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血痕在屏幕上消失,，杰森才踱到門外見卡珊德拉和十二月,。一起殺過人，現(xiàn)在他們是他的同伴了,。

　　“我來哥譚還有一件事,，需要你們的幫忙，”杰森說,，拿出包里的電腦,。

　　“什么事，伙計,？”十二月問,。

　　“蝙蝠俠正在研究一種病毒，專門用于對付智械,。他一定鎖死了我的賬號,，我需要到蝙蝠洞一趟,，去偷取這種病毒，上傳到這個電腦上,。然后刪除蝙蝠俠的備份,。”

　　十二月聽了就興奮,，對付智械的病毒,，會成為刺客聯(lián)盟鋒利的武器。

　　“智械病毒,，難道不是用于對抗智械的嗎,，杰森你為何需要它？”卡珊德拉指出,，她依舊不懂杰森對智械的狂熱,。

　　“我想保護智械，是的,，”杰森警覺,，知道自己與刺客聯(lián)盟格格不入,，但又需要幫助,，“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想知道蝙蝠俠對智械病毒的研究進度到哪了,，如果他已經(jīng)完成。那么我認為智械病毒應(yīng)該在我們手里,，而不是在他那,?！?p>　　“這聽起來很酷,，”十二月說,，這是他的一個機會。

　　“你需要我們做什么,？”卡珊德拉問,。

　　“為了確保上傳速度，我需要你們在哥譚用這個電腦接收我的上傳,。我則會親自去蝙蝠洞,，抱歉，那可就不能帶上你們了,。”

　　“聽起來像個計劃,，伙計,，什么時候動手？”十二月問,。

　　“就今天早晨,，我會選蝙蝠俠最可能不在洞里的時候,。我可不想碰上他，他一定生氣,，”杰森回答,。事實上，他甚至有那么一點害怕布魯斯的怒氣,。他先是背叛騎士團的規(guī)條,，然后又是行竊。

　　或許在蝙蝠俠的眼里,，他就是一個罪犯,。

　　“你可是反蝙蝠俠的第一人那。蝙蝠俠那是權(quán)威主義人格,，而你不需要聽命于他,，杰森。你已經(jīng)自由了,，”十二月模仿著刺客導(dǎo)師的語氣,，“在其他人盲目追求真理的時候，你會追尋內(nèi)心的指引,?！?p>　　“如果我遇到蝙蝠俠，我會將他引開,，”杰森嘆氣道,。如果他遇到蝙蝠俠，他希望布魯斯手下留情,。

　　如果他遇到蝙蝠俠……

　　哥譚上州郊外的清晨帶著雨露氣息,，草叢中的蝴蝶飛到路上，撞上杰森黑色摩托的輪胎,，被攪碎了,。黑色摩托繞過韋恩莊園的場地，來到一個隱秘的洞窟,。雖然蝙蝠洞的防御系統(tǒng)既包括了物理又涵蓋魔法,。它水瀑之上的洞口通常是敞開的。

　　沒有人能爬下滑漉的瀑布洞口,。也沒人能找到它,。

　　杰森用繩索往下爬，瀑布洞口雖然有時開啟,，但裝有傳感器,。即使他不被傳感器感知，離蝙蝠俠發(fā)現(xiàn)他也不過五分鐘,。杰森的位置能觀察到整個蝙蝠洞,，從正中央的蝙蝠電腦屏幕,，到?jīng)]入水中的服務(wù)器，到收雪區(qū)和醫(yī)療區(qū),，再到蝙蝠洞的主電梯,。蝙蝠洞里沒有人。

　　他迅速將自己沿繩索放下,，落到巖石水瀑之中濺起水花,。

　　杰森很清楚自己已經(jīng)進入了蝙蝠洞的監(jiān)控錄影之中，即使他蒙面,，能進入蝙蝠洞的也只有他,。他就像一個大搖大擺地從正門走入的竊賊。

　　紅頭罩,，從今以后,，蝙蝠洞將不再歡迎你。

　　他迅速跑向蝙蝠電腦,，直接插進帶黑客程序的U盤,，而不是去試自己的密匙。小丑把他帶走以后,，布魯斯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鎖上他的所有賬號,，還有蝙蝠電腦的區(qū)域。這次將他驅(qū)逐在外,，自然也不例外,。

　　黑進蝙蝠電腦后杰森翻看文件夾，尋找著他所不熟的文件,。

　　有一個文件夾近兩天被修改過,，圖標(biāo)是一個Y字，下面寫著Y病毒——一種致命的智械病毒,，修改者是羅賓,。

　　“找到你了，”杰森自言自語,，著手上傳文件,，并植入會將這個文件夾以及其備份一道刪除的病毒。上傳進度35%……45%……

　　“我能問下你在做什么嗎,，杰森少爺,？”阿爾弗雷德的聲音從他身后傳來。該死,，杰森連忙轉(zhuǎn)身想用身軀遮住進度條,，卻無果。

　　“阿爾…阿爾弗雷德,，”杰森一時語塞,，“早上好……”

　　他能面對布魯斯的怒火，卻不能面對阿爾弗雷德的關(guān)心,。在莊園里他總是幫阿爾弗雷德做家務(wù),，照顧好自己，好讓阿爾弗雷德能更好地照顧布魯斯,。他第一次來到韋恩莊園的時候,，阿爾弗雷德就喜歡得為他做了小甜餅，他記得,。

　　在他受傷的時候,，布魯斯總把縫線搞砸，只有阿爾弗雷德會足夠細心,。

　　“我假設(shè)你不是在復(fù)制機密文件,，不是在破壞蝙蝠電腦的防御系統(tǒng)？”阿爾弗雷德溫和地指出,，他知道布魯斯,、提姆和芭芭拉沒日沒夜地開發(fā)的Y病毒。也知道他們的目標(biāo)是杰森的智械姐妹,。

　　“我……阿爾弗雷德,，你會告訴布魯斯嗎？”

　　“我恐怕我必須,，杰森少爺,。”

　　空氣墜入寂靜,，蝙蝠洞里的水聲仿佛也止息,。阿爾弗雷德的話音優(yōu)雅，卻嚴厲,。如果布魯斯恨他,，那他只希望阿爾弗雷德會不同?；蛟S阿爾弗雷德會看到他的價值,，他的感受，他的無所適從……

　　“杰森少爺,，你知道布魯斯老爺一直在找你,，”阿爾弗雷德?lián)牡卣f，脫掉了兩只白手套放到西服口袋里,，“無論發(fā)生了什么……”

　　“是嗎,？”杰森低頭不去看阿爾弗雷德的眼睛。

　　“你會回來嗎,？”

　　杰森喉嚨后生出哽咽,，他艱難地吞咽,。無法承受阿爾弗雷德的目光。

　　“我回不來了……阿爾弗雷德,，我回不來了……經(jīng)歷了這些,，他的底線，我的……”杰森用力把持自己才沒有露出哭腔,。

　　“如果一切太過艱難,，永遠記得你有一個可以回來的地方。我會一直在這,，等著你,，杰森少爺，”阿爾弗雷德想要給杰森一個擁抱,，但他沒有,，他記得杰森不喜歡被人觸碰。

　　然后他讓杰森走了,，從水瀑之間飛躍而去,。

　　等到布魯斯進入蝙蝠洞，他才看見空空如也的Y病毒文件夾,。他拍了蝙蝠電腦的桌面,，雙手捋過發(fā)間。無數(shù)個不眠夜的工作,，就此被杰森洗劫一空,。

　　“是杰森？”他低吼,。

　　阿爾弗雷德點頭,，眼看布魯斯狂怒地戴上頭盔，往萬能腰帶里裝了無比多的武器,，向載具區(qū)走去,。僅是他盛怒的背影，就讓阿爾弗雷德倒吸一口冷氣,。提姆這時也走出蝙蝠洞主電梯,，但無法阻止他。

　　“布魯斯老爺,！”阿爾弗雷德喊道,。

　　蝙蝠俠騎著蝙蝠摩托穿越水瀑而去。

　　他的憤怒是冰冷的,，計量的,，不多也不少。對付罪犯時，他的憤怒是助燃劑,，給他額外的腎上腺素沖擊,。對付踐踏了他們每一道規(guī)條的紅頭罩……不，刺客杰森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罪犯,，竊賊,。

　　他將杰森從犯罪巷里帶回來，希望自己能引導(dǎo)杰森,，不讓他走上犯罪的道路。他失敗了,。杰森不但以義警的名義殺人,，如今還偷走了Y病毒。如果是他教導(dǎo)無方,，這就是他的錯,，如果是刺客的蠱惑，那他不會允許,。

　　杰森這么做的原因或許只是出于對智械的保護,，但杰森所不知道的，是Y病毒的副作用,。布魯斯找回他的理智,，仔細思考利弊。這也是他們一直沒有使用Y病毒的原因,。它是毀滅性的,。Y病毒切不可落入刺客手中。

　　杰森本該理智,。

　　他不再問自己杰森為什么要這么做,，而是徹底的失望。在阿伽門農(nóng)牽制計劃中,，他為每一個英雄設(shè)計了一種恐怖死亡,，唯獨放過了杰森。因為必須有人活下去,，繼承他的任務(wù)?，F(xiàn)在看來只剩可笑,。

　　他已經(jīng)驅(qū)逐了杰森,，他還能做什么？

　　哥譚的清晨清冷,，彌漫著街頭垃圾的腐臭氣息,，他早已跟上杰森的逃逸路線。杰森想通過哥譚城區(qū)錯綜復(fù)雜的街道甩掉蝙蝠摩托，但做不到,。

　　杰森駕駛著黑色摩托,，穿行在尚無人煙的街道上，從后視鏡里看到了蝙蝠俠,。他逃不過蝙蝠俠的追捕,。蝙蝠摩托發(fā)射出兩枚炮彈，直接將他的摩托炸飛,。杰森借著勢能飛躍而起才沒粉身碎骨,。他用鉤爪飛到高處。

　　那是一幢哥特式建筑的天臺,，有著滴水獸的守護,，晨光刺痛杰森的眼。他在逃跑,，像一個在蝙蝠俠面前膽怯了的罪犯,。卡珊德拉和十二月應(yīng)該已經(jīng)下載了Y病毒,，他所要做的,，就是引開蝙蝠俠。哥譚沒人能做到,，除了他,。

　　他曾在犯罪巷與蝙蝠俠搏斗，那是拳拳到肉卻又不擰斷胳膊和腿的拳擊,。那種拳頭雖然疼,，但離致命很遠。那一晚他們用他們都懂的方式理解了對方,，這是對能力和意志力的敬意,，他們都能聽懂的話語。那一晚他將布魯斯打到暈厥,。

　　杰森縱身從滴水獸上躍起,，蝙蝠俠卻發(fā)射鉤爪去纏他的腿。他轉(zhuǎn)身拿出兩把沙漠飛鷹向蝙蝠俠射擊,，但他精準(zhǔn)地瞄準(zhǔn)了滴水獸和蝙蝠俠的披風(fēng),。手術(shù)刀般的人體描邊槍法，放在平時,，他會為此自嘲,。他本該拔出戰(zhàn)術(shù)軍刀切斷鉤爪。

　　鉤爪纏上杰森的左腿后蝙蝠俠用力猛地一扯,，將杰森扯得頭朝下摔上天臺,。如果說杰森有意不瞄準(zhǔn)蝙蝠俠,，那么蝙蝠俠沒有半點手下留情。杰森以令人心痛的速度爬起,，握住拳頭,。站起來，那是布魯斯教予他的,。

　　杰森將這一切看作是佯攻,，訓(xùn)練戰(zhàn)，蝙蝠俠卻不這么認為,。有那么一刻杰森感到被欺騙,，被冒犯。但話說回來,，他才是那個欺騙蝙蝠俠,，從蝙蝠洞盜取Y病毒的人。說到溝通問題,，他們?nèi)匀恢豢咳^。

　　“我們又要開打了,，老家伙,？”杰森出口嘲弄。

　　布魯斯扭轉(zhuǎn)身體,，用全身帶動拳頭,。這會很疼，杰森知道,，布魯斯的招數(shù)他看得一清二楚——但是他從沒想過蝙蝠俠會這么對他——在他還是羅賓的時候,，倒是極其熟悉，這一拳會讓罪犯們花錢去找牙醫(yī),，但是他從沒想過這一拳會落在他身上,。他被擊中了下顎，他無數(shù)次被擊中下顎,，不過最痛的還是這一次,。

　　蝙蝠俠不等他反擊，扯住他的領(lǐng)口把他拉近,，“我就是傻了才曾經(jīng)相信過你,。”

　　杰森的藍眼睛腫著,，嘴角有血跡,，迷離地說，“你真厲害……”

　　“閉嘴,！”

　　像是要強調(diào)這個詞,，蝙蝠俠反手又給他的臉一拳，杰森翻身正要倒下。蝙蝠俠伸出右手掐住他的脖子,，如果不是兩人身材相當(dāng),，這會將杰森掐離地面。杰森一時間窒息,，卻沒有伸手去摳蝙蝠俠的手指,。

　　杰森不愿意還手?；蛟S因為在潛意識的最深處,，他承認這是他的錯，他一個人的,。布魯斯已經(jīng)盡力了,，不是嗎，耐心地引導(dǎo)他向善,，喂飽他,。但他仍流浪，在命運面前手足無惜,，以致犯下一件又一件罪惡,。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回來！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嗎,，你已經(jīng)成為了一個竊賊,。你害死了很多人，現(xiàn)在打算害死更多人,。你到底要做到哪種程度才肯收手,，難道要連我也一起殺死才能感到滿足嗎？”蝙蝠俠說時手收緊,，與他的話語一樣狂怒而無奈,。

　　杰森看向蝙蝠俠面具下的藍眼睛，只看見冰山之下的徹骨深寒,。除了失望,，恐怕也帶著一縷絕望。他熟悉這種目光,，蝙蝠俠只有在面對最兇惡的罪犯時才會露出這樣的眼神,，而他在冰藍色的眼睛里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但這個蝙蝠俠又是陌生的,。陌生得令他恐懼,。這個蝙蝠俠的手一點一點收緊，將要掐斷他的脖子,，讓他死在冰冷又痛苦的窒息之中,。這個蝙蝠俠眼里有了殺意,。如果不是為了最后的尊嚴，他會叫布魯斯停下,。

　　“杰森·托德,。托德，”蝙蝠俠惡狠狠地說,，“看看你現(xiàn)在的樣子,，徹底的墮落。你怎么還能有勇氣繼續(xù)活下去,，罪犯,？！”

　　這一瞬間蝙蝠俠幾乎是痛恨杰森的,。

　　無論是出于愛意,，還是出于自責(zé)。蝙蝠俠松開握著杰森脖頸的手,，轉(zhuǎn)而扯住杰森的衣領(lǐng),。如今杰森被千夫所指，或許是死了更為痛快,。一方面他看不得杰森放棄自己,，另一方面或許杰森應(yīng)該在永遠無法回頭前死去。

　　他有且僅有一個原則——不殺原則,。那曾是軍方用作威脅他的籌碼，但許多年過去了,，不殺原則成為了他內(nèi)心之中的一道坎,。也成為了他內(nèi)心之中的一道法則。他甚至深信如果自己開了殺戒,，那他將嗜殺到底,，無法回頭。

　　沒有底線的以暴制暴不可能帶來真正的和平,。

　　不殺原則是留給小丑,，留給雙面人，留給企鵝,，留給真正的罪犯的,。他握住杰森的領(lǐng)口，收拳然后猛擊,，他用力如此之大,，甚至?xí)苯託⒘私苌Ｒ蝗右蝗?，血液飛濺,。如果他沒有原則,，杰森今晨就會死在這。

　　杰森會成為蝙蝠俠殺死的第一個人,。

　　但他忍住了,。他控制住了自己。在最后一拳時沒有下死手,，只是又用手去掐住杰森的脖子,，讓杰森說不出一句話。不殺原則,，針對罪犯,。他不殺死杰森，是因為原則而非愛意,，甚至他對小丑都有不殺原則,。

　　杰森曾經(jīng)死在小丑手里，又差點死在他父親手里,。

　　“你打小丑…都沒有這么用力過,，而你恨他，”杰森滿臉血跡,，被自己的血嗆著說,。他被很多人打過，但那些身體上的痛苦,，他從來不往心里去,。如今他可是明白了，蝙蝠俠真正的樣子,。

　　即使被打得奄奄一息,，杰森仍沒有還手。他只是盡力去看布魯斯的眼睛,，想要從那里看到一絲仇恨之外的愛意,。或許只有在這樣的時候,，蝙蝠俠才會流露出一點情感……只有在對他使用拳頭的時候,，布魯斯才是真實的蝙蝠俠。

　　有的人毆打自己的家人是因為他們自身的弱小,，他們想要通過欺負比他們更弱小的人來體會權(quán)力的感受,。但蝙蝠俠使用暴力不是出于這個原因。他只懲罰真正的罪犯,。

　　“你成為了一個罪犯,，你欺騙，你偷竊,！”蝙蝠俠用右手去掐杰森的脖子,，換了左手出拳,。他像是打累了，以至于要換手繼續(xù),。他和杰森之間從來以暴力相向,，暴力的因種得暴力的果。但他的心為何隱隱絞痛,。

　　“你總是說我會成為一個罪犯,，”杰森喘息道，“現(xiàn)在你如愿了,，卻又怪我墮落,。這難道不是你一直希望的嗎？”

　　“閉嘴,！”

　　但杰森不會讓他如愿,，繼續(xù)刺人的話，“你打我打得這么狠,，比打小丑還要用力,。是不是終于實現(xiàn)了你高高在上的愿望？”

　　蝙蝠俠一個肘擊砸向杰森的脖子,，手套上的倒刺劃過杰森的面頰,，迫使他閉嘴。杰森喘了一口氣,，掙扎著維持意識,。真實的布魯斯和他一樣，滿身痛苦,，沒有哪怕一點人間的感情,。蝙蝠俠只是再補上一拳。

　　“你打我,，是因為我如你所愿，”杰森仍繼續(xù),，“這些攻擊力,，有多少是你對你那未卜先知的預(yù)感…所感到……所感到的驕傲呢？”

　　蝙蝠俠用頭盔頂部撞向杰森的下顎,，發(fā)出巨大的碰撞聲,，但他沒有停下。他松手把杰森推到地上,，跪上去再一拳打得杰森側(cè)過頭,，吐出一口血。杰森在咳嗽,，可能會被自己的血嗆死,。但他仍去看布魯斯的眼睛,。

　　“或許我只是蝙蝠俠無所不能的……又一個……證明，”杰森嘶聲說,，“甚至不算……最有力的那一部分,。”

　　杰森自始至終都沒有還手,。他只是承受了,。然后他才知道心里的痛苦。

　　他想要知道蝙蝠俠究竟是怎么看待他的,。

　　“為什么你會變成這樣,，”蝙蝠俠終于說，那是在他心底里壓抑了不說的話語,。只有現(xiàn)在,，面對著滿臉是血的杰森，他才撕開傷口,，“我一直都在試圖幫你,。”

　　那一刻杰森已死的心復(fù)燃,。不是你的錯,，他本要說，但血只在他喉嚨里制造出咯咯聲,。如果蝙蝠俠繼續(xù)打他,，他會被打到死。身陷死斗的他沒有死去,，如今跌在地上的他卻懼怕了,。

　　“你總是讓我失望，”蝙蝠俠低聲說,，聲音里沒有了往日的兇狠,，像是在獨自懺悔。如果他早在杰森小時就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杰森對父親任何的渴望……如果他第一時間找到了被小丑鎖在阿卡姆廢棄一翼的杰森……如果他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杰森的復(fù)活……

　　就連杰森死而復(fù)生,，他也沒有去相信的勇氣,。

　　那一刻杰森的心又死去。他讓布魯斯失望,，絕望,。他曾渴求布魯斯的認可，布魯斯的每一次默認的贊揚——布魯斯不會說出一句肯定的話,，但只要他沒反對,，那已經(jīng)是做得很好了。如今都消逝,。

　　“你不配,，”蝙蝠俠說,。

　　既然如此，紅頭罩,，從今以后,，蝙蝠洞將不再歡迎你。你不配佩戴蝙蝠標(biāo)記,。我據(jù)此將你驅(qū)逐,。

　　杰森的心徹底死了。一滴眼淚滑落他的右眼角,，化開在血里,。最黑暗的日子里沒有了冰冷的蝙蝠標(biāo)記，就像將死之人沒有了最后一口氣,。他不配蝙蝠俠再看他一眼,，他不配擁有名字……他不配繼續(xù)活著……

　　蝙蝠標(biāo)記——你不配再戴著它。

　　“你為什么非要回來,，”蝙蝠俠冷酷地說,。你死了的時候比現(xiàn)在要好得多。作為羅賓死去時,，杰森是一個英雄,，可是作為紅頭罩回來時，他遍體鱗傷,。一直被傷害,，不如長眠在六尺之下，享受永恒的黑暗和安寧,。

　　那一刻他想或許自己從未遇見杰森,，杰森也從未成為羅賓，成為英雄——杰森做下的事,，早已不能稱之為正義,。

　　他把杰森帶回韋恩莊園，卻忽略了杰森的內(nèi)心,，讓杰森感到徹底的不安……他也為此痛苦窒息,。他在懲罰杰森，他卻只想懲罰自己,。無論如何，即使經(jīng)歷智械上萬次的模擬,，他都會在那個夜晚帶杰森回家,。

　　“你現(xiàn)在和那些瘋子有什么區(qū)別？”蝙蝠俠質(zhì)問,。杰森成為了他曾經(jīng)最痛恨的人,，“哥譚不需要更多罪犯了,。”

　　他是杰森最大的痛苦,，卻無法彌補,。

　　蝙蝠俠跪在那，揚起拳頭正要砸下去,，卻又收回,。他是世界上最好的偵探，也是最有自制力的人,。他不殺人,。

　　況且杰森還有任務(wù)，最后的任務(wù),。

　　他的理智決定杰森還有用,。

　　“杰森，”蝙蝠俠拍了杰森的臉,，想讓流離的杰森清醒過來,。杰森虛弱地喘息，幾乎聽不清他的話語,，“杰森,，無論如何，聽我說,。你必須阻止Y病毒落入刺客聯(lián)盟手中,。”

　　停止了嗎,？這一切,。

　　杰森別過頭，不再看布魯斯的眼睛,?；蛟S是因為他的藍眼睛里含著淚水，他不需要布魯斯看見他的脆弱,。他不需要同情,。

　　“這是我的命令，”即使到了現(xiàn)在蝙蝠俠仍命令他,，“我最后的命令,。Y病毒十分危險，我們無法估計它將造成的次生災(zāi)害,。所以我們至今都沒有打算使用它來作為對智械的威懾,。如果刺客掌握了這種病毒，許多人會因此喪命?！?p>　　杰森閉上眼睛,，突然懼怕任何將要落下的拳頭。

　　“我明白,，”杰森微不可聞地說,。即使到了現(xiàn)在，他仍服從,。

　　···

　　杰森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卡珊德拉架上刺客聯(lián)盟的飛機,。蝙蝠俠放走了他，并非因為對他的感情,，而是因為他還有用,。蝙蝠俠的理智最終停手，沒將他活活打死在天臺,。

　　與塔利亞一樣,，卡珊德拉用一塊濕布小心翼翼地擦拭他臉上的血。杰森在恍惚中昏睡過去,，沒法去拿他的電腦,。Y病毒的備份都被刪除，除了他電腦里的存檔,。遵從蝙蝠俠的命令,，他本該第一時間將Y病毒拿到手。

　　夢境中他回到了蝙蝠洞,，洞里的設(shè)備七零八落地歪斜著,，既有蛛網(wǎng)也有血跡。蝙蝠電腦的屏幕上破了一個洞,，玻璃碎片散落,。就連封著羅賓制服的玻璃罩櫥也破碎，歪倒在地落了塵,。洞里已經(jīng)很久沒有人來過,。

　　杰森涉過瀑布的流水，拿了一根熒光棒往洞穴深處走去,。蝙蝠洞里有一條不為人知的隧道,，只在他的夢魘中出現(xiàn)。據(jù)說這條隧道通往地獄,。杰森的胸前和手上都沾滿了鮮血,，但不是他自己的血。

　　隧道沒有盡頭,，一環(huán)又一環(huán)仿佛在蛇腹之中,，烏洛波洛斯,，銜尾之蛇。杰森穿著刺客紅袍默默地走著,，熒光棒發(fā)出的紅光是唯一的亮源，瑰麗而詭異,。每走一步墻壁都像在往內(nèi)收縮,，擠壓他。

　　這既是地獄的深處,，也是他的內(nèi)心,。

　　杰森獨自一人站在一個巨大而原始的洞穴之中。這是蝙蝠洞的最深處,，隱藏著蝙蝠俠的秘密,。他丟開熒光棒。

　　“我召喚你,，”杰森輕聲說,，他的聲音在洞穴中有了回響。他召喚米爾加尼的蝙蝠黑影,，“在我面前現(xiàn)身,。”

　　洞穴震動,，白霧升起,，蝙蝠低語環(huán)繞他。一只蝙蝠巨獸的身影先是張開翅膀,，露出獠牙,，然后化為黑色霧氣，眼睛燃燒橙光,。他緩緩靠近杰森,，半是好奇，半是輕蔑,。

　　“年輕的騎士,，”這是杰森的潛意識，蝙蝠黑影仍叫他作騎士,，“你渴求什么,？是偵探的一句承認，還是眾人的歡呼,？”

　　“我……并不追求這些,，”杰森的表層意識爭辯。在他小時候,，曾追求過蝙蝠俠的每一個肯定的眼神,。至于眾人的欣賞,，他早已看淡。

　　“騙子,！”黑影眼里的火光燃燒,，對杰森伸出一只手說，“靠近我,，好讓我看見你的靈魂,。”

　　一個人的靈魂或重于一根羽毛,，或輕于一片塵埃,。

　　“世界上并沒有靈魂，我已經(jīng)證明了的,，”杰森無不理智地說,，“我創(chuàng)造了智械，我知道了智慧本身,。人腦也是一個電腦,，電腦里沒有靈魂。所以收起你的把戲,。我需要你的幫助,。”

　　人死后也沒有靈魂,，他只是死了,，躺在六尺之下。沒有天堂和地獄,，只有湮滅的意識,。

　　“那么首先聽我說，”蝙蝠黑影自言自語,，“我告訴過你,。你將要做出的選擇，會決定兩個世界的命運,。智械與人類是決裂廝殺,，還是殊途同歸。你選擇了決裂,?！?p>　　“不是我的本意?！?p>　　“錯誤的選擇,，造成錯誤的災(zāi)禍。你讓智械傷害人類而不負責(zé),，然后又偷取了Y病毒而不負責(zé),。你可知你的選擇的代價,？”

　　蝙蝠黑影一步一步靠近，伸出一只黑色的利爪按到杰森胸前,。那里已經(jīng)沒有蝙蝠標(biāo)記了,。杰森倒吸一口冷氣，卻無法反駁黑影的話語,。

　　“我也告訴過你,，”蝙蝠黑影不等他回應(yīng)，繼續(xù)道,，“如果你選擇留在蝙蝠俠身邊，那么你將什么也不是,。背棄他,，忘記你的誓言，你將成為一個英雄,。很顯然,，你為了自己的欲望，選擇了成為英雄,?！?p>　　“我……”

　　“一個人的選擇，決定了這個人是誰,。而你的選擇,，讓你成為了蝙蝠俠眼里的罪犯，世人眼里的英雄,。你還想要什么,？”

　　“我想要第二次機會，”杰森說著雙膝跪下了,，跪在蝙蝠黑影面前,，“懇求寬恕?！?p>　　“看看你的雙手,，上面沾滿無辜者的鮮血?！?p>　　如今他知曉,，他所擁有的兩個選擇，都做錯了,。如果可以,，他甚至?xí)蛟隍饌b本人面前乞求原諒。蝙蝠黑影是集體無意識的集合,，他潛意識中對過往和未來的評判,。就連蝙蝠黑影也不會原諒他,。

　　“你的選擇，并非毫無代價,，”蝙蝠黑影靠得更近,，將要用自己黑色的身影把杰森包裹，“或許你需要親眼所見,?！?p>　　“不……”

　　他不需要再看自己造成的惡果。他只是跪在那懇求寬恕,。但黑影不會饒恕他,。蝙蝠黑影完全展開雙翅，籠罩了杰森,，開始吞噬他,。洞穴，流水,，蝙蝠黑影以及周圍的一切都在融化,，消逝。夢境重組,，這是潛意識里最精妙的計算,，無可置疑的未來。

　　杰森跪在一道城墻之前,，這座城墻比君士但丁堡的更為高聳,，比克拉克騎士城堡更為堅固。城墻之內(nèi)是整個文明世界,，那有詩人,，哲學(xué)家，還有全副武裝的騎士們,。城墻之外即是荒蠻之地,。

　　這是文明與野蠻曠日持久的爭斗。文明雖然看似堅韌,，他們長久耕作,，建造城墻，將自己置身其中,。但他們得以征服野蠻的唯一方式是同化,。而野蠻要征服文明，則容易得多,，只要將他們殺光,。灰飛煙滅,。

　　城墻之上本該有騎士和弓箭手的守衛(wèi),，但他們都不見,。坐落在野蠻與文明的邊界上，這座城堡本該被重兵駐守,。杰森皺眉,。

　　一只蒼鷹飛過長空。遙遠的地平線上,，布萊尼亞克的收割者大軍正在集結(jié),。扭曲變形的軀體，黑壓壓的一片連接上昏暗的天際,。他們會撕碎面前的每一個人,。收割者們聽從指令，開始向這座最后的堡壘沖鋒,。

　　“讓我進去,，”杰森捶打城門。城門卻意外地沒有關(guān),。他透過門縫走了進去。說不準(zhǔn)騎士們是疏忽了,，還是故意放他進門,。但騎士們在哪？

　　他們必須關(guān)閉城門,。沒有時間了,。

　　收割者每撕開一個人，就會變成這個人扭曲的樣子,，它們是布萊尼亞克最精銳的智械軍隊,。是不死的奴仆。

　　“騎士們,！我們必須馬上關(guān)閉城門,！”杰森說著想要去關(guān)閉城門，但城門上沒有木扣,。這座城門形同虛設(shè),。君士但丁堡陷落之日，也有一道沒有關(guān)閉的城門,。

　　最終收割者還是沖進了失守的城內(nèi),，他們卻像認得杰森一樣不去管他，而是在城內(nèi)肆意燒殺,。撕咬的聲音,，慘叫聲不絕于耳。他們認得他,，因為他是文明的叛徒,。

　　杰森在恍惚中驚醒,，額頭上的冷汗?jié)B進未擦凈的血跡中。他躺在刺客聯(lián)盟飛機的擔(dān)架上,，一掙扎就整個人都翻倒在地,。他摸索著要爬起，但頭痛欲裂,，掙了幾下都無法撐起自己,。他必須馬上拿到Y(jié)病毒，蝙蝠俠說過,，蝙蝠俠說過……

　　“卡珊德拉……十二月,，”杰森含糊地說，“我的電腦,。我需要我的電腦,。”

　　“杰森,，”卡珊德拉扶起杰森,，把他放到座椅上，“杰森你需要休息,，你受了傷……而且你看起來很不好,。杰森你能聽見嗎？”

　　“我的電腦在哪,？”

　　“在我這,，”十二月鎮(zhèn)定地說，黑發(fā)挽在耳后,，他雙手都抱著杰森的電腦,，“我們已經(jīng)獲得了智械病毒，我看著它下載完畢,?？ㄉ旱吕f得對，你需要休息,?！?p>　　“給我我的電腦?！?p>　　“你打算做什么,？”十二月的聲音突然變了，從好奇變成冷漠,。智械病毒是刺客聯(lián)盟的一次機會,，他們終于有可能徹底毀滅地球上的智械。這會讓杰森、卡珊德拉和他都成為刺客的英雄,。為人類而戰(zhàn),。

　　十二月一把電腦遞給杰森，杰森就將它打開,，迫不及待地輸入密匙,。選擇了Y病毒的文件夾，正要點刪除,。電腦卻被十二月瞬間奪走,。

　　“你要做什么，杰森,？”十二月邊將電腦拿到杰森夠不到的地方邊說,。

　　杰森撲上去想要搶，卻踉蹌了一下摔倒,，如果不是卡珊德拉扶住了他,，小心地把他扶回椅上。他太虛弱了,。

　　“我們必須刪除Y病毒,。聽我說，十二月,，它很危險,，”杰森喘息著說，“如果貿(mào)然使用,，將會害死成千上萬的人……”

　　“不，杰森,。它將是我們的機會,。”

　　一下飛機十二月就將杰森的電腦托人交給了雷霄奧古,。而且確保了所有刺客都知道,，是他、卡珊德拉和杰森從蝙蝠俠那獲取了戰(zhàn)利品,。一種據(jù)說可以殺死一切智械的病毒,，正是雷霄奧古感興趣的。

　　不等杰森喘息他就被兩個刺客押去見雷霄奧古,。

　　“沒想到,，蝙蝠仔禍害，你竟然會去蝙蝠洞為刺客偷取武器,，”雷霄奧古饒有興趣地看著被按跪在地的杰森,，端詳著他被打腫的藍眼睛，“你知道在所有叛徒之中,，雙面叛徒會被兩方唾棄,。我看得出來偵探有好好地教訓(xùn)你,。”

　　“我不是為你們而去的,，雷霄奧古,，如果你還有一絲理智，”杰森說,，吐出一口血,，血花開濺在馬賽克地面上，“如果你真像你說的,，你為人類而戰(zhàn),，那么就把Y病毒給我。我們必須毀掉它,?！?p>　　“我不相信你，偵探也不該信任你,，”雷霄奧古端坐在副手椅上,，雙手十指交疊，“如果Y病毒像你說的這樣毫無價值,，你也不會去偷,。偵探也不會因此懲罰你。從他對你做的,，我可以看出他也很看重Y病毒,。”

　　“看,，我們都不知道Y病毒可能造成的副作用,。我說的是對人類的傷害，它可能會造成成千上萬,，不,，甚至是數(shù)千萬人的死亡。我們不能隨便就使用它,，即使它是第一款智械病毒,。即使你痛恨智械?！?p>　　“什么副作用,？”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它十分危險,。這是一個種族妄圖毀滅另一個種族的手段,，在追蹤智械的時候，它怎么才可能確定對方是智械，而不是其他呢,？你只要細想,，就知道事情沒有那么簡單?！?p>　　“那么說,，你也不知道它的結(jié)構(gòu)，禍害,，”雷霄奧古用手摸了自己的臉頰,，“但我不可能將Y病毒交給你，因為你會只想毀了它,。事實上,，我們的黑客正在分析它的結(jié)構(gòu)，查看它是否有效,?！?p>　　“不只是有效無效的問題，”杰森跪在地上,，徒勞地解釋,，“想下那些你們在刺客信條中發(fā)誓要保護的人。你們所說的自由,、獨立,、隱秘和真實，為人類而戰(zhàn)……所有的誓言,，難道不應(yīng)該小心謹慎嗎,？”

　　一個刺客走進大殿，在雷霄奧古耳邊說了幾句,。

　　“我們的黑客說它的設(shè)計有力而精巧,，確實能追蹤并讓智械的數(shù)據(jù)過載。你給了我們一件強大的武器,，”雷霄奧古一改之前的不悅,，“杰森,，我會讓刺客們都知道你是我們的一個英雄,。雖然我仍不會相信你?！?p>　　“我不是一個英雄,。”

　　“明天我們就開會宣布這個事實,。你,、十二月和卡珊德拉都要出席。你們是最精銳的刺客，連蝙蝠俠也不懼怕,。你們就是年輕刺客中的英雄人物,。”

　　“你不會想要使用Y病毒所要付出的代價,，”杰森狠狠地說,。

　　“即使是數(shù)千萬人的死亡，對于整個人類種族而言,，也不是什么,。這個星球上有七十億的人，而他們都會從智械的死亡中受益,。人類作為一個整體免遭滅亡,。因此數(shù)千萬人不過是附帶傷害?！?p>　　那一刻杰森痛恨所有刺客,。

　　“啟用Y病毒，”雷霄奧古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