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長毯的價值,，雖然因?yàn)槠浔毁x予的政治含義,，進(jìn)而高到離譜，但對路奕來講卻變得更加棘手——它很難以合適的方式拿去售賣……

　　也不知道,，普露托會不會接受等價物,？

　　在路奕腦海里，那位金發(fā)金瞳的少女形象,，又一次清晰了起來,。她的衣服打扮破爛到了慘不忍睹的地步，估計是特別摳門,，把衣服都換成了金幣的類型……

　　所以,，等價物估計人家不會要，只鐘情金幣,。

　　這只是路奕的推測……在他抱著手,，下巴抵在胸口低頭沉思期間，坐在對面的格瑞忍不住開口道：“圣劍持有者閣下,，關(guān)于本商會的會長……這件事我無法給您承諾,，我也不知道會長什么時候能回來?！?p>　　“一周內(nèi)有希望回來嗎,？”

　　“不確定?！?p>　　“好吧,，有消息請聯(lián)系我?！闭f完,，他從隨身的那袋舶來品錢幣中,，挑出了一枚鬼知道是什么時代的銅幣，放在了茶幾上,，還有自己入住的旅店名,。

　　這是留下的鉤子和甜頭，以希望對方不會忘記,。

　　在離開之前,，路奕忽然扭頭問：“我之后會在十色城住一段時間，假如我有一筆數(shù)萬枚金舍客勒的資金,，想拿去放貸……不知道在十色城,，會是什么樣的流程？”

　　“這個……勸您不要做,?！?p>　　因?yàn)檎勗挼搅宋猜暎肿龀闪艘粏紊?，而且之后還有很大的合作要談,，這種不值一提的情報，格瑞完全就是開誠布公了：“十色城的放貸,、假幣,、賭博等等生意，都是握在一個黑幫手里的,?！?p>　　“被壟斷了，所以很不好惹,？”

　　“是的,，那是一家叫做‘老鼠商會’的地頭蛇。如果您想做一些低風(fēng)險的短期投資,，不妨考慮下奴隸交易,？”

　　“我會參考的?！?p>　　踏出獨(dú)行者商會的大門后,，路奕想得很清楚，當(dāng)自己被厄運(yùn)找上門,，與黃金之鄉(xiāng)的主人聊過之后,，就和低風(fēng)險、低回報的交易徹底無緣了,。

　　在罅隙對面,，他生活長大的故鄉(xiāng)，有一句相當(dāng)經(jīng)典的名言“賺大錢的路子都在刑法上寫清楚了”。

　　偶然間想起這句話,，路奕坐在馬車上細(xì)細(xì)回憶了一會兒,。

　　去搶劫、偷竊,、詐騙,？就算要做，路奕也不會對好人下手,，只會對腐爛了的混賬們下手,。這可不止是因?yàn)榈赖掠^念在約束自己，而是因?yàn)?，無論什么時代,，哪種世界，好人往往存不下太多錢,，不符合他的要求,。

　　既然有壟斷了十色城灰色生意的黑幫,，那當(dāng)然得去了解一下,。

　　……

　　殼之世界最昌盛、最隨處可見的賭博活動,，是名為“命運(yùn)卡賭博”的東西,。

　　數(shù)千年來，傳統(tǒng)一直沒有改變過——掏出兩枚金幣,，換一張沒鑒定過的命運(yùn)卡,。如果命運(yùn)眷顧著你，那你就能從漆黑的命運(yùn)卡中,，尋找到屬于自己的顏色,。

　　即便鑒定出仿造品，依照效果的大小,，多半也能收回本金,。

　　萬一鑒定出真品……

　　賭徒們很清楚，世界上還有一部分未知的真正命運(yùn)卡,，藏在誰都不知道的地方,。

　　而讓路奕覺得有趣的是，這些沒被鑒定過的命運(yùn)卡,，居然都是真正的命運(yùn)卡自己做出來的……

　　真貨為了將自己藏得更好,，不落入凡人手里，會用力量大量制造未知的假貨,，好讓自己被發(fā)現(xiàn)的幾率變低,，這是路奕打聽到的傳聞。

　　而當(dāng)他摸了摸衣服里藏著的命運(yùn)卡·唱詩班，仿佛心靈感應(yīng)一般,，從浩瀚無垠的卡牌深處,，得到了另一個說法：那些藏著的命運(yùn)卡會制造假貨，只是想得到同伴,，以趕走孤獨(dú),。

　　無論如何，這些沒被鑒定過的命運(yùn)卡,，絕不可能被商人偽造,，這也保證了賭博的真實(shí)性。

　　在商業(yè)區(qū)深處,，高高懸掛的“老鼠商會”牌匾下,，熱鬧進(jìn)行的就是命運(yùn)卡賭博。

　　蒙著厚厚灰塵,、泥巴的命運(yùn)卡,，被堆積在貨架上，一疊疊明碼標(biāo)價,，等待著有緣人去將它開啟,。路奕忍不住向那邊走過去，對,，是要去了解下老鼠商會的情況,，而不是去賭博。

　　反正賭不到的……

　　但如果用那個命運(yùn)魔法·平等呢,？

　　這個念頭在路奕腦海里揮之不散,，他的手指像是發(fā)了情，很想去邀請錢包里的金幣,。一枚不夠,，還得一次約上兩枚才行。

　　但路奕克制住了,，這次的厄運(yùn),，招來了黃金之鄉(xiāng)的主人，還算好說話,。

　　他可不想再有下次了,。

　　在挑選卡牌的時候，他和旁邊的幾個老賭徒聊了幾句,，用已經(jīng)逐漸嫻熟的話術(shù),，套了不少關(guān)于老鼠商會的情報。其他沒什么,，唯獨(dú)一條,，讓路奕覺得很有意思,。

　　又有著名的煉金術(shù)師，被這家商會請走——但很快便被弄死了,。

　　它們是壟斷灰色行業(yè)的黑幫,，這是眾所周知的秘密。

　　在十色城,，除非厄運(yùn)降臨到自己頭上,，否則沒人會在意這幫人殺了誰，搶走了誰,，這些消息之所以流通,，也只是閑聊的談資而已。

　　只是,，在交換談資的時候,，路奕還聽見了一條對應(yīng)的情報。

　　“這位煉金術(shù)師,，曾宣稱自己研究出了黃金的廉價制造方法,。”

　　……

　　下午,，路奕丟掉五十張廢品命運(yùn)卡,，嘆著氣，將馬車開回了旅店,。

　　賭博上頭,，然后慘敗了,。一百枚金舍客勒,，就這么離自己遠(yuǎn)去……真可悲啊。要不是商店里的所有貨都賣光了,，路奕可能就忍不住使用命運(yùn)魔法,，來逆轉(zhuǎn)自己的黑臉了。

　　還好,，冷靜下來了,。

　　推開門，他不曾停留,，徑直走入了工匠房,。

　　草藥、魔法植物,、機(jī)油的駁雜氣味,，糾纏在一起，將密不透風(fēng)的屋子熏上了一種奇怪的味道,，好在它沒什么危害,，也不難聞,。

　　這都是工匠們生活的痕跡。

　　他們正圍在有點(diǎn)狹窄的客廳里,，為自己鼓搗假肢,。材料是路奕提供的，當(dāng)然,，他們沒有用掉重要材料,，只是拿了邊角料。

　　七名工匠的傷還沒養(yǎng)好,，但身體已經(jīng)健康了許多,。

　　在這情況下，以他們嫻熟的手藝,，只要還剩手指頭能動,，留個腦子，仿佛就能給自己重鑄出一具身體,。會很硬,，還會拋光，甚至可以拿來當(dāng)鏡子的那種,。

　　但這些身體是無法容納靈魂的,，這一點(diǎn)尤其重要。

　　對于魔法師和戰(zhàn)士來講無法容忍,，只有和修行無緣的平民,，才愿意接納人造的假肢。

　　“您好,?！币姷铰忿龋嗽绿执蛄藗€招呼,。

　　“我有個新訂單,。”

　　八月放下砂紙,，將研磨到一半的腳趾頭裝上腳掌,，同時對路奕解釋。

　　“法杖嗎,？我們其實(shí)正在進(jìn)行著設(shè)計,，這畢竟是您的東西。我們是這么想的,，把材料全部集中,，做成一把五階水平，但二階就能使用的……”

　　“哇,，這么棒的嗎,？,！”

　　“集合七人的力量和智慧，再加上您給的這么多高級材料,，可以,。”

　　不光是說話的八月,，還有其他幾名工匠,，也都一齊擺出驕傲的模樣。比如咧嘴發(fā)笑,，露出缺了半邊的門牙,，或是將還沒打磨好的手臂拿起，把鋼鐵做的大拇指翹起來自夸,。

　　但他們也有疑慮,。

　　桌子上擺著材料箱子，里面滿是和死亡有關(guān)的事物,，比如死靈法師的靈魂殘片……那無疑是一件珍品,，但在使用途中，每敲一下錘子,，都能聽見死靈法師的哀嚎,。

　　并不是說工匠會害怕，反而,，他們很清楚那是血腥砧板的靈魂殘片……

　　曾經(jīng)虐待,、侮辱、奴役過自己的死靈法師,。

　　他們只是擔(dān)心,，在制造法杖的途中，會因?yàn)榇蟪鸬脠蠖d奮到忘乎所以,，把恩人的法杖搞砸……

　　不知他們心思的路奕,，很快平復(fù)了即將要得到法杖的那份小激動,。

　　轉(zhuǎn)而說道：“各位,，我來不是催這個的。八月,，你在十色城有一段時間了對吧,？”

　　“是的，這是我的故鄉(xiāng),，您想問什么,？”

　　“你知道老鼠商會嗎？還有這家商會,，在好幾年里一直招募煉金術(shù)師的事嗎,？”

　　聽見這些詞,，不光是八月，就連資歷老的工匠也都一齊抬頭,。哪怕居住的地方很遠(yuǎn),，但工匠之間還是有一些小圈子的，諸多雜訊都會借此傳播,。

　　臭名昭著的老鼠黑幫,，是他們共同討厭的對象。

　　八月解釋道：“這家商會——不,，這黑幫想研究出煉金術(shù)的禁忌奧秘之一,。”

　　“哦,？煉成黃金,？”

　　“是的?！?p>　　來到殼之世界,，路奕知道了幾件此前從未聽聞過的事。

　　比如說黃金為何而珍貴,，傳統(tǒng)煉金術(shù)里,，為何點(diǎn)石成金是他們的終極夢想。

　　從人類靈魂當(dāng)中提取的靈魂金沙,，正是這一切的源頭……那些擁有精神力的金沙,，價值極其昂貴。連帶著,，精神力耗盡的普通黃金,，也跟著有了作為貨幣的價值。

　　而煉金術(shù)師們,，其根本是想要憑空創(chuàng)造靈魂金沙,，這幾乎等同于制造靈魂。

　　至于這些領(lǐng)域,，在地球世界的歷史里屬于神秘學(xué)的范疇,。因?yàn)樵煳镏骶喸炝藲ぶ澜纾瑢碛芯窳Φ男磐窖埖搅水愂?，剩下的,，就僅是純粹的物質(zhì)世界。

　　人類只注重物質(zhì),，缺乏對精神力的了解,，逐漸將本質(zhì)和真相扭曲。

　　但即便如此,，他們對黃金的追求,，仍然如同本能一樣,，保留在人類心中。

　　但在這里,，一切又都不同,。

　　“有些天才般的煉金術(shù)師，觸碰到了創(chuàng)造黃金的禁忌奧秘,，被老鼠商會以高價聘走了……但顯然,，這些煉金術(shù)師都沒什么真本事，因?yàn)樗麄兊氖w很快就會出現(xiàn),?！?p>　　“我在外面聽說了，又有煉金術(shù)師被殺了,?！甭忿入S口說。

　　“……您是想,？”一名叫做鐮刀大師的老工匠,，仿佛感覺到了某種危險。

　　“打打殺殺挺麻煩的,，所以動點(diǎn)小腦筋,，替那些煉金術(shù)師報個仇，我有個訂單要給你們,?！甭忿鹊氖持更c(diǎn)著腦袋，興奮而不安地說,，“有人想跟我一起,，將黃金憑空創(chuàng)造出來嗎？”

　　除此之外,，還得去找?guī)讉€演員呢,。

　　……

　　隔天上午——老鼠商會的一名小頭目·竊麥者，正按慣例前往自己經(jīng)營的賭場,。

　　他既是老板,，又是看場子的人。在十色城這種繁榮的地方,，灰色行業(yè)也同樣發(fā)達(dá),，他每年都能從自己的小賭場里，撈到數(shù)百枚金舍客勒的油水,，這已經(jīng)是極其舒爽的數(shù)字了。

　　可整個老鼠商會的年利潤,，卻是他無法想象的,。

　　在走入賭場之前——竊麥者被一個消瘦,、看起來畏懼陽光的人攔下了。這看起來像是貧民一樣營養(yǎng)不良的家伙,，在十色城挺少見,，但他身上散發(fā)著濃濃的陰溝味。

　　和竊麥者一樣,。

　　“什么事,？”竊麥者豎起手指，身后的兩個小弟紛紛向前,。

　　“我,、我有一筆生意，必須和你們黑幫的老大·嚙齒大人談,！”

　　“什么鬼生意,？你知道驚動他意味著什么嗎？”

　　畏縮的瘦子,，咬牙切齒道：“我……我知道你們黑幫在搞假幣生意,，而且很不順，但我有一個非常厲害的成果,，想出售給你們,。你們那些黃鐵搞的愚人金假幣，根本不夠看,！”

　　被這么挑釁,，竊麥者很是惱火。

　　他本想一刀抹掉瘦子的頭,，因?yàn)樗雌饋懑偘d無比,，簡直就像吃了一肚子的奇怪蘑菇，沉溺在幻覺當(dāng)中,?？筛`麥者是以智謀上位的，他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性,。

　　很快,，在男人的邀請下，他們走到了暗無天日,，滿是苔蘚的小巷深處,。

　　那里有一位健壯、護(hù)衛(wèi)打扮的男人,，正神秘地提著一個大箱子,，似乎已經(jīng)等了很久。瘦子走到對方身邊，這才有了底氣：“找你們老大來,，我們有世界上最好的假幣制造手藝！”

　　“什么玩意兒,？”

　　“聽好了,，小子，我研究假幣手藝已經(jīng)有好多年了,，它耗費(fèi)了我的所有錢,，我甚至把老婆、孩子,、房子都拿去賣了,！但……該死的，我買不起原材料了,，那東西很難弄到,，也被你們管制著！我只剩做出來的幾枚樣品,，再沒半粒金子了,。”

　　竊麥者越聽越有意思,，他看起來確實(shí)像那么回事,。

　　在暗無天日的地方，過著貧窮無比的生活,，努力熬了很久的研究,。

　　據(jù)竊麥者推測，瘦子本來應(yīng)該是要獨(dú)吞市場,，但投入的研究成本實(shí)在太大,，把自己逼到絕路，才會有這樣窮途末路,、跑來賣技術(shù)的情況發(fā)生,。

　　“我懂了，你做假幣非常有水準(zhǔn),，所以想賣技術(shù)和成果給我們,。那你的樣品呢？我得看看才知道,，有沒有資格上報給老大,。”

　　瘦子惱火地丟了一個閃亮的錢幣過去,。

　　接過它的時候,，竊麥者愕然無比：“……這是你做的？”

　　“不然呢？,！沒有巨款,，我絕對不會賣,！也別想動壞心眼，這手藝全世界只有我和他會,！”他指著旁邊如尸體一樣沉默,、面無表情的護(hù)衛(wèi),，“直到安全拿到所有錢，我都不會把手藝給你們,！”

　　竊麥者立刻招呼手下去找老大,。

　　因?yàn)樵谑种徐o靜躺著的假幣，簡直就是真正的黃金,，嶄新,、鮮艷、毫無破綻??！

　　約定好下次的見面地點(diǎn)、時間之后,，竊麥者匆匆走掉了,。

　　瘦子松了一口氣，露出輕松的笑容,，看向躲在暗處的路奕：“主宰者,，恭喜，您之前從造幣廠換的新錢,，好像騙過對方了……”

　　“下次也好好演,。”

　　“是的,！為了三餐有肉,、有蔬菜、有濃湯……”他擦擦口水,，畏懼地看了看天空,，心想還是牢里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