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誠葵的話又一次直面了李炎內(nèi)心的想法,。
一想到已經(jīng)有人已經(jīng)步上自己的前塵之路,,踩進了瘋狂與崩潰的思維禁區(qū),他的心臟就止不住地一陣顫抖,。
“……瘋了,?”
李炎再一次確認道,柴誠葵注視著他,輕輕點頭,,再度示意自己所言非虛,。
“為什么會瘋掉……難道,他注意到了什么無法挽回的事,?”
李炎困惑道,,柴誠葵所言的兩個例子,前一個尚且能理解,,面對磅礴壓力之時,,人的懦弱再無遮攔,從本性中掙扎而出,,最終選擇逃避,,而后一個結(jié)果,那一定是知曉了非??植赖氖虑?,才會……
就如同,剛剛明晰了“作者”這一存在的自己,,在察覺到自身的命運,、人生,乃至相聚分離都是由一個無形之人在安排之時,,無論是誰,,都會禁不止如此思考,此時此刻的自己,,真的是由自己的成長所鑄造而出的自我嗎,?
也許,自己的一切種種都是他人所授意的安排,。
對于堅持自我性的人而言,,這個真相確實足以顛覆摧毀至今為止人生所累計下來的自信,但,,依據(jù)柴誠葵所言,,這僅僅只是更廣闊云圖中的冰山一角,那么他所知曉的真相,,恐怕比自己想象得還要冷酷,。
他朝柴誠葵看了一眼,誰知后者立刻避開了視線,,搖搖頭說道:“關(guān)于那個,,我真的不能告訴你?!?p> “為什么,?”
“風(fēng)險太大,我不能重蹈覆轍,李先生,,所謂真相,,其實就是山野間的草木,既是解開困惑的藥劑,,也是能致人死地的劇毒,,藥與毒本是一體,用量,、時機皆必須斟酌考量,,真相亦如此,一口氣把所有真實告知于你,,你是承受不住的,。”
“那你們呢,,又是怎么承受的,?”
柴誠葵苦笑了一聲,眼中閃過一絲憂傷:“……我們活得太久了,,在漫長的歲月里,,越是過起長壽種族的生活,就越會漠視那些渺小的事物,,不投入感情,,也就不會受傷……換句話說,也就是‘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這樣的態(tài)度,,即使知道了什么,,聽過也就只是聽過,日子照舊,,等半個世紀的日子結(jié)束,,我就要壽終正寢,把手里的活兒交給下一代17th了,?!?p> 李炎靜靜地打量著少女:“你看起來并不快樂?!?p> “這是應(yīng)該付出的代價,,至少我還能苦中作樂,偶爾自我欺騙一下,,把自己當(dāng)做一個普通的少女,,和同事們?nèi)ス浣仲I東西,,聚會吃東西,。”
“……哎?!?p> 聽到柴誠葵如此回答,,李炎的心中也被牽動了一絲惻隱,對分身體的憤怒也逐漸融解不少,。
“之后呢,,那個人的故事還沒結(jié)束吧?”
“沒有,,那個人絕望之際,,萌生出了一個瘋狂的想法,既然沒有永遠安寧的世界,,就利用主神制造一個沒有生死輪回的永恒國度,。”
“類似于魂世界這樣的,?”
“不,,差別挺大的,這個人的想法并非首要站在繁衍的角度,,如果要形容的話,,他應(yīng)該算是《三體》里的逃脫派?!?p> “就是開艦隊飛離太陽系,,為人類保存火種這種思路?”
“是的,,按照《無限未來》的描述,,主神可以隨時脫離拋棄位面,也即是說,,主神周圍的空間本身就是一個概念意義上的時空穿梭飛船,,比起什么小位面要更安全,身處其中的人可以通過主神空間逃往其他世界避難,,而要按照人的意志操作這艘飛船,,就必須掌握主神了……”
李炎一個激靈,他只能本能地說上一句:“我擦,,把主神當(dāng)時光飛船啊,。”
“嗯,,原型的主神是沒有意識的,,被一套復(fù)雜的規(guī)則驅(qū)使,想要將其私有化,,就必須將人格投入到主神中,,也就是成為擬似主神的存在,,只是這一點是很困難的,規(guī)則規(guī)則,,既是規(guī)則,,怎么會允許有人輕易凌駕其上呢?所以,,大部分的擬似主神都是基于特殊的世界與機遇,、甚至是不幸的過去所產(chǎn)生的,惡魔之魂如此,,郁子小姐也是如此,,我們都不是自己想成為主神……”
說完,柴誠葵又肯定了這個計劃:“其實這個想法也沒有什么問題,,將主神空間擴展為位面之后,,依靠它的功能,可以做到《流浪地球》一樣的事,,制造一顆可以永遠躲避滅世災(zāi)難的星球,,將足以讓生命繁衍生存的生態(tài)圈整體轉(zhuǎn)移,相比于小世界人口的限制,,要更現(xiàn)實,。”
她又補充道:“那個人為此做了不少實驗,,把主神的投影與隨機捕捉的人類對象從原世界剝離,,再把靈魂與人格抽出,和主神投影融合為一體,,誕生了許多游離于諸多星界宇宙的試驗品,,這些類主神系統(tǒng)比起主神要殘缺了不少,大都只有部分功能,,不過也確實有一些特殊的案例,,成功完成了功能的再修復(fù),當(dāng)然,,更多的則是變成了平行宇宙間的麻煩制造機,。”
“麻煩……,?”
“你以后有的是機會見到……只要你還活著,。”
李炎“emmmmmm”了幾聲,,腦子一片漿糊,,努力在無序的混沌里尋找著對方所言的話茬,想將其捉住,。
不得不說,,談?wù)撌澜缬钪媸且患O其痛苦的事,,腦洞全開地談?wù)撈鹨恍┨摕o飄渺的設(shè)定,李炎又不是物理學(xué)出身,,用文學(xué)的角度去看待宇宙中發(fā)生的種種,讓他有種微妙的中二羞恥感,。
而且,,他還無法反駁,柴誠葵所言之事,,雖然天馬行空,,卻也不是全無道理。
忽然,,他靈光一閃:“那他到底是怎么失敗的呢,?如果成功了的話,現(xiàn)在你們也不會把那個人當(dāng)做負面教材了吧,?”
“因為這世間充滿了意外,,墨菲定律總是在隱隱作祟,大量的主神投影放出,,管理起來就很困難了,,等我們注意到的時候,有三位數(shù)以上的主神投影忽然和主系統(tǒng)失去了聯(lián)絡(luò),,等它們再出現(xiàn)時,,就變成了光輝不再的黑暗主神了,因救世之愿而制造了人類的大敵,,被這個結(jié)果所打擊,,那個人就瘋了?!?p> “……這不是他的錯啊,,只是……”
只是世事無常?
李炎說不出口,,憐憫與同情無濟于事,,他轉(zhuǎn)而將話題導(dǎo)向其他方向:“那么那些主神,就黑化了,?”
“差不多吧,,那些投影里的人格意識全部被其他生物吞噬了,一些極其危險的人類至敵占據(jù)了主神的核心,,利用權(quán)限強制讓主神過載熵化,,之后,光球就變成了像是虛空黑洞,,又像是黑暗節(jié)點一類的存在,,你在無怖之城見到的靈異主神也是其中一個,,只是那個位面的人用某種技術(shù)把熵化給停滯了下來?!?p> 柴誠葵扳起指頭:“已知的黑暗主神,,就像那個出現(xiàn)在安布雷拉大廈的,代號‘母天使’,,它的目的便是狙擊這個世界里的第一維持者,,也就是我,所以我才讓安可兒偽裝我的生物信號,,并躲在隔離區(qū)域,,因為我們不知道,它會選擇什么時間,、什么地點開始展開心靈之光,,而對于心靈之光,只有同樣擁有心靈之光的逆熵能力才能與之對抗,?!?p> 想起副本里的一幕,席卷副本的劫灰雪風(fēng)與流火之怒,,以及在地板上憑空出現(xiàn)的熟悉篝火,,李炎抬起眼:“……那么,當(dāng)時那個破壞了心靈之光的篝火……就是……”
柴誠葵神秘一笑:“就是你的心靈之光啊,?!?p> “沐浴過初始之火的人,那流火的燃燒已經(jīng)存在你的靈魂深處,,初始之火不僅可以燃燒肉體,,還可以燃燒靈魂,甚至非物理性物質(zhì)性的概念事物,,心靈之光,,就是一種,也可以被作為柴薪投入其中,,星星之火,,亦可燎原啊?!?p> 李炎抬起自己的雙掌,,機械手掌與人類血肉的手掌并排在一起,他握了握拳,,柴誠葵所言的力量,,沒有實感,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該怎么操控這道力量,。
“可我不知道怎么使用,,之前會用出來,,也是一時運氣好……我會擁有這股力量,也是在你們的計劃中嗎,?”
漸漸明晰了自己身上所發(fā)生的事,,李炎漸漸找到了一個答案。
“他”,,或許就是一件武器,,一件用來對抗神之手的兵器。
傳火儀式,、防火女,、16th在他背后刻印下的擬態(tài)基因鎖,,許多人為的影子,,從過去支離破碎的記憶中透出一絲端倪,李炎看著柴誠葵,,只待對方一錘定音,。
卻不知,少女并沒有直接回答他的疑問,,而是轉(zhuǎn)頭問了一個風(fēng)牛馬不相及的問題,。
“因僧問我西來意,我話山居不記年,,李炎,,你可知,何謂‘祖師西來意’,?”
這不是靈澄禪師的七言律詩嗎,?雖然內(nèi)容改了幾個字,但那熟悉的西來意,,還是讓李炎想起了這首膾炙人口的禪詩,。
李炎不解地看向?qū)Ψ剑鎺熚鱽硪獾淖鎺?,即是特指佛教禪宗里的達摩祖師,,作為一名編輯,李炎也曾在一些論道論佛的小說里讀到過,。
柴誠葵嫣然一笑:“好生思量,,再回答我,因為這和我要問你的第三個問題息息相關(guān),,聽好了,,我的第三個問題是……”
“‘你’,究竟是誰,?”
李炎睜大了眼睛,,心中那揣摩已久的疑問,,竟然被少女搶先一步,放在了自己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