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東醒來的時候天已盡亮,,見女兒的黑皮書包還在客廳,,哼了一聲,。
他晃著頭走進浴室,,擰開牙膏,,用稍大的音量說道:“遲到了啊,,自己跟老師解釋?!?p> 房內(nèi)沒有回話,,艾東也不急,慢悠悠刷起牙,。
雖然艾茵總是貪玩遲到,,也沒見她怎么努力過,成績卻一直沒落下,,一般都是班上的2到5名,。
關(guān)于這個情況,班主任曾經(jīng)找艾東談過,,她認為艾茵的潛力絲毫沒有發(fā)揮,,希望父母督促支持,最好給孩子報一些課外班拔高,。
然而艾東十分滿意女兒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并沒讓她徹底沉浸學(xué)習(xí)的意思。
“等上中學(xué)吧,?!彼偸沁@樣回答班主任。
擦過臉后,,艾東用更大的聲音喊道:“已經(jīng)八點了,!”
依然沒有回答。
艾東難免有些生氣,,這次真的是要好好教訓(xùn)她了,,再怎么耍賴也決不心軟。
痛下決心后,,他重重推開門,,大步走到床前一把扯開被子:“今天開始,沒收……”
“收”字僵在了中間,。
女兒根本不在床上,。
艾東愣了一下,隨即轉(zhuǎn)望衣架,。
校服和襪子都掛在上面,。
再看床頭,小粉兔子手機也在,,還插著充電線,。
“茵茵?”艾東的聲音有點發(fā)顫,找過臥室后,,他又快步走到書房掃了一圈,,接著奔向陽臺,這中間已經(jīng)不自覺地跑了起來,,“別鬧了,,快出來!信不信我現(xiàn)在就沒收,?”
五分鐘的時間,,他把家中翻遍。
別說身影,,一點痕跡都沒有,。
衣服、鞋,、書包,、手表、手機,,都在家里,,放在和昨晚睡覺前一樣的位置。
門窗都從里面反鎖著,。
她不可能出去的,,但也的確不在家里。
除此之外,,還有很多難以解釋的細節(jié),。
艾茵起的一向都比自己早,起床第一件事一定是上廁所,,會把馬桶坐墊放下來,,但現(xiàn)在是掀著的。
衣柜里她常穿的衣服都在,,就連在家穿的絨拖鞋也如昨晚一樣撂在床邊,。
如果是惡作劇的話,,不應(yīng)該挑在上學(xué)的日子,,這個道理艾茵還是懂的。
難道有人突然潛入把她綁走了,?
可門窗都是從內(nèi)反鎖的,,總不能從下水道出去吧?
她到底去哪兒了,?,!
艾東的每個推斷都遇到了難以解釋的阻礙。
他死抓著頭皮,促步走到窗前,。
樓下看不到人,,連個散步的鄰居都沒有,往常這個時間會有一個胖女人在這里遛牧羊犬的,。
“茵茵,?艾茵!”艾東扒開窗戶向外吼著,。
沒有回答,,只有回音,倒是空調(diào)上的麻雀被嚇飛了,。
一陣風(fēng)吹過來,,有些冷。
他才發(fā)現(xiàn)汗已經(jīng)順著脖子往下流了,。
艾東突然想起來什么,,顧不得關(guān)窗,奔回臥室抓起手機,。
雖然還不到失蹤報警的時間,,但這個情況太詭異了,希望警方能理解,。
他撥打了人生的第一次110,。
沒有聲音。
不是忙音,,也不是占線,,是沒有任何聲音。
手機屏上的信號顯示是空的,。
他又沖到女兒的房間拿起新買的智能機,。
無信號。
但艾東還是撥打了報警電話,,寄希望于有什么緊急線路,。
他原地聽著手機,卻能只聽到自己的心跳和粗重的呼吸,。
艾東頭一次發(fā)現(xiàn)安靜是如此可怕,。
出來吧茵茵,你快出來吧,,不要嚇我了……
他又沖到客廳餐桌前抓起座機,。
聽筒貼在耳朵上,那是沒有任何聲音的聲音,,像個失聰者的耳鳴,。
艾東扔掉了聽筒,,掀開墻上的弱電箱,路由器的網(wǎng)絡(luò)信號燈也是滅著的,。
就連電視信號都沒了,。
他蹲在電視柜前,汗順著下巴一滴滴打在地上,。
“你媽的……這算什么……”
他打開了每個柜門,,拉開了每個抽屜,衣服,、雜物,、書都被通通都扒到地上,好像艾茵只有蟲子那么大一樣,。
十分鐘后,,艾東已經(jīng)累得抬起不手了。
他靠著墻坐在客廳地上,,冰涼的地磚輕輕刺著他,。
在這狼藉的家中,狂躁慢慢消退,。
事情已經(jīng)這樣了,,發(fā)瘋也沒用。
不管是惡作劇還是什么,。
搞清楚,,想辦法解決。
艾東抓了抓臉起身,,喝足水后,,在門窗處快速拍了幾張照片,算是報案用的材料,。
接著套上外衣,,拿上必要的東西開門出屋。
走的時候,,沒關(guān)門,。
小時候養(yǎng)的貓跑出去,只要不關(guān)門,,就會自己找回來的,。
電梯間,兩臺電梯都停在1樓,,此時是早上八點十七分,。
一個恐怖的預(yù)感蕩了出來,。
當艾東沖出單元門的時候,,這個預(yù)感愈發(fā)濃烈。
健步道是空著的,廣場是空著的,,涼亭也是空著的,。
沒人去上班,沒人打太極,,沒有睡眼惺忪戴著小黃帽的孩子,,沒有吵鬧互叫的狗。
明明被樓宇包圍著,,艾東卻突然感受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空曠與孤寂,。
“茵茵!艾茵?。,。 彼闷缴畲蟮纳らT嘶吼著,,“有人嗎,?有活人嗎?真識路一號,,有人嗎,?艸你媽的有人嗎!”
只有回音回答了他,,那些聲音堆疊在一起,,有種詭異的絕望。
艾東的雙腿不爭氣地開始發(fā)軟,,表情像是在融化的蠟人,。
所有人。
所有人都他媽沒了,。
“誒,!那誰!”
一個憨重的男聲突然刺入了這漫長的空寂,。
艾東猛地轉(zhuǎn)頭,,對此時的他來說,這個聲音不亞于宇宙大爆炸,。
一輛紅色的快遞三輪車從門洞拐了出來,,電瓶“嗡嗡”的聲音從未如此悅耳。
雖然看不太清,,但駕駛者應(yīng)該是一個熟臉快遞員,,黑胖、五官很小,、銅皮色的臉上永遠面無表情,,因為年長,,艾東叫他句大哥。
“大哥,?”艾東拖著步子迎上去,,即將融化的表情又煥發(fā)了一絲神采,雙腿也有了些力氣,,但聲音依然是發(fā)虛的,,“太好了……還有人……你看到茵茵……看到我女兒了么?”
“沒,?!贝蟾珩{車停在了近前,一向不怎么表達的他,,此刻臉上也滿是迷茫,,“不是說你女兒,我送了七八戶了,,一個開門的都沒有,,我電話也壞了?!?p> 話罷,,他翻身下車道:“對了,有你家的快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