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山鼐客棧卻依舊有兩間客房亮著燭光。裴長卿盤膝在床榻上,,依舊運功治療自己尚未痊愈的丹田。沈如是就守在他的身邊,,默默注視著他,。她很好奇,明明裴長卿同她一樣,,同樣沒有接觸過這紅塵世事,,為何他能如此果決的行事,為何他能夠如此無悔的出手,??头康膫儽惠p輕敲響,裴長卿閉著眼睛說道:“進(jìn),?!?p> 推門而入的竟是方才那馬夫,馬夫托著木盤輕步走進(jìn)客房,,竟沒有一絲動靜,。就連沈如是都驚訝和好奇,這馬夫究竟是什么身法路數(shù),,修為更是深不可測,。此時的馬夫換了身干凈簡單的行頭,將一頭散亂的頭發(fā)扎了起來,。如此看來,,但也是個俊郎的男人,。
馬夫看向沈如是微微頷首,沈如是同樣點頭示意,。馬夫?qū)⑼斜P放在桌上,,那托盤中放有毫針十三根,白凈瓷瓶一只,,還有一只銀碗,,一只裝滿了清水的瓷碗。又看向裴長卿,,陷入了沉默,。一盞茶的時間之后,裴長卿才睜開眼睛,,看到馬夫就站在他的面前,,裴長卿不解道:“閣下可還有事找我?”
馬夫點點頭說道:“客官,,我看你氣息不定,,調(diào)息時體內(nèi)真氣又似有雜亂之樣,莫非客官經(jīng)脈丹田有損,?”
裴長卿和沈如是略微有些驚訝,,沒想到這馬夫只是看了看究竟看出裴長卿現(xiàn)在體內(nèi)情況,裴長卿對這馬夫更加好奇,,抱拳:“還未請教先生尊姓大名,。”
馬夫卻打了個稽首道:“鄙人宋君平,,本是終南山弟子,,只因一些誤會,離開了師門,。如今在這荒郊野嶺開家客棧,,賺些錢財,還能糊口,?!?p> 裴長卿不由皺眉,畢竟方才他們兩個就險些死在那老板娘紅鵲手里,,如今他又說如此解釋這客棧來歷,,自然會讓裴長卿生疑?;蛟S是裴長卿的沉默讓宋君平意識到了什么,,不由苦笑說道:“客官還請放心,紅蓮雖是瘋癲,先前也嚇到了不少客人,,但在她動手前我都會出手制止她,,這次之所以久久未曾動手,只是因為我看二位身手總有些熟悉,,一時想不起來這才一直未曾出手阻止,。只是到現(xiàn)在,我也只是看出了客官你的黎山劍法,,至于這位姑娘的路數(shù)……我也只是看出了她的陰陽法術(shù),。不知姑娘,能否告訴在下,,姑娘所用何劍,,又是何劍路?”
裴長卿和沈如是相視點頭,,沈如是開口道:“小女沈如是,,廣陵宮人士,劍法名為卻邪劍法,?!?p> 宋君平愣了愣旋即問道:“沈如是!,?此劍可是卻邪?。俊?p> 沈如是看了看手里的劍,,點頭道:“正是卻邪劍,。”
那宋君平一聽忙行禮道:“不知沈?qū)m主下榻小店,,真是失敬。讓宮主受此驚嚇,,鄙人真是慚愧,,慚愧……”
沈如是搖頭道:“先生不必如此,我已卸去宮主一職,,如今不過是一個江湖游客而已,。我看先生這盤中準(zhǔn)備毫針,先生可是要做什么,?”
宋君平抬起頭來說道:“方才我就看裴先生似乎運功有些吃力,,才想是不是經(jīng)脈有些問題,鄙人略通丹鼎醫(yī)術(shù),,這才想為先生調(diào)理,,盡些微薄之力。這看了先生運功這才確定,不僅是經(jīng)脈,,就連丹田都是有些問題的,。不知裴先生這傷從何而來?如此傷痛若是一般人,,莫說像先生這般還能運功,,就是連動也動彈不得。想必先生每次運功調(diào)息時,,都會頂著相當(dāng)?shù)耐纯嗖艑?。?p> 裴長卿一時啞然,,他沒想到這個宋君平竟然能看到如此,。不過最讓他不知如何開口的還是因為一旁的沈如是,他側(cè)臉看去,,卻沒想到沈如是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他松了口氣的同時不由心里又有些低靡,但卻不會表于臉色,。宋君平雖然眼力不錯,,但這人心他可是看不透的。他拿起托盤上的瓷瓶說道:“若是先生相信鄙人,,鄙人愿傾盡全力,,助先生盡快治愈傷勢。也算是為方才內(nèi)人沖撞了二位,,陪個不是,。”
裴長卿松了口氣,,笑道:“宋先生,,我自然是信你的,還要麻煩宋先生了,?!?p> 宋君平倒出瓷瓶中的藥丸,放入銀碗中,,又倒入瓷碗清水,,那粒藥丸隨之溶于清水中,那一碗清水甚至都化作了湯藥顏色,。宋君平將銀碗遞給裴長卿,,裴長卿剛要接過卻被沈如是攔下,沈如是淺笑道:“雖是相信,,但謹(jǐn)慎一些總歸是沒錯的,?!?p> 沈如是拿出顯毒粉倒入碗中,那碗中藥水沒有任何變化,,沈如是這才放心給了裴長卿,。裴長卿還在想宋君平會不會有些介意,卻沒想到他竟然對沈如是手里的顯毒粉更有興趣,。他頂著沈如是手里的顯毒粉問道:“沈?qū)m主手里的,,可是廣陵宮可試天下百毒的顯毒粉?”
沈如是其實已然看出了宋君平的想法,,含笑道:“正是,,若是宋先生不嫌棄,不如我將這瓶顯毒粉送于先生,?!?p> 宋君平卻還推辭道:“不了不了,顯毒粉光是這一小瓶在外邊就能賣到五兩黃金,,宮主這白送于我,,實在不妥,不妥,?!?p> 沈如是看著宋君平一邊說著不要,雙眼卻還留在裝有顯毒粉瓷瓶上的模樣有些有趣,,掩嘴笑道:“這有何不妥,,若是先生能醫(yī)好裴公子的傷,不僅顯毒粉送于先生,,我還愿送先生一瓶瀚海鯨金丹,。”
“瀚海鯨金丹???”宋君平愣了愣,這名字一般人可不知道,,但他宋君平可偏偏不是一般人,,這瀚海鯨金丹,正能醫(yī)治那紅蓮的失心瘋癲,。宋君平一咬牙,答應(yīng):“話已至此,,那還有不應(yīng)的道理,。沈?qū)m主放心,鄙人盡畢生所學(xué),,必當(dāng)全力以赴,,醫(yī)好裴先生。”
沈如是點頭道:“有勞了,?!?p> 裴長卿終于將碗中藥水喝下,一股強烈的苦澀味道讓他都不由皺眉,。飲下藥水,,宋君平道一聲“冒犯了”就要去解開裴長卿的衣服,裴長卿連連阻止,,下意識的看向了沈如是,。只見沈如是掩嘴偷笑,轉(zhuǎn)過身去看向窗外,。宋君平卻愣了,,看了看兩人的反應(yīng)才終于明白,一拍腦袋自責(zé)道:“誒呀,,怪我怪我,,看我糊涂的。本以為二位是眷侶關(guān)系,,原來是我誤會了,。裴先生沈?qū)m主,還請二位多多包涵,?!?p> 裴長卿尷尬笑道:“衣服我自己來就好。沈姑娘,,你……”
沈如是始終看著窗外,,背對著兩人說道:“無礙?!?p> 裴長卿始終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但也只能就這樣脫了衣服。宋君平拿起毫針時眼神仿佛變了一個人一般,,輕聲道:“裴先生,,閉目靜心即可,切不可運功,?!?p> 手起針落,速度快,,卻每一針都準(zhǔn)確無誤的扎在了裴長卿的穴位上,。且每一針落下,裴長卿隱約都有一種體內(nèi)真氣順著所扎的穴位涌出,。不過真氣外泄本應(yīng)該是大險之事,,但裴長卿絲毫沒有感覺到任何的不適,,反倒是有一種說不出的暢快。
宋君平停了片刻,,最后一針直接落在了裴長卿的丹田之處,。這一針疼的裴長卿險些大叫出聲,但他還是咬牙堅持,。臉色慘白,,全身遍布著汗水。那股劇烈的疼痛持續(xù)不消,,就在裴長卿的丹田好像是有千刀萬劍由內(nèi)而外的刺在了他的小腹上,。也就是他現(xiàn)在看不見,沈如是沒有回頭看,。就連給醫(yī)病的宋君平見到都瞪大了眼睛,,感覺難以置信。
裴長卿的小腹就好像是有一根根的手指戳著他的肚子一樣的浮動,,看他那凝重的表情,,宋君平都難以想象他究竟在承受怎樣的痛苦。
那好像刀劈劍刺的感覺不再僅僅是丹田部位,,裴長卿突然覺得全身經(jīng)脈甚至都像是挑斷了一般,。他冷汗直流,身體不由得顫動著,。見此情景,,宋君平不由心中暗道,這裴先生看起來不過十六七的年紀(jì),,怎么內(nèi)力真氣如此磅礴渾厚,?
如此想著,宋君平又拿最后一根毫針,,快速的扎在了裴長卿的百會穴上,。僅此落針,突然一股力量由裴長卿自身迸發(fā)出來,,將那靠著桌子的宋君平推離數(shù)步,,撞在墻上。沈如是聽到聲響立即回頭,,見此情景快步走到裴長卿面前,,看裴長卿如此痛苦的表情,將要起手做些什么,,卻被宋君平大喝阻止,,“不可!”
沈如是回頭看去,,宋君平嘴角掛著一絲鮮血,,看起來很是勉強的樣子。他指著裴長卿說道:“沈?qū)m主,,切不可為裴先生注入真氣,。我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裴先生體內(nèi)有兩股強大渾厚的真氣內(nèi)力,,相爭相斗,。此時若是再為其注入真氣,只怕裴公子會爆體而亡,!我實在想不明白,,裴先生應(yīng)該不到二十歲,為何會有如此渾厚的真氣內(nèi)力,。還有另一股真氣,,兩股真氣雖然相爭相斗,卻又像是相互依附一般,,打個比方,,這二氣正如陰陽一般,甚是神奇,!也就是裴先生現(xiàn)在丹田有礙,,等那丹田痊愈,裴先生自己學(xué)會控制這二氣,,這二氣不僅不會有害,,甚至可能會讓裴先生在武學(xué)功法的理解運用上如虎添翼!”
沈如是又看向了裴長卿,,宋君平說的這些,,她大概能想到原因為何。畢竟真氣一事,,當(dāng)初劍十三就已經(jīng)再三強調(diào)過,。她現(xiàn)在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裴長卿一臉痛苦,,冷汗直流,。直到裴長卿全身又變得通紅,宋君平連忙說道:“沈?qū)m主快躲開,!”
沈如是如宋君平所說立即躲開,,一股無形的力量突然涌出,將這整間客房都弄得塵土飛揚,,一片狼藉,。待那塵埃落定,沈如是慌忙看向裴長卿,,而裴長卿,,也同時睜開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