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他媽快不快遞了,?！卑瑬|一把掐住他的胳膊，“我記得,，你姓趙是吧……”

　　“趙長德,。”大哥驚愕地看著艾東,，“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你沒覺得有問題么,？”艾東顫顫指著快遞車?yán)锏呢浳?，“這些貨你是怎么拿的？”

　　趙長德想了幾秒才答道：“站里有我負(fù)責(zé)的貨架,，頭天晚上都放好了,，我自己拿的?！?p>　　“別人呢,？快遞站有別人么？”艾東死瞪著眼睛,。

　　“沒有,，都不在，車都在,，就是沒人,，可能是最近待遇下降，集體請假吧……”經(jīng)艾東一提,，趙長德才有些反應(yīng)過來,，眉色漸漸收緊，“那也不對,，誰開的門,？”

　　“你這個反應(yīng)速度,。”艾東撇開趙長德,，雙手按在腦門兩邊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我想想，我想想……嗯,，先去最近的派出所,，我坐你這個車可以么？”

　　趙長德面露難色：“我還要送貨呢,?！?p>　　“大哥！”

　　“好好好……我知道了……看來家里也都沒人,?！壁w長德勉強(qiáng)應(yīng)了，剛跨上車,，又疑道,，“那個誰，你說,，人都去哪兒了,？”

　　“我怎么知道?！卑瑬|坐上后箱,，閉著眼提了口氣穩(wěn)住心神，掏出女兒的手機(jī)開始操作,，但手還是有些抖,，“手機(jī)里存地圖了，按照我說的路去派出所,?！?p>　　趙長德抿著嘴沉思片刻，剛要啟動,，又扭頭問道：“是就這個小區(qū)的人沒了,，還是全城的人都沒了？”

　　“大哥,，別問我了,，去派出所?！卑瑬|強(qiáng)耐著性子,。

　　“……不會全國的人都沒了吧？”趙長德忽然想起了什么，摸向兜里的手機(jī),，隨后神色可見地耷拉下來，直愣愣轉(zhuǎn)過頭,，“那個誰,，借我手機(jī)用一下?！?p>　　“沒用的,，信號都沒了，座機(jī)也沒有,，網(wǎng)絡(luò)也沒有,，什么他媽的都沒有?！卑瑬|使勁敲了敲快遞車,，“派出所可能還有希望，快點(diǎn)吧大哥,?！?p>　　“那個誰……”趙長德只傻瞪著艾東，“我老婆孩子……不會也……”

　　“我也在找女兒,?！卑瑬|急得想罵人。

　　“不行……不行……”趙長德的聲音慌亂起來,，“我不送貨了……我要回家,。”

　　艾東揉著額頭,，耐著性子勸道：“先冷靜一下,，派出所也許有專用通訊線路，不行再回去,?！?p>　　“我路過派出所了，門關(guān)著,?！壁w長德顫聲道，“這么多年了,，每天早上,，那里都開著門的，也有人值班,，今天沒有……”

　　“……”艾東的臉也沉了下來,。

　　不僅僅是這個小區(qū)，外面也沒人,。

　　問題是,，外面……到底有多遠(yuǎn),？

　　一個城市？一個國家,？一塊大陸,？

　　“不行，不行,，遭劫了,，我要回去，我要回去,?！壁w長德的雙眼忽然泛紅，看著艾東,，嗓子發(fā)咽,，“你……那個誰，你下來吧,，我要回老家,。”

　　艾東照做下了車,，雖然很難交流,，但他還是走到趙長德身旁道：“大哥，冷靜,，現(xiàn)在這種情況火車都不一定在運(yùn)行,，我們先一起……”

　　趙長德根本沒聽艾東說話，這個看上去只會日復(fù)一日送快遞的機(jī)器人,，此時擦著眼睛,，脆弱的像個嬰兒：“你……你知道的吧，我四年沒休假了,，每年春節(jié),，給家里打五萬塊錢……我連續(xù)給你們送快遞快1500天了……卻沒給壯子一天……我他媽的……我……”

　　“我知道……”艾東沉嘆一聲，不知道該說什么,。

　　“他都上中學(xué)了吧……”趙長德拿袖子使勁抹了把眼睛,，跨下快遞車，不斷搖著頭,，“早知道,，春節(jié)就回去了，壯子跟我視頻的時候說來著……他說別打錢了……回趟家吧……”

　　趙長德說到最后,，捂著臉蹲在地上,。

　　艾東完全能理解他的心情。

　　換做是自己，此時也只會一心回家吧,。

　　艾東手摸進(jìn)褲兜猶豫了片刻,，還是摸出了車鑰匙：“你先開我車，我開我愛人的,?！?p>　　趙長德抬手?jǐn)[了擺，又抹了好幾把臉,，才勉強(qiáng)起身，繞到車后面,，一把扯開后箱門,。

　　他爬進(jìn)去，把快遞包裹扒出來,，扔出來,，踹出來。

　　他踢砸包裹的的動作讓艾東有些害怕,，不知是趕時間還是在發(fā)泄,。

　　騰完后箱下車的時候，他還踩壞了一個包裹,，俯身看過地址后沖艾東道：“不是你的,。”

　　艾東根本不在意這個,，只是把手中的鑰匙往前送了送：“開車快一些,。”

　　“不會,，謝謝了,。”趙長德的情緒穩(wěn)定了很多,，拍著鐵皮車箱道,，“我就開這個回去?！?p>　　話罷,，他砸上后門，跨上車子,。

　　這次的目的地很堅(jiān)決,。

　　艾東只好抓著車把道：“如果老家沒人，一個人都沒有,，你要回來找我,，我們一起想辦法，可以么？”

　　趙長德木訥點(diǎn)頭：“嗯,，嗯,。”

　　“一路順風(fēng),?！卑瑬|撒開手退了一步，勉強(qiáng)露出些許笑容,。

　　“你也快點(diǎn)找到老婆孩子,。”趙長德點(diǎn)頭示意過后,，駕車離去,。

　　艾東看著快遞車從門洞處拐走，一種從未有過的孤獨(dú)感泛了上來,。

　　好不容易見到了一個活人,，就這么走了。

　　但愿還有別人,。

　　如果院子里沒有,，就開車出去找。

　　準(zhǔn)備動身去車庫的時候,，門洞處傳來了“嘀嘀”的聲音,，快遞車又拐了回來。

　　趙長德老遠(yuǎn)停了車,，把懷里抱著的孩子放在地上,，揮手喊道：“那個誰，你照顧一下,，我先走了,。”

　　他“嘀”了一聲,，便又上路,。

　　小女孩身上穿著真識小學(xué)的白校服，底下是黑白格的裙子,，還有小黑皮鞋,。

　　“若沫？”艾東瞪著眼睛喊道,。

　　“艾叔叔,！”小女孩聽到艾東的聲音，突然哇地哭了起來,，“爸爸媽媽……都沒了……艾叔叔……”

　　跑近一些,，艾東才發(fā)現(xiàn)她頭發(fā)亂糟糟的,，辮子也沒來得及扎，臉早就哭花了,，完全不是往日那個最干凈最精致的小女孩,。

　　江若沫一下?lián)涞搅税瑬|懷里，死抱著艾東的脖子：“爺爺奶奶也沒了……都沒了……”

　　“我知道,，我知道,。”艾東蹲著身子,，輕輕拍著她的后背,，“茵茵也不見了……”

　　江若沫瞬間哭得更厲害了：“不會是……我們不聽話偷偷玩游戲……被……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