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兩柄木劍重重地撞在一起,,發(fā)出了沉悶的響聲。
伊文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幾步,,方才重新站穩(wěn)了腳跟,。
看來,,自己的劍術(shù)好久沒練,還是生疏了不少??!
埃德加·德拉根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臉上看不出絲毫情緒:“小家伙,,還要接著來嗎,?”
這些天來,盡管埃德加就住在伊文的隔壁,,但他對伊文的態(tài)度都不溫不火,,從來沒有給過他好臉色看。
“當(dāng)然,?!币廖暮敛华q豫地回答,,無視了他語氣中嘲諷的味道。
他暗暗心想:不管他話說得有多么難聽,,這種免費的陪練,,錯過了,可就沒啦,!
其實伊文的劍術(shù)并不差,。父親當(dāng)年手把手的教學(xué),給他打下了堅實的基礎(chǔ),。
與此同時,,身為見習(xí)騎士的埃德加,也不屑于使用內(nèi)力持強凌弱,。因此,,經(jīng)過一番較量后,兩人竟然旗鼓相當(dāng),。
不過,,見習(xí)騎士畢竟還是見習(xí)騎士,就算不用內(nèi)力,,體力也比一般人強些,。
而伊文的傷勢尚未完全恢復(fù),隨著時間推移,,慢慢地便落了下風(fēng),。
但即便如此,埃德加依舊不能掩飾自己內(nèi)心深處的驚訝,。
“伊文,,你這劍術(shù),是跟誰學(xué)來的,?”
“我爸呀,,怎么了?”
“你爸,?”
“除了他,,還可能是誰?”
埃德加皺起眉頭,,壓低了聲音說道:
“小家伙,,你知道嗎?就算是男爵大人貼身侍衛(wèi)的劍法,,也沒有你這套精妙,。”
“是么,?”
“我有騙你的必要嗎,?”埃德加猛然發(fā)力,,撥開了伊文手中的木劍,“我從來沒有見過什么劍法,,能夠幫助一個連騎士天賦都沒有的人,,在我手頭堅持這么久。
“它的每一招,,每一式,,都采用了最簡單最干脆的方法,絕不會耗費你一絲多余的力氣,。
“如果你也是見習(xí)騎士的話,,說不定我還贏不了你呢!”
伊文臉上笑容依舊,,心里卻有些困惑。
看來自己那位不顯山不露水的父親,,也是一個有故事的人?。?p> 怪不得他會選擇居住在像燈塔鎮(zhèn)那樣的“逃犯俱樂部”,。
“那是當(dāng)然,!”伊文絕不會輕易放棄任何一個可以打擊到埃德加的機會,“我父親對我最好了,!當(dāng)他還在世的時候,,他巴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摘下來送給我——更何況這區(qū)區(qū)劍術(shù)?”
但是話音落罷,,他立即后悔了,。
埃德加的臉色突然陰沉了下來,手上的力道突然加重,。
伊文踉蹌著后退了幾步,,手中的木劍斷成了兩截,只覺胳膊酸痛,,腳上一滑,,便摔倒在地。
“埃德加,,不是說好了不用內(nèi)力嗎,?”
埃德加卻保持了沉默。
他好像受到了什么強烈刺激似的,,眼神游移不定,。只見他深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想開口說些什么,,但最終,,他把木劍拋在地上,,便頭也不回地轉(zhuǎn)身離去。
“抱歉,!”這是埃德加輕飄飄地拋下這句話,,便消失在了城堡一角。
伊文望著他的背影,,艱難地站起身,,默默地?fù)u了搖頭。
他只聽說過,,秀恩愛死得快——說到底嘛,,還不是因為像自己這樣的單身狗沒有女朋友,才會望著那些該死的情侶狗,,心里酸酸的,。
可什么時候,秀父愛也不行了,?
難道……埃德加這家伙,,是個自幼缺愛的孤兒?
難怪性情這么孤僻,,嘲諷技能接近無敵,。
或許,像他這樣的孤兒,,早就見慣了世態(tài)炎涼,,方才用這樣方式,像只刺猬一樣,,保護(hù)自己脆弱的內(nèi)心,。
“去特么的!”
伊文苦笑一聲,。
看來,,拼爹有風(fēng)險,炫“父”需謹(jǐn)慎??!
穿越到這個世界后,伊文給自己提了幾點要求:
不要沖動行事,。
不要和打不過的敵人硬杠,。
不要讓任何人發(fā)現(xiàn)父親的戒指,還有自己的特殊能力,。
而今天,,他又在這個列表上補充了一條:
不要在埃德加·德拉根面前提“爸爸”這個詞。
一個暴走的見習(xí)騎士,,可不是他能抵抗的,。
懷著這樣的念頭,,他撿起埃德加扔在地上的木劍,集中精神望著它——
嘿嘿,,埃德加,,說不定這里藏著你的小秘密呢!
但是木劍上傳來的聲音,,卻讓他差點氣得吐血,。
那是伊文自己的聲音,透露著深深的無奈與憤怒,,從幾秒鐘前,,清晰可辯地飄進(jìn)了他的耳朵。
“去特么的,!”
*******
伊文的房間在城堡二樓,,和仆人雜役們擠在一塊兒。每當(dāng)走進(jìn)那間比大學(xué)宿舍還要狹小的屋子,,他就只想在涼涼夜色里為自己的前世思念成河,。
和男爵府所有的仆人們一樣,伊文非常羨慕住在一樓的弗洛爾管家——那房間,,面積有自己的十個大!
誰叫他來得早呢,?
好像,,當(dāng)男爵還是個走私販的時候,這位弗洛爾管家就已經(jīng)在他身邊做事了,。
伊文嘆了口氣:一樓嘛,,來晚了,可就搶不到嘍,!
此時此刻,,望著站在面前的弗洛爾管家,伊文疑惑地問道:“男爵大人找我,?”
“沒錯,,丹恩先生,”管家點了點頭,,難得地沒有管他叫“小子”,,“他在書房等你,挺急的,?!?p> 男爵的書房寬敞明亮,金燦燦的書架鑲嵌在墻壁上,,上邊整整齊齊地擺放了成百上千本嶄新的書籍,,都是《塞浦利亞建國史》《埃斯洛斯帝國詩選》這類一看就不明覺厲的那種,。
康納男爵坐在書桌背后,臉上沒有絲毫情緒,。他手中緊緊攥著巴勃羅大師留下的推薦信——這封信,,他已經(jīng)翻來翻去看了很多遍,早被揉得皺巴巴的,。
雖然他很敬重巴勃羅大師,,但是請一個十二歲的小男孩來當(dāng)他的鑒賞師,還是太荒誕了些,。
實話實說吧,,康納男爵收藏藝術(shù)品,與其說是個人愛好,,不如說是面子工程,。
當(dāng)他還是個走私販的時候,他的屋子里堆的都是咸魚啊,、香料啊,、獸皮啊這類純天然的東西,嗯,,或許偶爾還有幾個漂亮的女奴隸,。
但當(dāng)他成了領(lǐng)主之后,貴族們便接連不斷地朝他投來鄙夷的目光,。
貴族們通常有良好的修養(yǎng),。他們見到這樣的狀況,只會說:“康納男爵,,老本行做了這么多年,,都已經(jīng)深入骨髓了啊,!”
嗯,,這話用伊文的口吻講,就成了:“你這人,,太LOW了,,我們不屑與你為伍?!?p> 康納男爵當(dāng)了走私販這么多年,,早就是成精了的老狐貍,自然聽出了貴族們的言外之意,。
于是這些年來,,他每天都立志于把自己打扮成一個精致文雅、氣質(zhì)高貴的貴族。
貴族們穿昂貴的絲綢衣服,,我也穿,!
貴族們坐馬車出行,我也坐,!
貴族們收藏藝術(shù)品,,我也收藏!
可問題的關(guān)鍵在于……康納男爵并不識貨,!
按照他以前的觀念,,藝術(shù)品這玩意兒,貴的就是好的,。
他曾經(jīng)興沖沖地買了不少,,搬回來后卻發(fā)現(xiàn)——
假的!
都是假的,!
于是,,他一邊哀嘆世風(fēng)日下、盜版橫行,,一邊感慨自己有眼無珠,,竟然一不小心掉進(jìn)了那些騙子的圈套里!
再三思索之下,,他終于下狠心,,請來了享有盛譽的巴勃羅大師。
巴勃羅大師是個厚道人,,雖然報酬要得高了些,,但畢竟沒有坑他。
不過,,康納男爵看得出來,盡管巴勃羅大師做事很盡心很敬業(yè),,骨子里卻瞧不起自己這個爆發(fā)戶——
或許他認(rèn)為,,那些傳承悠久的大貴族才是真正值得供奉的對象。
兩個人都是成年人,,自然不會把真實想法明明白白地寫在臉上,,但康納男爵堅信,巴勃羅大師前幾天一走了之,,便是因為這個緣故,。
巴勃羅大師,你走了,,也就罷了,。
可是,你把這個小屁孩推薦給我是什么意思?瞧不起我嗎,?
還有……你居然還要求我給他同等的待遇,!
你恐怕是希望我變成貴族中的笑柄吧!
懷著憤懣的心情,,幾分鐘前,,猶豫不決的男爵詢問了自己的管家。
弗洛爾管家是他的發(fā)小,。當(dāng)他還是個走私販時,,兩人就在一起打拼了。
如今,,就算他當(dāng)上了男爵,,他也會時常跟弗洛爾管家商量重要的事情。
“男爵大人,,我知道您在想什么,,”弗洛爾管家分析道,“您不想讓伊文·丹恩當(dāng)您的鑒賞師,,但您又不希望駁了巴勃羅大師的面子,。”
男爵點了點頭,,心想:還是你懂我?。?p> “我想,,既然我們能給他設(shè)置第一次考驗,,便能給他再設(shè)置第二次更難的考驗。如果那小子能知難而退,,就可以兩全其美地解決這個問題,。”
“那么假如他通過考驗了呢,?”
“把一個不亞于巴勃羅大師的天才兒童收為己用,,也是我們康納家族的榮幸?!?p> *******
此時此刻,,伊文站在男爵的書桌前,望著巴勃羅大師的推薦信,,沉默不語,。
只聽見康納男爵慢條斯理地說道:
“伊文,我的管家弗洛爾,,你應(yīng)該見過他,。他住在一樓,那間有獨立院落的屋子。
“他的想法,,我已經(jīng)解釋得很清楚了,。如果你能通過考驗,那么我將按照巴勃羅大師的建議,,聘請你為我們家族的鑒賞師,。
“你有沒有異議?”
伊文愣了一會兒,,才意識到男爵是在問他問題,。
于是他點頭道:
“一樓說的對!我雙手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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