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喜事連連(下)
同一片月下,,真定公主的夜晚相當(dāng)不爽——滕家上下都說她錯了,。
大將軍滕頤硬忍著火爆的性子,憋得滿地亂走:“皇上若是知道了,,以為是我滕家的主意可怎么辦,?好在這次傷著的是太妃,不至于懷疑到公主頭上,?!?p> 真定一聽更火,什么叫好在,?那可是我親媽。
“我有什么錯?難道任由祁家的野丫頭搶了我恬兒的親事,,她也配,?”真定黑著臉罵人,“你們平日的硬氣呢,,人家都欺負(fù)到頭上來了,!”
駙馬滕苴想來是和事佬,忙好生勸她:“公主與皇上是骨肉之情,,血濃于水,,這本是誰也越不過的,皇帝稍有動作,,公主便欲背道而馳,,皇上豈不傷心?公主此番確實操之過急,?!?p> 公主和皇帝一樣血雨腥風(fēng)地長大,,只是皇帝學(xué)會了治理國家的各種手段,而她只學(xué)會了一條,,擋我者死,。
下毒的事真定自始至終只想著女兒,其實現(xiàn)在也覺得自己沖動了些,,若是皇帝哥哥知道她想拿皇帝的生母做手段,什么兄妹也不用做了,。但她怎么肯認(rèn)錯,,沉著臉不說話。
定國公滕乾終于開口了:“事以至此什么都不必再說,,想一想如何彌補方好,。”
公主這才點頭冷聲道:“對,,當(dāng)務(wù)之急是馬上把成王搶回來?!?p> 滕家?guī)讉€男人聞言都皺起了眉,,這個時候當(dāng)務(wù)之急該是找皇帝表忠心,這個目空一切的公主竟然想的還是女兒的婚事,。
滕頤再也忍不住火氣,,怒道:“真是婦人之見!”
真定也拍案而起:“大將軍是想教訓(xùn)我?我告訴你們,,什么事都沒有我恬兒的婚事重要,?!?p> 兩個人劍拔弩張,,滕苴連忙勸道:“是是是,,恬兒嫁得好也是有益滕家,,大家都是一樣的意思?!?p> 真定輕蔑地瞥了他一眼:“最好是一個意思,,別以為現(xiàn)在滕家得了勢!也不想想那些捧著你們的人看得是誰的臉,。”
定國公心中冷笑,,滕家能有今天雖然有公主的原因,,但也是一門鐵血兒郎打出來的,況且滕家如今兵權(quán)在握,,公主又何嘗沒有借著滕家的勢,,往后看誰的臉還不一定。
不過現(xiàn)在畢竟不能跟公主翻臉,,定國公淡淡一笑:“公主稍安勿燥,,皇上讓成王娶安國公家的姑娘,,無非是想讓皇子分兵權(quán),。這事我等也攔不住,可皇上又不只一個兒子,?!?p> 真定哼了一聲:“皇上想讓成王掌權(quán),儲位人選昭然若揭,,難道要恬兒去屈就個王爺,?”她女兒必須做太子妃,。
定國公漫不經(jīng)心地轉(zhuǎn)著拇指上的白玉扳指:“麗貴嬪雖家世不算顯赫,,但她主理后宮這些年,,自家勢力也沒少栽培,。她的弟弟秦定康現(xiàn)下正領(lǐng)著皇城督守的位置,前途不可限量,?!?p> 真定聽了目光一閃:“你是說?”
定國公道:“只要公主有心,,咱們恬兒也未嘗不能如愿,。”
真定慢慢坐了下來,,若有所思,,裕王她也是考慮過的,真是見皇帝明顯傾向了成王所以才去搶,。
滕頤卻大手一擺,,皺眉道:“恬兒剛因為成王摔傷,這會兒又去找裕王不是自己打臉么,,父親以為那麗貴嬪是那么好說話的,?”
滕苴見他說得難聽又去揭真定的傷疤,,忙道:“大家都別急,想想怎么行事方好,?!?p> 誰知真定卻傲然地一笑:“不用想,,麗貴嬪哪里我自有辦法,?!?p> 眾人眼里解釋猶疑,,唯有滕恬知道真定說的是真的,她知道一個巨大的秘密,,正是這個秘密說服自己放棄了危安歌,。
此刻滕恬靜默地坐在一邊,有關(guān)自己的終身大事,,她是最不需要發(fā)言的人。一剎那間她有些恍惚,,明明改了命,,出身權(quán)勢地位什么都有了,,可好像還是沒有過上想象中稱心完美的生活,。到底是哪里出了錯,?
她又想起了荀諼,,目色愈冷,。聽說是危安歌忽然到來幫了她,換了一世,,她的命還是這樣好,,自己求不得的總是被她輕易得到,命運怎么能如此不公,!
只聽定國公笑道:“既如此就請公主定奪,我們先想想如何讓皇上相信我滕家仍是聽命于皇上的滕家,?!?p> 滕苴道:“其實也簡單,,皇上愿意抬舉安國公,,我們便也與之交好就是了?!?p> 滕頤道:“無緣無故地去交好,,豈不是欲蓋彌彰?”
滕恬瞟著跟自己一樣坐在一邊百無聊賴的堂兄,,忽然計上心來,,她不動聲色地笑道:“母親,有溪亭主顏色無雙,,大哥哥也是極中意的呢,。”
大哥哥是滕封,,大將軍滕頤的兒子。上次經(jīng)筵滕封公然調(diào)戲荀諼被危正則制止,,但滕封對荀諼的垂涎思慕可一直沒有停過。
滕恬的話讓在場的人皆是眼睛一亮,。
真定贊道:“還是我女兒聰明,。這主意真是一舉兩得,!你們是沒見老三護著荀家丫頭的樣子,我想到就來氣,,雖說老三成不了什么氣候但也不能便宜了荀家,。”
定國公知道真定這話沒錯,,如果真是如此,,安國公的孫女,、外孫女一下子就占了兩個皇子,,那就不妙了。他望向滕封,,滕封自然愿意的不得了,。
而滕乾略略沉吟,也道:“有溪亭主,,倒也不算辱沒了門楣,。”男人們的想法很簡單,,女人么,只要不是娶公主,,以后都可以隨便換的,。
“恬兒這個主意真不錯,皇上定然會滿意這樁親事,!”
大家交口稱贊,,滕恬抿著嘴淺笑。荀諼美若天仙又怎樣,,嫁給滕封這個紈绔子弟,,往好了說寵愛個一兩年,往差了說,,也許三,、五個月也就厭倦了,,不過是堂下之婦昨日黃花罷了,。
對于這一切荀諼渾然不察。她這些日子潛心刺繡,,想依照宸元的習(xí)俗為好友祁清送上一份有誠意的賀禮,,待到辦喜事的時候就可以送給她。誰知還沒等來祁清的喜訊,,自己的喜事就上門了,。
當(dāng)公主帶著定國公世子,、護國大將軍滕頤的夫人喬鳳——也就是滕封這個帝都著名紈绔子弟的母親喬夫人——喜氣洋洋的上門提親的時候,,荀諼驚得脊背發(fā)涼,,她真沒想到滕恬還有這種損招。
而祁夫人剛剛做好了要跟定國公府“剛”到底的準(zhǔn)備,,就被誠意滿滿帶著厚禮登門拜訪的真定公主和喬夫人弄蒙了,。
真定公主一改往日高傲之姿,直給荀諼賠禮,,說自己愛母心切急昏了頭,,不分青紅皂白委屈了亭主,千萬不要放在心上,。又說回去之后自己左思右想心里實在不安,,定國府上下都責(zé)怪不已。
荀諼訕訕地聽著,,這戲過了啊,,定國公府上下誰敢責(zé)怪你啊,卻只能道:“公主千萬別這么說,,太妃安好比什么都重要,。”
喬夫人便接過話,,“無限喜歡”地看著荀諼說:“都說有溪亭主容貌艷麗無雙,,人品又好,今日一見果然是個識大體的,,難怪我兒日里夜里念著,。”說著轉(zhuǎn)向祁夫人:“夫人別嫌我唐突,,實在是夫人太會教養(yǎng)女兒,,今日誠意前來,還盼荀大人和夫人不嫌小兒粗鄙,?!?p> 荀諼好想大喊,我實在是嫌棄的不得了啊,,可是這事真沒她說話的份,她只有看向她親愛的母親及戰(zhàn)友祁夫人,。
兩位夫人語意殷殷,、真情款款,,配合無間,如果不是剛經(jīng)歷了宮里的那番兇險,,祁夫人幾乎要認(rèn)為這戶人家真是女兒的良配,。她是個率真爽利的人,雖不善言辭,,卻分得清是非曲折,、青紅皂白。別說是荀諼了,,荀荑她都不愿意嫁給滕家,。
祁夫人也不繞彎子,她說:“能蒙公主和世子夫人如此看重,,是諼兒的福氣,,只是我這孩兒,年紀(jì)尚小身體又弱,,現(xiàn)在嫁人確實舍不得,。夫人們不知道,諼兒自幼是她祖母一手教養(yǎng)的,,我家老爺最是孝順,,常說,見著諼兒,,聽她說些母親的過往,,心里便覺安慰些。這孩子定是要在身邊多放幾年的,?!?p> 真定公主和喬夫人原本是做好了荀家猶豫權(quán)衡的準(zhǔn)備,眼下局勢微妙,,一方來示好,,另外一方怎么也要給點臉,不然皇上會怎么看,?誰料祁夫人如此干脆的說了不,,兩位貴婦一時僵在那里不知所措。
荀諼心里狠狠地喝了一聲彩,,可她心中依舊有些沉,,這種女子極度沒有婚姻自由的年代實在可怕。父母是不會讓自己嫁給滕封,,可是除了他們能替自己做主婚姻的人還有不少,到時候又該如何應(yīng)付,。
祁清來看荀諼的時候見她悶悶不樂,,便說:“妹妹不如做我嫂子,,我知道哥哥原也配不上你,但他一片真心定不會欺負(fù)你,,必然好好呵護你一輩子的,。”
荀諼無語地看著她,,這丫頭眼角含春,,雖然是來安慰她替她著急的,卻掩蓋不住一臉喜氣,,她便說:“你若不是嫁給成王殿下,,可會愿意?”
“當(dāng)然不愿意,?!逼钋迕摽诙觯珊芸?,她也黯然嘆了口氣,,“其實如果真的不能嫁給成王殿下,我也是無法的,?!?p> 荀諼見她如此反倒過意不去,安慰道:“都是些沒有的事,,別瞎想啦,!你看看我的手指,扎了多少洞,。先說好啊,,繡得再難看你也得帶著出嫁?!?p> 祁清感動不已,,抱著她的肩說:“我自然也盼著你好。若是你要嫁,,希望如何呢,?”
荀諼一愣,兩世為人還從沒想過這個問題,,心頭仿佛閃過某人的身影,,心事卻是模糊不清。
她看著祁清笑了笑:“該怎么說,,也許是‘只愿君心似我心’,?”
祁清一時癡了,心里反復(fù)念著這句話。是啊,,這世上,,最好的愛情,便是兩情相悅,。
真定公主親自上門求娶被拒得這么徹底,,面子上實在難看得很。她憋著一口氣暗自謀算,,所以這事真知道的人倒不多,,危安歌卻是聽太后說的。
自重華宮里出了事,,危安歌去請安的次數(shù)便多了些,。惠圣太后知道這孩子是擔(dān)心她,,心里雖感動口上卻說:“你有這功夫,,不如多去御書房走動?!?p> 危安歌一笑也不說話,,仍是懶洋洋靠著軟墊喝茶。
惠圣太后看他這樣子,,便也一笑,,說:“你可以知道有人在打你那丫頭的主意?”
危安歌心里一跳,,面上卻不顯,,又吃了口茶方道:“二皇兄?”
惠圣太后見他果然開口說話,,得意道:“哼,,也有你想不到的!是滕頤家的那小子,,怎么竟盯上諼丫頭了呢,。”
原來是他,,危安歌不以為意,,隨口道:“皇祖母裝什么糊涂,這是做給父皇看呢,,此事斷不會成的,。”
“未必,,”太后冷笑道,,“前日真定到我這兒說自己同嫂子厚禮隆儀的去荀家提親,,竟被祁夫人婉拒了。她委屈地說那日錯怪了諼丫頭,,自己雖陪了不是,,只怕諼兒還是記恨她,,想要我去說合,。”
危安歌真沒想到滕家居然去提親了,,還想找太后幫忙,,一下子坐起來,問到:“祖母怎么說,?”
卻見惠圣太后面露得色只不說話,,他知道自己還是失態(tài)了,便一笑又懶懶靠回去道:“祖母自然是要說,,孫兒欠了您一個人情,。”
惠圣太后哈哈大笑,。她這輩子并不快活,,無上的權(quán)利意味著無休止的爭斗,如今貴為太后還要步步為營,??伤嫘牡叵M约旱膶O兒能盡可能過得自在些,瞧著孩子們開心她也是高興的,。
于是太后收起笑容,,一本正經(jīng)的說:“你可別說我沒提醒,這宮里,,可不只我一個能說合此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