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鹿黎沒有聽到白然的嘆氣,也沒有如期而來的責(zé)怪,,久違的白然的一雙大手壓在自己的頭頂,,炙熱的身體從身后攬住她,下顎抵在她柔軟的肩膀,,把頭埋在她的頸間,他笑的很清朗,也是鹿黎第一次聽見他如此笑,,半晌在她耳邊吹著熱氣,弄得鹿黎癢癢的,,格外溫柔的開口:“我很高興,,我的黎黎長大了,沒有人安慰也可以一個人消化這么多負(fù)面情緒了,,同時也很失望,,因為我曾喜歡的那個十五歲的你,不拘小節(jié)的你,,上黑板寫題就會緊張的你,,那個只喜歡我的你……好像在不知不覺中已經(jīng)離我而去了,不過我還是很開心,,我們愛過,,也不遺憾我們分開,我還是很喜歡你,,但我知道從今天以后,,你要有新的生活了,那個沒有我存在的,新生活了,,好希望你以后不要再碰到像我這樣的人,,敏感,缺愛,,嘴硬,,總是鬧你,經(jīng)常亂想,,只想讓你陪我,,總讓你很累,但又希望你能再碰到像我這樣的人,,因為這樣的人,,真的好愛,好愛你啊……”
白然的聲音很低沉,,越講越小聲,,背對著白然能清楚的感覺到肩膀一片潮濕,然而當(dāng)她努力的想回過頭去看上白然一眼的時候,,頭卻被白然死死的按住,,只聽到他輕聲的在自己耳邊說道:“別回頭,別心軟.”
感覺到頭發(fā)被人在耳邊輕輕擁吻,,白然就那樣從身后靜靜的抱著她,,過了很久,聽到白然在她耳邊小聲的說了句:“保重.”
隨后,,從身后傳來的唯一熱度迅速抽離,,只聽到病房門嘭的一聲被人急急關(guān)上,當(dāng)她著急回過頭,,想在病房中努力尋找一絲關(guān)于白然的氣息時,,卻已全然不見.
嗓子突然有種說不上來的哽咽,眼眶也紅的不行,,那一瞬間鹿黎淚崩,,大把大把的淚珠再也忍不住的往外翻涌開來,來到法國后,,鹿黎曾經(jīng)歷過那段沒日沒夜哭泣的日子,直到后來清醒過來,,為自己立誓再也不許輕易哭鼻子,,這些年,除了演戲所必要的假哭,,鹿黎甚至已經(jīng)不知道真哭是一種什么感受了,,直到剛剛眼淚止不住的往外涌時,鹿黎才從心底確認(rèn)了一件事,也是她不得不承認(rèn)的事,,那就是這么多年來,,無論經(jīng)歷過什么,無論發(fā)生了什么,,好可惜她還是忘不掉白然……這么多年來白然依舊深深地占據(jù)著她心里最重要的那塊狹小位置,,再也沒人能替代.
白然走后,鹿黎哭的天昏地暗幾近背過氣去,,而這一切全被剛剛在門縫中偷看的江宇霖盡收眼底,,他突然覺得,或許這么多年來,,他才是阻礙鹿黎與白然之間發(fā)展的那個最大絆腳石,,曾經(jīng)他一直覺得白然就是鹿黎人生中一閃而過的絆腳石,而現(xiàn)在看來,,貌似他自己才是那個最大絆腳石.
眼淚不停的從眼眶中翻涌而出,,模糊了鹿黎的視線,鹿黎只覺得鼻子下面癢癢的,,不經(jīng)意的伸出手來代過時,,卻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自己已經(jīng)滿手鮮血.
不知不覺中,江宇霖已經(jīng)走到電梯口,,鹿黎現(xiàn)在這種情況,,或許只有白然出現(xiàn)她才會真的快樂,自己現(xiàn)在貿(mào)然進(jìn)去,,也只會給鹿黎添堵罷了,,只是隨著電梯門打開的一瞬間,江宇霖只聽到從403病房中急促傳來的一陣刺耳的緊急救助鈴聲,,聲音之大整個住院部四樓甚至都能聽見,,江宇霖知道,若非嚴(yán)重病人突發(fā)緊急狀況,,護(hù)士是不會輕易按響緊急鈴聲的.
掏出手機迅速撥通了白然的手機,,一邊拼了命似的大步往病房跑去:“膽小鬼!你快回來,,鹿黎出事了,!”
江宇霖看著鹿黎被一群護(hù)士們擁護(hù)推出病房時,渾身是血,,一張小臉上沒有半點血色,,看上去白的嚇人,善良的大眼睛緊閉,,眼角還掛著淚珠,,那一刻他發(fā)誓等白然出現(xiàn),,他一定要狠狠的給他一拳!
手術(shù)室的紅燈一直亮著,,白然趕到時,,江宇霖如心中所想,果真重重的給了白然一拳,,白然有些惱怒的看著他,,半晌背過身去,什么都沒說,,倒是江宇霖,,情緒極為激動:“你知道黎黎的病不能受刺激嗎?你知道嗎,?醫(yī)生今天跟我說黎黎的病正在急速惡化,,她的紅細(xì)胞正在急速減少,不成熟的白細(xì)胞每天都在擴散,,如果不能得到有效的控制,,她的全身器官都會逐漸衰竭!甚至有可能永久性失明,,最后極為痛苦的死去,!”
白然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掏出紙巾擦了擦嘴角的血跡,,仰起頭目光緊緊的盯著江宇霖:“長痛不如短痛這個道理,,你不會沒聽說過,鹿黎想要徹底從過去的陰影中走出來,,就要徹底忘記我,,如果我一直出現(xiàn)在她的生活中,她就會一直痛苦下去,,索性讓她一直痛苦,,不如做個了斷,明天我就會開始籌備骨髓捐獻(xiàn),,在那之前希望你保密,,我不想讓她知道是我為她捐獻(xiàn)了骨髓,相信你也不愿讓她念我一輩子.”
手術(shù)室的紅燈緩緩熄滅轉(zhuǎn)為綠燈,,鹿黎從手術(shù)室中被推到了重癥監(jiān)護(hù),,然而再次醒來時,枕邊映入的卻不再是白然的臉,,而是江宇霖的臉,,突然覺得心狠狠抽痛了一下,扯開干裂的嘴角呆呆的問道:“白然呢,?”
江宇霖也愣了一下,,削水果的手,當(dāng)即被狠狠切了一下,,鮮血噴涌不止,,用紙巾按住上樓,站起身來:“白然,,有些事情需要處理,,暫時回國了,最近一段時間不會回來了.”
鹿黎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她心中清楚的知道,,江宇霖正在欺騙她,因為此刻他不敢直視自己的眼睛?。骸澳愀嬖V我,,我是不是得了什么重病,?醫(yī)生為什么要把我轉(zhuǎn)來獨立病房,?!”
江宇霖慌張的表情鹿黎盡收眼底,,心中感覺到自己的病情其實沒那么簡單,,不再為難他,頓了頓說道:“你去包扎吧,,回來的時候順便去住院一部的樓下超市,,幫我買點日用品.”
見鹿黎終于肯放自己走,江宇霖也顧不上懷疑,,著急的點點頭,,撒腿而去.
江宇霖走后,鹿黎脫下病號服,,換上自己來時的衣服,,拿起桌上的車鑰匙轉(zhuǎn)身匆匆走下樓去,她不能在這樣漫無目的的窩在這間小小的病房里了,,或許她應(yīng)該出去看看,,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鹿黎回到公司的時候,許多員工是驚訝的,,媛媛更是第一時間沖到了自己身邊:“哎呀我說我的小姑奶奶,,你還有沒有點敬業(yè)心,說出去度假就度假,,手機又打不通,,這回來連個妝也不知道化!你知不知道你可是公眾人物啊,,時刻注意形象知不知道,,不然被那些狗仔拍去,,報上新聞,有你受的.”
鹿黎被媛媛接下來這一連串說的有些發(fā)懵:“旅游,?度假,?這都什么跟什么?不是我跌了一跤,,昏倒在馬路,,你要死要活的讓我一定留在醫(yī)院采血體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