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長卿身上的毫針紛紛化為齏粉,,他睜開雙眼握了握雙拳不由皺眉道:“宋先生,我這丹田經(jīng)脈確實好像沒了什么不適,,只是為何我連體內(nèi)真氣都找尋不到,?”
宋君平撣去衣上塵土,定睛看了看裴長卿,,抬起手時,,裴長卿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伸出手腕任他號脈,。宋君平皺了皺眉思索片刻,,又看向裴長卿仔細打量了好一會才咋舌道:“這倒是奇了怪了……裴先生,你運功試試,?”
裴長卿默默頷首閉眼,,默運《黃庭經(jīng)》心法,去尋找他體內(nèi)那股真氣的存在,。片刻之后,,裴長卿睜開雙眼笑道:“找到了,只是,,只剩下一口氣了,。”
宋君平卻更關(guān)心其他方面,,忙問道:“那丹田呢,?運功時是否還有刺痛之感?”
看他這緊張的模樣,,裴長卿笑著搖頭道:“宋先生妙手回春,,即便這口氣很少,但運功起來無論是經(jīng)脈還是丹田,,都已經(jīng)沒有了那如針扎刀割一般的疼痛,。丹田裂痕似乎已經(jīng)痊愈一般,甚是神奇,?!?p> 宋君平卻搖了搖頭說道:“其實裴先生之所以這傷好的這么慢,,原因大概是因為先生太過心急,一味運功調(diào)息,。但正是如此,,除了先生自己那道真氣之外,不知為何又有一道真氣踞于先生丹田之處,。導致先生運功時,,兩股真氣相爭相斗,這才會讓先生痛苦萬分,。
不過這道外來真氣卻又和先生自身的那道真氣相輔相成,,在傷害這先生丹田的情況下卻還在不斷修繕著先生的丹田。若是先生能夠?qū)⑦@兩股真氣控制得當繼而活用,,說不定日后能夠成為先生的部分力量,。
至于先生放才說的只剩下一口真氣,正應(yīng)該是如此,。裴先生自己的真氣內(nèi)力本就如同瀚海一般,,又涌入另一條可與先生內(nèi)力真氣相互依存的真氣,兩股磅礴真氣相遇,,這才會導致先生傷勢難以痊愈,。如今幾乎卸去了全身九成真氣,先生且聽我一言,,所想盡快痊愈,,反倒是不可運功!切記,,不可運功,!”
裴長卿微微點頭道:“有勞宋先生了?!?p> 沈如是從包袱里拿出又一只翠綠瓷瓶,,交給宋君平道:“多謝宋先生了,既然裴公子都已經(jīng)說無礙,,那這瓶瀚海鯨金丹便應(yīng)諾送于先生了,。”
宋君平接過那裝有瀚海鯨金丹的翠綠瓷瓶,,激動心情難掩,,他緊握著翠綠瓷瓶不知道還說什么,環(huán)視這一片狼藉的客房旋即說道:“裴先生再換間客房吧,,這里交給店里伙計來打掃就好,。”
隨著宋君平換了間新的客房,,宋君平始終緊握著手里的瓷瓶,,看裴長卿安頓下來才說道:“裴先生,沈?qū)m主,,待會會讓伙計給二位準備好酒菜,。若沒有其他什么事,鄙人就先告辭了,?!?p> 裴長卿看他那著急模樣,又看了看沈如是,。見沈如是搖了搖頭他才說道:“已經(jīng)沒事了,,宋先生不必在意我們,令閫可還等著先生呢,?!?p> 宋君平羞澀的撓了撓臉,道一聲“告辭了”便離開了客房,??头坷镆粫r間又只有裴長卿和沈如是二人獨處,裴長卿長舒一口氣,,轉(zhuǎn)頭看向沈如是,,而沈如是卻面朝窗外,不知道在看什么,。
裴長卿朝沈如是走去,,卻只走了一步便停了下來,一時語塞不知該怎么開口,。裴長卿是個聰明人,,但是嘴笨。自幼就在入云林長大的他又怎么知道該怎么用言語討好女子,。想了想,,似乎也就只有那大魏金篆能夠成為兩人的話題。他正要開口,,沈如是卻轉(zhuǎn)過了身子,,一臉凝重的對他說道:“裴公子,你為何要瞞我,?”
一聽沈如是這話,,裴長卿還愣了片刻才想起來,無奈笑了笑說道:“我絕非有意要瞞宮主,,只是即使告訴了宮主也只會讓宮主多一分心事,,所以我才沒有告訴宮主?!?p> “多一份心事,?”沈如是輕蹙柳眉,,朝裴長卿走去兩步,裴長卿竟下意識的后退了一步,,而沈如是又跟上了一步,,直到裴長卿不再后退,沈如是也停了下來,。她抬頭看著裴長卿的雙眼,,嚴肅的神色上裴長卿不由挪開了視線。沈如是嘆息說道:“裴公子,,還在叫我宮主,?”
裴長卿尷尬笑道:“沈……沈姑娘?!?p> 沈如是側(cè)臉看向裴長卿,,一副看著不開竅的孩子一樣嘆息,轉(zhuǎn)身走了兩步又停下,,背對著他,,向裴長卿問道:“裴公子,我如今卸去宮主一職,,隨意躋身江湖,,去尋其他七簽的下落,你說,,我們現(xiàn)在應(yīng)當是一種怎樣的關(guān)系,?”
裴長卿想了想說道:“或許……是朋友吧。我從小在入云林便是與山中鳥獸為伍,,但我父親也說過,,能和自己志同道合的,就是朋友,。起碼現(xiàn)在在我看來,,我和沈?qū)m……沈姑娘,應(yīng)該稱得上是朋友二字,?!?p> 沈如是背對著裴長卿,裴長卿看不到,,實際現(xiàn)在的沈如是臉上已經(jīng)堆起了笑容,。她轉(zhuǎn)身,又隱藏起自己的笑容,,一本正經(jīng)的對裴長卿說道:“既然裴公子都認為你我是朋友,,為何還要對我隱瞞此事?”
裴長卿搖頭道:“我……不知道。我只是覺得,,說出來,,不好?!?p> 沈如是看裴長卿那副糾結(jié)模樣,,不由覺得有趣。出劍的時候如此果決,,倒像是個飽經(jīng)風霜的劍客??傻搅诉@時候,,反倒是猶豫不決,像個未經(jīng)世事的孩子一般,。沈如是心里其實并沒有生氣,,只是表面裝作一副嚴肅模樣又說道:“裴公子,你我現(xiàn)在既然是朋友,,又何必顧忌這番瑣碎事,?裴公子,劍圣前輩說的沒錯,,志同道合的可以稱之為朋友,。正因為是朋友,兩人之間才可以少份規(guī)矩,,多份情誼,。你我之間還是如此客套,哪里算得上是朋友,?笑就一起笑,,哭就一起哭。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有情有義,這才是朋友,。裴公子,,你覺得呢?”
裴長卿一時啞然,,他看向沈如是猶豫再三還是開口說道:“沈姑娘,,你說的沒錯,但,,似乎還有些地方不對,。”
沈如是一挑柳眉,反問道:“裴公子有何高見,?”
裴長卿笑了笑,,雙眼低垂精神似乎有些不好的樣子說道:“哪有什么高見,不過是一己之見罷了,。朋友,,很好,很珍貴,。只是有的時候,,志同道合,也未必能成朋友,?!?p> 沈如是反倒好奇了起來,繼續(xù)追問道:“此言何意,?”
裴長卿搖了搖頭笑道:“我也不知道,,只是這么想便這么說了。沈姑娘,,你不是想學大魏金篆嗎,?從今天開始,我就把曾經(jīng)父親交給我的全部交給你,。如何,?”
這生硬的岔開話題的方式沈如是又怎會聽不出來,但既然裴長卿不愿說,,沈如是也不會逼著他說出來,。只是順著裴長卿的話點頭應(yīng)好。
裴長卿剛拿出紙筆,,動作卻突然愣了愣,,連忙快步走到窗邊,推窗看去,,面容驚訝連忙關(guān)上了窗戶,。沈如是好奇問道:“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裴長卿握了握拳頭說道:“是摘日神教的人,,不知他們是路過還是要在這里住下,。”
“摘日神教???”沈如是小心推窗看去,少說也要百人的摘日神教教徒就圍住了這家山鼐客棧,,沈如是說道:“裴公子,,他們停下來了,,只是不見為首的是耶律贊還是南宮朔?!?p> 裴長卿轉(zhuǎn)身正要出門,,沈如是快步趕上攔住了他質(zhì)問道:“你這是做什么?”
裴長卿低聲道:“我去看看情況,,若是南宮朔或者耶律贊我們倒是還有幾分勝算,,但若是獨孤傲……不,不能,,不能是獨孤傲,。”
沈如是握住了裴長卿將要開門的手,,一副認真模樣說道:“裴公子,,還是我去吧。現(xiàn)在你不可運功,,就連藏匿氣息都困難,風險太大,,還是我去吧,。”
裴長卿一時語塞,,雖不想承認,,但沈如是說的沒有錯。現(xiàn)在狀態(tài)下的他若是貿(mào)然行動,,只怕是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裴長卿只能收回了手,后退幾步小心推開窗戶看向客棧外,。見那些摘日神教教徒紛紛下馬進了客棧,,裴長卿給沈如是使了個眼色,沈如是心領(lǐng)神會,,小心推門出去,。
出了客房,沈如是變化手印指訣,,使了個障眼法術(shù),。走到樓梯口扶欄桿看去,倒要看一看這些摘日神教的教徒要搞些什么名堂,。
幸虧這客棧夠大,,浩浩蕩蕩涌進來一百多號人也不顯得擁擠,為首的和其他教徒穿著一樣的衣,,同樣蒙著面紗,,卻沒有帶斗笠。宋君平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了柜臺后,那為首的教徒走到柜臺前亮出一張畫布對柜臺里的宋君平問道:“掌柜的,,你見過這個人沒有,?他可是我們教主仇家,你可不要徇私包庇啊,?!?p> 沈如是定睛細看,那畫布上的正是裴長卿,。她心中暗道:這獨孤傲看來已經(jīng)知道裴公子已經(jīng)離開廣陵宮,,所以才會如此追查裴公子。現(xiàn)在,,就看宋先生要如何回答了,。
宋君平瞇眼看了看畫布,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想了想,,忽然說道:“見過見過,!這個人白天的時候還和一個極為俊俏的姑娘一起在小店吃飯。那姑娘模樣太俊俏,,很難讓人忘掉,,男的和她比雖然不顯眼但起碼不是那種輕易就能忘的樣貌,就是畫上的樣貌,!不過這吃完飯這兩人就離開了,,也不知去了哪里?!?p> 為首的教徒卷起畫布塞進懷里,,左右看了看,又抬頭看向二三樓,。明明沈如是就在他的視野中,,卻因為沈如是的障眼法,這百余人包括宋君平在內(nèi),。都無一人發(fā)現(xiàn)她的存在,。
那教徒冷笑一聲道:“既然如此,掌柜的不介意我們?nèi)ニ岩凰寻??弟兄們,!搜!?p> 百余人在這客棧里散開,,凡是有門的,,他們都要打開看一看。宋君平手忙腳亂,,裝作一副慌張無措的樣子想要阻止這些摘日神教的人,。卻被教徒一把推開推倒在地,,坐起身看到那些教徒上了二樓,宋君平暗道一聲不妙,,就要出手和這群教徒廝打起來,。耳邊卻忽然傳來了沈如是的聲音,“宋先生不可,,讓他們查便是,。”
宋君平放下了正要去拿兵刃手,,任由這些教徒去搜查,。只聽到一聲:“掌柜的!”
宋君平連忙跑上樓,,他以為是裴長卿和沈如是被發(fā)現(xiàn)了,,已然起了殺心,但到了以后才發(fā)現(xiàn),,原來是搜到了那被拆了墻的客房,。宋君平也松了口氣道:“嘿嘿,大人有所不知,。今天白天,,就是那對男女來之前,小店里的兩位客官就打了起來,!這不,不僅把隔壁客房弄的一團亂,,更是把小店這客房的墻都給拆了,!最可惡的是這兩個人沒給錢就跑了!小店這幾月生意不好,,都挪不出銀子來修繕啊……”
那教徒不屑一顧,,推開宋君平繼續(xù)去搜下一間客房。臨房就像宋君平所說那般一片狼藉,,那教徒也就看了一眼,,擺了擺手幾個教徒?jīng)_進客房翻找一通確定無人才又去了下一間客房。
宋君平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畢竟下一間客房就是裴長卿所在的客房,。可是在那教徒推開房門的時候,,依舊是空無一人,,幾個教徒將客房亂翻一通還是無人。宋君平松了口氣,,卻也不由疑惑,。直到這些教徒將這客棧上上下下都翻了個遍,,最后甚至都找到了紅蓮的寢房。那教徒看向宋君平,,宋君平一臉諂笑道:“這是小人賤內(nèi)……”
那教徒不屑笑道:“就你這模樣還能娶個這么水靈的小媳婦,?你可真是祖上冒了青煙。行了,,不擾你和這小媳婦云雨了,。弟兄們,走了,!”
百余人浩浩蕩蕩的出了客棧,,在這夜幕下繼續(xù)驅(qū)馬前行。宋君平可算是松了口氣,,但也很是疑惑,,正要去看看裴長卿和沈如是究竟躲在了哪兒。這一下樓就看到了沈如是站在樓梯口,,忽的腦子里閃過一道靈光,,宋君平小聲道:“莫非是陰陽家法術(shù)?”
沈如是微微頷首,,一掐手印,,就在一面墻上虛虛晃晃的出現(xiàn)了兩扇門。推開房門,,裴長卿握著揜日劍,,似乎雖是準備殺出去的樣子。見沈如是那放心的微笑,,這才送開了握著劍柄的手,,長舒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