨在一方院落,,除了主殿和兩側配殿,,便是通向院內(nèi)的二層門樓,“立竹”之地就設在院子中央,。
院內(nèi)有小道士引領,,小姐們都先往主殿進香祈愿然后方到院中“立竹”。
許是因為太后“放話”,,倒沒有什么民間不相干的女子來湊熱鬧,,各家閨秀或有家人陪伴或者帶著侍女,彼此心照不宣秩序井然,。
院內(nèi)迎面的匾額上直書著“月老祠”三個大字,,兩邊的楹聯(lián)則是“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前生注定事莫錯良緣”,。
不同于外院的素雅,,這里紅墻紅匾,門梁,、窗欞,、藻井上都是雕工精致的喜福圖案,處處洋溢著喜慶。
荀諼看得饒有興致,,指了一對憨態(tài)可掬的蓮葉童子給祁清瞧,,卻見她正緊張兮兮地咬著嘴唇,盯著前方的空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這天不怕地不怕的丫頭也有這種時候,,荀諼忍俊不禁。
再看周圍的閨秀們也多是如此神態(tài),,她便不再打擾祁清,,只自己微仰著頭四下觀望賞玩。
初冬的日光淡淡勾勒出少女側顏柔美靈動的輪廓,,莞然一笑間美得時光都恍惚了卻還不自知,。
是的,荀諼賞著景,,卻不知有人也賞著她,。
身邊的祁濂,陪著姐妹的公子,,還有門樓之上,、秋山絲屏后斜靠在南枝交椅中的男人——危安歌。
危安歌已經(jīng)看了荀諼很久,,從她和祁清進到這個院子起,,眼里就很難再看見其他的人,因為她同所有的人都不一樣,。
清淺俏麗,,神情又那般自在。在這群緊張地期待著的少女中間,,她自在地像是一片路過的閑云,。
可既然這么自在又來這里干嗎?危安歌淡淡斜了一眼荀諼身邊殷勤小心的祁濂,,表兄妹想是要親上加親吧,。
正想著文昌閣主乙清道人匆匆地上來了,老頭兒鶴頂龜背鳳目舒眉,,雖然一把年紀了卻形神飄逸,,走動間猶若清風徐徐而來。
只見他朝著危安歌身邊容錦榻上端坐的老婦俯身便拜,,一面笑道:“太后圣安,,小老兒我來遲了。原以為您老人家不過是一句戲言,,誰成想您竟……可嚇壞我老頭了,?!?p> 當今皇帝生母、惠圣太后抬手免了乙清道人的禮,,淡笑道:“我也是興致所至悄悄地來瞧瞧,。一呢,不想驚擾了這些個小姑娘,;二呢,,知道你是個閑散慣了的世外人,每日不知哪里云游,,所以沒叫人告訴,。”
乙清道人修行精深,,一直主理皇家的法事,,如今年逾古稀更是地位超然。
危安歌見他嘴上說著嚇壞了,,面上卻絲毫不見緊張,,不由挑眉淡笑。
乙清又向危安歌見禮,,笑道:“王爺一向豐神俊朗,,如今大喜將至更顯容光?!?p> 圣惠太后白了危安歌一眼:“等著他娶妻,?我就怕自己熬不到那一天?!?p> 危安歌閑閑地回了一句:“等得到,,皇祖母千歲千歲千千歲,?!?p> 乙清大笑道:“對對,有緣人上天注定,,有情人終成眷屬,。月老祠有求必應心誠則靈,王爺既然來此必有因緣,,到時小老兒可要討一杯清酒,。”
危安歌道:“如此甚好,,若是本王將來未得眷屬,,皇祖母便直接去找月老理論?!?p> 太后聽了又是笑又是罵他口沒遮攔唐突神仙,,又要他一會兒給月老進香賠罪,。眾人也都笑了。
又聊了幾句,,圣惠太后便叫乙清道人自便,。
老頭兒心似明鏡,太后此行低調(diào),,此處除了兩個貼身宮女其他伺候的人并侍衛(wèi)都隱在別處,,想來不欲聲張。
他當即利落地告退到樓下聽候差遣,。
圣惠太后坐了半日略有些乏,,素秋見狀忙往她身側添了只織錦藤花彈枕,伺候她歪著些,。
危安歌見了便道:“回去吧,,明知道人家不會來,還大老遠跑來等著么久,?!?p> 圣惠太后接過素秋奉上的茶,緩緩地吹著茶湯:“真定如今大了,,主意也大了,。我們在這兒選妃,人家在那兒挑駙馬,?!?p> 素秋靜靜退到一側,她知道太后這話語氣雖淡卻悶著怒意,。
皇子納妃表面上是嫁娶之事,,朝堂上卻是儲位之爭。
大皇子戰(zhàn)功彪炳人品剛正,,可二皇子年紀相仿,、才德兼具,母妃又正得圣寵,,兩人旗鼓相當各有擁躉,。
他們所娶之人不僅可能影響各自未來的勢力,也可能暗示皇帝的心意,。
但是在這么多待選的閨秀中,,有一個人是避不過的。那就是真定公主的獨女滕恬,。
真定公主貴為先皇遺脈,,元帝卻是旁支繼位,可以說是先帝沒有兒子這才“便宜”了他,。
所以元帝繼位以來無論經(jīng)歷了什么風波,,一直對真定敬重有加,。
除此,真定還有不少先朝遺老忠心支持,,雖然這些遺老空有名望沒什么權勢,,但她后來又嫁了兵權在握的滕家,林林總總合在一起地位更加尊貴萬分,。
她的女兒要嫁皇子猶如她和皇帝之間不必言說的默契,,帶著元帝對先皇的虧欠似的,讓元帝如鯁在喉卻不得不咽,。
可是該讓哪個一兒子來娶呢,?這話皇帝說了都不算,因為真定也在選,。
元帝倒也不是不讓真定選,,只是,她想要的是究竟是皇子還是太子,?這就是個很微妙的事了,。
而娶了滕恬的皇子該不該當太子,這又是一件很微妙的事,。
皇子們遲遲不娶,,說是因為皇后,可多少也因為皇帝遲遲不決,。
拖了這么些年皇子們終于都到了不能不娶的年紀,,皇帝避無可避,只好找了老娘來當擋箭牌,。
素秋透過紗屏望著院內(nèi)的閨秀,,她們各個都是金枝玉葉卻也不過是些棋子。
太后故意要自己傳出“立竹”選妃的口風,,目的不過是想試探真定如今是否還把皇家放在眼里,。可今日,,公主府半個人影都沒見,,看來……
對于太后的怒意危安歌卻好似不以為意。
他起身走近紗屏,,院中的那人巧笑嫣然正跟兄長說著什么,四周的空氣都好像閃閃發(fā)光,。
他淡笑道:“皇祖母心中早有計較,,又何必生些閑氣。我瞧您今日偷偷拖著我來只是想找借口出宮解悶吧,。不如直接告訴孫兒一會兒想去哪里游賞,?!?p> 太后氣得啐了他一口,罵道:“沒良心的小子,,我倒有這些體力,!你也不小了,我還不是為了幫你參詳參詳,。平日里再胡鬧,,府里主事的也該有個樣子?!?p> 危安歌見太后不再憋悶,,回頭笑道:“長幼有序,兩位兄長還沒著落呢,,又扯上我,。”
太后道:“我怎么聽說你同慶平侯家的大姑娘走得挺近,,我剛才冷眼看了一圈,,倒也就是她不錯。你再躲,,小心我直接指給你兄長去,。”
危安歌漫不經(jīng)心地一挑眉,,又回頭看向院內(nèi),。
“還裝,看誰呢,?”太后哼了一聲放下茶盞,,忽然眼睛一亮,“誒,?祁家那野丫頭邊上的小姑娘是誰,?生得倒俏,卻沒見過,?!?p> 素秋忙也看,也搖頭笑道:“還真不知道是哪家小姐,,她邊上那位公子也是一表人材呢,。”
危安歌默了一默終于淡淡道:“翰林學士荀嵐家的大公子和大小姐,?!?p> “荀嵐?祁國公的女婿,,新晉了北門學士的那個,?”
太后若有所思,,笑道,,、:“想起來了,,你父皇跟我提過一嘴,說這丫頭的素菜頗有花樣,,我竟沒放心上,。哎呦,這皇城可又添了美人兒了,,你瞧著比那沈家的如何,?”
過了半響,危安歌都沒有回話,。太后待要再問,,卻聽他說了一句:她們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