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菲,、新郎和家人坐車回了家里。

　　伴娘伴郎們也都陸續(xù)回酒店休息,。

　　從洗手間出來，宴會大廳只剩下顧新恒和一些工作人員在收拾打理,。剛才偌大的熱熱鬧鬧的大廳,，霎時間卻顯得特別安靜和冷清。只有大屏幕上還閃著“方府張府聯(lián)姻”的大紅喜字,，讓這里有些喜慶,。我對繁華落盡,、熱鬧過后的冷清似乎有著比一般人的敏感，不由怔怔得呆著出神,。

　　顧新恒走過來,，輕聲說：“好些沒，我扶你走吧,?！彼詾槲一鼐频辏腋嬖V他回廣州一年多了,，回去公寓,。他頗感意外，卻也沒說什么,。扶著我走出酒店一起上了車,。

　　酒精巨大的后勁讓我昏頭昏腦，或許還有這兩天太累了,，在車上我竟然睡著了,。迷迷糊糊間聽到顧新恒問：“小艾，你住的地方到了,，具體是那棟房子,？房卡在哪？”

　　“3棟,，十樓,，1015房?！蔽以诎锩靼胩觳拍贸鲩T匙,，遞給他。

　　開門,，進房間,。沒坐好，一股惡心上來,，我只好跑到洗手間,。顧新恒要進來，我趕緊阻止了,?？聪蜱R子里的自己，頭發(fā)凌亂,，臉色緋紅,，雙眼發(fā)紅，一幅狼狽樣,。我這還真是借他人酒杯在澆自己的塊壘,。在洗手間里整頓了一番,，感覺清爽多了，出來看到顧新恒才想起他還在房間,。

　　他遞過來一瓶礦泉水,。搖搖頭說：“你想哭出來就盡情哭出來吧?！?p>　　“我干嘛要哭,？”我不服氣反問。

　　“美女,，你今晚上這種喝酒,，我要是還看不出來你心情不好還算人嗎？”顧新恒迫不及待拋出一連竄問號：“你怎么回廣州了,，什么時候回來的,？顯然菲菲他們都不知道。你失戀了還是有什么其他不高興的事情,？要不然你不會這么失魂落魄的,。在別人婚禮上拼命喝酒買醉，八九不離十是失戀了,？”

　　“這也被你看出來了,？”我理理頭發(fā)踹了他一腳，不敢相信,。

　　“你這落寞的眼神,，強作歡笑的面容，你知不知道,，看得讓人心疼,?！庇謥砹?。難道沒人告訴他這么輕易地對女孩子說起這些關(guān)心的話來，一般女孩子會被嚇跑的嗎,。對了,，他現(xiàn)在有沒有女朋友？

　　“你別瞪眼看我,，你放心,，我只對你說這種話?！鳖櫺潞氵@是要一眼看穿我嗎,。

　　“我和孟朝宗分手了?！蔽抑苯雍捅P托出：“一年多點前,?！?p>　　顧新恒驚得差點要從椅子上蹦起來。他搓搓手,，站起來,，不敢相信地看著我。

　　“他要去追求他的求學(xué)夢想,，要去美國讀博,，覺得我們相隔太遠，或者覺得我是他的負累吧,。他人去年7月就過去美國了,，現(xiàn)在早已經(jīng)在那邊混得風(fēng)生水起了吧?！蔽也恢浅靶ψ约哼€是嘲笑他沒好氣地說著,。

　　顧新恒一腳踢向床沿，“孟朝宗這混賬東西,。怎么能這樣對你,。”痛得他自己不由地臉色變形,。

　　“也沒你想象的難過了,。只是感覺心很堵。我不恨他,，恨自己,，太傻太天真?！痹僬f起他,，我似乎平靜了很多。

　　“我們今天先不談?wù)撁铣谶@個人渣了,。你這兩天足夠累的,。你先去洗個澡，然后好好休息,。明天再說,，好嗎？”

　　“不過你不要趕我走了,?！彼b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我今天下午才從BJ趕回來,，酒店什么的都沒預(yù)定,，菲菲他們今晚肯定是不管我的了，只能求你收留了,?！?p>　　“你少來,，你家不是一直在廣州嗎?！蔽也簧袭?。

　　“哎，李曉艾,，有你這樣對待老朋友的嗎,。我家太遠了，現(xiàn)在都10點多了,，我不回去,。有本事你把我扔出去?！鳖櫺潞汩_始耍賴,。

　　“行了，又發(fā)揮你牛皮糖性格了,。反正從小到大也不知被你粘了多少回,。家里的別墅不住，住我的小公寓,。隨便你,。不過我聲明，我住樓上的床,，你只有沙發(fā)睡,。還有，我這里沒有男的衣服,，你自己看著辦,。我不介意給我的你穿?！弊晕腋杏X終于能捉弄他一回,，看著皮笑肉不笑的他，我笑哈哈地拿起衣服去洗澡,。

　　我洗澡出來,，打開門吹頭發(fā),。顧新恒挨過來,，試圖給我吹頭發(fā)。對著鏡子我拒絕他,，細聲對他說：“新恒,，我知道你什么意思，可是我…,，希望你理解,?！?p>　　“我沒別的意思。我也不會逼著要你怎么樣,?？晌仪竽悴灰咕芪遥h離我,。讓我可以照顧你,，關(guān)心你?！彼眠^我的電吹風(fēng),，有點笨拙地給我吹頭發(fā)?！澳阒涝贐J遇見你,，我是多大的驚喜。我去了很多次你住的公寓,，遠遠地看著你,。可我不敢聯(lián)系你,，因為那時候你有孟朝宗,。我拼了命地克制自己，不聯(lián)系你,，不打擾你,。包括這幾年來，我都做到了,?？晌也荒芸吹侥闵磉厸]人，我還不能關(guān)心你,，照顧你啊,。我后來去你公寓沒見到你進出，還以為你是工作繁忙,。時間長了,，我也疑惑，但我想著是不你和孟朝宗搬走了,，刻意不告訴我,。我也就不好意思去打聽了。你怎么會這么傻,，和他分手了也不來找我,，就這么一聲不響地走了。你把我當什么了。以后絕對不允許你這樣,。以后無論什么事情,，我都要你記得來找我，告訴我,?！?p>　　“小艾，今天你很累了,。早點休息,。不過有一點我要你永遠記得，那次我在你們學(xué)校湖邊說的話,，從來沒有變過,。我的心從來沒有變過，從來都是你的,。我以前也以為是因為奕民的關(guān)系,，明明那么在意你，卻裹足不前,，以致我們一再錯過,。可是這次我們不要錯過了好嗎,。至少你讓我優(yōu)先排隊啊,，因為我已經(jīng)輪候了十多年了，你填滿了我每一個角落,，不能甩手不理,。”他把電吹風(fēng)放下,，摸摸我的頭發(fā),，把我轉(zhuǎn)過來背對他：“先去好好睡一覺。明天再說明天事,?！?p>　　我們上樓，他給我蓋好被子,。我酒意還在,，睡眼朦朧，躺下床,，睡意襲來,，雙眼漸漸閉上。他突然湊過來,，嚇得我睜開眼睛,，整個心都要跳出來了,。但他只是在我耳邊說了一聲：“小艾,，你今天特別漂亮,。”留下滿臉通紅的我,，轉(zhuǎn)身下了樓,。

　　我在晨風(fēng)輕撫中醒來，一夜宿醉全消,。這是我自BJ回廣州來睡得最好的一次覺了,。

　　顧新恒已經(jīng)給我準備好了早餐?！芭鲁承涯?，去買的。刷完牙過來吃,?！彼耆桓蹦兄魅说臉幼印?p>　　我刷完牙洗了臉,，剛坐在餐桌上,，他遞給我手機：“打個電話回公司，請一天假,。等下吃完早餐帶你出去逛逛,。”

　　“還請假,，哪有那么容易請,？參加菲菲婚禮已經(jīng)請了兩天假?！?p>　　“那要不我打電話幫你請,。”

　　“那免了,，還是我自己來吧,。”我趕緊奪過手機,。讓他說,，誰知道他會編些什么理由。錢鐘書說過,，借口是最與人方便的了,，找了個生病理由，說參加朋友婚宴搞得自己拉肚子了,。主編在那頭沒有表示懷疑,，還叮囑好好休息,。

　　吃完早餐，顧新恒第一站就把我拉到廣州塔,。剛建成的廣州塔還沒開放,，但一柱擎天，大老遠就看到了,。也不知道他和誰說了幾句話,，工人帶著我們直升塔頂。高聳云天的塔頂,，似乎能觸碰流云,。所謂“危樓高白尺，手可摘星辰”恐怕也不過如此,。塔頂只有三三兩兩的人,。我拽住顧新恒的衣服嚇得亦步亦趨。他挽起我手,，把我拉到玻璃窗沿,，指著外面空蕩蕩的天空豪氣地說：“你在這里把對孟朝宗的氣發(fā)泄出來好不好。像我一樣,?！闭f完他先對著半空大聲喊道：“孟朝宗，你這個混蛋,。李曉艾這么好的女孩你都不要,。”還連喊了三聲,。

　　“來,，把你的氣也發(fā)泄出來！”

　　在他的一再慫恿下,，我鼓足勇氣,，閉上眼睛，長長吸一口氣大喊了出來：“孟朝宗,，你個混蛋,，你是個大混蛋！”一聲比一聲高,。

　　經(jīng)過這么幾聲大喊,，似乎真的有奇效，我心情一下子大大好轉(zhuǎn),。那些一直堵在心里的氣,，似乎一掃而光。眼前流云飄忽,，向前一步是萬丈深淵,，向后一步是萬丈高樓,，我似乎有所領(lǐng)悟。

　　顧新恒看到我心情好了很多,，比什么都開心,。告訴我今天就是什么都不用想，一路看一路玩,。從廣州塔下來,，我們逛南越王博物館,，逛陳家祠,，逛沙面，逛天河城,。直到兩個人精疲力竭,，才打車回我公寓。

　　我以為他怎么也要走了,。結(jié)果這家伙根本沒走的意思,。他早有準備，買了一堆自己的生活用品,，包括睡衣拖鞋什么的,。

　　“你不是請假趕回來參加菲菲的婚禮嗎，不用趕著回BJ,？”我不敢把話說得太直接,，旁敲側(cè)擊。

　　“是啊,，我請了好幾天假,。剛好陪你?！?p>　　“亂說,。你回來前根本不知道我回廣州了?！?p>　　“好吧,，我本來陪家里人的?！?p>　　“那你回去吧,，我們孤男寡女的，不方便,?！?p>　　“小艾，昨天我們怎么說來著,？你不要踢走我,，不要讓我離開你,。”顧新恒一深情款款起來,，我就感覺不對勁,，幾乎沒有一次我不妥協(xié)的。

　　“新恒,，我感謝你,，真的。尤其今天謝謝你,，我心情好多了,。但是我現(xiàn)在真的沒有那種心情?？赡芤院蠛荛L一段時間也沒有那種心情,。你理解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我鼓起勇氣和他說出我的想法,。

　　“那種心情是什么心情,。”顧新恒明知故問,，“小艾,，你就當收留一個朋友唄。我說了,，你什么都不用對我做,，你只要讓我住幾天，允許我關(guān)心你照顧你好了,。就幾天,，我要看著你好起來，等你好起來我就回BJ,。這幾天你就當我是你家——一條狗,、一只貓好了，你完全可以視而不見,?！?p>　　看著他就為了關(guān)心我，為了在我的公寓住下去,，竟然甘愿把自己比作一條狗,，一只貓。我別過臉去,。想想他在人前是多么驕傲的一個人,，何須在我面前如此低到塵埃里,。

　　我長嘆一口氣，對他說：“新恒,，你不需要把自己放得這么低的,。”

　　“在你懷里,，我愿做一根水草,。”他引用徐志摩的詩句一語雙關(guān),。

　　我沒再說什么,，我現(xiàn)在什么都給不了他。默默幫他準備好東西,，讓他先洗澡,。今天刻意帶我出去玩了一天,，夠他累了,，洗個澡解乏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