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冷宮(一)
事情果然如秦洄所料,,大夫早已經(jīng)搬離京城,,穩(wěn)婆也病逝多年,,更是無從查起?,F(xiàn)如今即便是唐侯夫人身邊的丫頭婆子能出來作證,又有誰會相信呢,?正在秦洄焦急萬分,,試圖找到此局的突破口時,,皇帝派人傳召,,要查問案情進展,。
于是秦洄帶上文書卷宗,跟著傳旨的太監(jiān)進了宮,。一路上他思來想去,,決定今日拼死勸諫,哪怕是以削爵奪權為結局,,也不能讓唐肅如此輕易就落得個兔死狗烹的結局,。
“潤澤來了?”皇帝正在自己跟自己下棋,,心情看起來相當不錯,。李婕妤抱著孩子坐在一旁,見他來了,,便匆匆告退,。皇帝點點頭,,囑咐了一句:“朕想吃你宮里的糖醋魚,回去就讓廚房做上吧,?!?p> 李婕妤笑著應了一聲,起身離開了,。秦洄站在一旁,,從懷里掏出卷宗,遞到皇帝跟前:“陛下,,這是唐肅通敵案的卷宗,,請陛下過目?!?p> 皇帝拿過來,,簡單翻了翻:“供詞呢?”
“回陛下,唐肅不肯認罪,?!?p> “不肯認罪?這都多久過去了,,一點有用的都沒說么,?”
“回陛下,此案唐肅的供詞與李琮所言出入甚大,,臣以為,,此事定有蹊蹺?!?p> 皇帝聽了這話,,斜著眼睛看著秦洄:“出入甚大?唐肅怎么說,?”
“回陛下,,唐肅稱自己的確曾以金銀相贈,,請敵將曾子德出賣主君,,好讓他能斬殺承平王。但與李琮所說不同的是,,承平王并未打算投降,,而是派了信使,,去西邊請求蠻王出兵增援。事成之后,,他將向蠻王部落年年進貢糧食牛羊,,還答應將西邊三城割讓給蠻王?!?p> 皇帝聽了之后挑了挑眉,,但沒說話。過了一會,,他才說道:“唐肅可有證據(jù),?”
“回陛下,唐肅說自己保留了當時來往的信件,,但是……臣并未找到,。”
皇帝冷哼了一聲:“沒有證據(jù),,如何證明他說的話是真的,?李琮是他多年心腹,曾子德更是敵軍將領,,這兩人總不至于合起伙來構陷于他吧,?!?p> “但是陛下,既然唐肅說承平王派過一個信使去向蠻王求援,,那只要我們找到那個信使,,便知此事誰真誰假了?!?p> 這話一出口,,皇帝的臉色一下變得陰沉:“秦愛卿這是,要力保唐肅了,?”
秦洄慌忙跪下:“臣不敢,,臣身為大理寺少卿,斷案不敢妄下結論,,但有一絲線索,,都應追查到底,勿要使案情不留疑點,。此案既然雙方爭執(zhí)不下,,臣以為,定要徹查,,不使一人蒙冤?。 ?p> 皇帝點點頭:“好一個不使一人蒙冤,,說得好啊,。朕有此等良辰,夫復何求???”
秦洄伏在地上道:“陛下謬贊,臣愧不敢當,?!?p> “嘉淑儀的身份可查清了?”
“回陛下,,此案業(yè)已查清,,這是卷宗與嫌犯的供詞,還有證人證詞,,皆已簽字畫押,?!?p> 皇帝接過來,,一一看完了,把卷宗往桌子上一拍:“老高你看看,,這就是朕從小信任仰賴的大將軍,,朕親封的鎮(zhèn)北侯,!朕倒真是瞎了眼,讓一個歌姬生了朕的皇長子,,朕還差點立她為后,!”
皇帝越說越氣,直接摔了棋盤,。棋子滾落一地,,還有的摔在地上又彈起,差點打在秦洄的臉上,。秦洄閉了閉眼睛,,還是決定再次勸諫,于是他又跪伏在地上,,勸道:“陛下請聽臣一言,。此案太過順利,許多關鍵罪證都像是有人送到臣面前一般,,讓人不得疑心,,此案是否另有隱情?!?p> “你什么意思,?”
“唐侯前一天剛被陛下申飭,送進大理寺,,第二天便有婦人擊鼓鳴冤,,說嘉淑儀便是自己被拐多年的女兒。臣在調查中,,又有人送來這私設教坊的魏三,,一五一十地道出拐賣這女童的經(jīng)過,時間地點,,銀錢幾何,,賣于何人,全都交代得清清楚楚,。就連那買主,,雖然化名蘇誠,但體貌特征明顯就是唐侯副將孫晨,。指向如此明顯,,臣懷疑,是否有人故意為之啊,?!?p> 皇帝一言不發(fā)地聽完這段話,沉默了一會,,便揮揮手讓秦洄先走,。于是秦洄把卷宗留下,,自己先行離開了?;实劭粗巴獍l(fā)愣,,足足坐了一盞茶的時間,誰也不理,。忽然他盯著窗外,,叫了一聲老高。
“把宛云宮的暗衛(wèi)都撤了吧,,朕要去看看她,。”
“那李婕妤那邊,?”
“朕去去就來,,讓她等著?!?p> 于是皇帝即刻擺駕宛云宮,,唐免聽到皇帝要來,趕緊換了衣裳,,又補了補妝,,讓宮女備好茶點。這邊剛忙活完,,皇帝就已經(jīng)到了宮門口了,。
唐免連忙出去迎接,行了禮把皇帝迎進來,,親自奉了茶,,又讓人去叫奶娘把孩子抱來。
皇帝一把拉住她,,擺擺手讓人都下去,。唐免嚇了一跳,神色慌張地看著皇帝,。
皇帝拽著她,,語氣平靜地問道:“朕想跟你說說話,你慌什么,?”
“陛下……”
“你父親被朕抓了,,你恨不恨朕?”
唐免搖搖頭,,沒想到手腕上的力道卻更強了,。皇帝捏得她的手腕生疼,連皇帝手的骨節(jié)都微微發(fā)白,,他的聲音有點微微顫抖:“你父親被抓,為何不恨朕,?”
“陛下,,你弄疼……”
“回答朕!”皇帝的聲音像是壓抑著的怒吼,,唐免有點被嚇到,,于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回答道:“臣妾相信陛下,定會還父親清白,?!?p> 皇帝突然放開了手,唐免向后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她不知道皇帝這是怎么了,于是放輕了聲音問道:“陛下這是怎么了,?”
皇帝盯著她看了一會,,突然道:“為何你長得既不像你父親,也不像你母親,?”
唐免有些懵了,,不知該如何回答,皇帝卻突然又笑了:“是了,,你怎么會長得像他們呢,?你既姓林,應該長得像林家人才對啊,?!?p> 唐免聽得一頭霧水:“陛下在說什么呢,臣妾怎么一句也聽不懂,?”
“聽不懂,?”皇帝哈哈笑了兩聲:“聽不懂就對了??磥砟侨税涯阏{教得極好,,不但會討男人歡心,還懂得裝傻充楞,,怪不得唐侯能看中你,,讓你進宮來侍奉朕啊?!?p> 唐免依舊不知道皇帝在說什么,,連辯解也無從辯解?;实劭粗@幅樣子,,突然就冷下臉來:“事已至此你還在裝傻充楞,,看來是這宛云宮住得太舒服了。即日起,,你就搬到冷宮去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