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時日,,鏢局行走天下,,賺取不少金銀不說,,同時也對外宣揚著曹文詔勇武。
四方熱血男兒,,崇敬天津衛(wèi)曹文詔的勇名,千里迢迢不辭艱辛,,遠(yuǎn)道而來,,投入名下,或垛集入伍成為手下步卒,,或為親近義子侍奉左右,,曹文詔的百戶所,每日練武廝殺之聲不絕,,使得曹文詔成為衛(wèi)所熾手可熱的人物不說,,曹文詔的百戶所還成了這些年天津衛(wèi)第一個超編的百戶所。
指揮使劉大慶知道此時之后,,特意給曹文詔撥了糧草器具,,升曹文詔為副千戶。
手下袍澤和義子們非常替曹文詔開心,,特意給曹文詔準(zhǔn)備了高升宴,。
今日升遷,曹文詔發(fā)自內(nèi)心的高興,,從山西老家出來打拼,,不就是為了這一日嗎?當(dāng)下與兄弟們開懷暢飲,,頗有幾分春風(fēng)得意,。
“三弟好興致!”帳外冷冷的傳來一句,。
“誰呀,,敢在咱們這里放肆,不要命了嗎,?”義子曹炬提刀便要出去趕人,。
曹文詔卻明顯心里一慌,一擺手吩咐眾人趕緊撤去酒宴,。二哥當(dāng)初送自己入衛(wèi)所,,千叮嚀萬囑咐,其中有一句,,就是凡事必須遵軍中規(guī)矩,,不許飲酒。
盡管曹文詔極力掩飾,,卻逃脫不過張雪年的鼻子,,“喝酒了?”
張雪年眉頭忽然皺了起來,,見曹文詔不敢應(yīng)答,,狠狠的剜了曹文詔一句,,恨鐵不成鋼道:“一個小小的副千戶罷了,也值得這般肆意,?我平日叮囑你的話都拋到九霄云外了,?”
曹文詔到底是敢作敢當(dāng)?shù)臐h子,一臉愧色的說道:“二哥,,文詔出身貧寒,,能有今日地位,雖賴二哥提攜,,但驟然之變,,三弟我也難免自傲志滿,讓二哥失望了,?!?p> 張雪年攙扶起曹文詔,意味深長的說道:“三弟,,莫要怪二哥多事,,實在是多事之秋,莫說一個小小的千戶,,便是你今日做了指揮使,,都不敢自矜意滿,須知你我兄弟,,要么做人間之至富,,要么便做人間之最貴,二哥今日尚有要事要做,,不能多留,,你且領(lǐng)三百弟兄去天后廟候著,至于你,,便去媽祖娘娘像前跪著反省,聽不見廝殺聲,,便不許起身,。”
說完轉(zhuǎn)身離去,,僅留下一個背影,。
“大人,這張雪年何其不知好歹,,之前你們是兄弟不假,,但如今您貴為副千戶,他只不過是富紳罷了,,有什么資格教訓(xùn)您,?”一個親信看著張雪年教訓(xùn)曹文詔,,很不服氣的說道。
曹文詔起身,,猛地一巴掌抽在了親信的臉上,,“再敢說我二哥一句壞話,我便割了你的腦袋,!”
那親信一臉委屈,,身為曹文詔義子的曹炬忍不住上來替親信抱屈道:“義父,大好局勢就在眼前,,指揮使何其器重您,,只要您管好手下的弟兄,練出精兵,,屆時莫說是副千戶,,便是正千戶,指揮僉事都不在話下,,您千萬別因為二伯三言兩語,,就放下了大好前程啊?!?p> “是啊,,義父,二伯乃是民間的豪紳,,軍中的規(guī)矩他不一定清楚,,若是碼頭出了事情,咱們請了指揮使的號令再行動,,也不遲的,。”
曹文詔巡視一周手下義子和親信,,一臉嚴(yán)肅道:“你們懂什么,?眼下世道,人命如草芥,,你我都一樣,。兄長待我如手足,我自當(dāng)待兄長如生父,。莫說兄長讓我領(lǐng)著弟兄去天后廟跪著,,便是讓我去天后廟赴死,我也不能有絲毫猶豫,。兄長此次前來告知我,,定然是明日天后廟有大事發(fā)生,無論如何我都是要去的,,爾等隨我左右,,若是只求富貴,,自可速速離去,若是認(rèn)我曹文詔,,便提起刀盾,,隨我即刻出發(fā)?!?p> 都是鐵骨錚錚的漢子,,聽曹文詔所言兄弟之情,皆備受感動,,跪地叩首道:“人無孝義,,便是畜生。父親的命,,便是我們弟兄的命,。父親的讓我們聽二伯的,我們聽二伯的便是,?!?p> “莫說一個指揮使,便是皇帝老兒來了,,我們弟兄也唯義父之命是從,。”
是夜,,曹文詔引三百精卒,,悄無聲息的出現(xiàn)在天后廟的偏房里,里面早有人等候,,給大家安排座椅休息,,又捧來醒酒茶,給大家分發(fā),。
曹文詔獨身跪在天后廟里媽祖娘娘像前,。
一夜無事,曹文詔額頭都是汗珠,,雙腿已經(jīng)顫栗,,到了比試,過程也萬分順利,,就連曹文詔的義子都開始懷疑張雪年的時候,互相商量攙扶起曹文詔的時候,,忽然戰(zhàn)事爆發(fā),,這讓眾人如何不欽佩張雪年。
“速速調(diào)兵,!速速調(diào)兵,!”劉大慶身邊兒除卻看熱鬧的衛(wèi)所軍官,,就剩下十幾個自己安危的家丁,見到趙如祖忽然叛變,,竟然引出了數(shù)百亂軍,,駭?shù)幕瓴桓襟w。
暗道自己一是仁慈,,最后竟然落得如此下場,。
要知道堂堂的工部侍郎就在人群中,若是他死在里面,,自己就算是有三個腦袋,,都不夠圣上砍得。
天津衛(wèi)的軍官因為之前聽了他的號令,,都在衛(wèi)所駐扎著,,短時間內(nèi)根本調(diào)不來一兵一卒。
“大人快看,!”就在此時,,身邊一個兵卒喊道。
劉大慶瞄了一眼,,頓時感覺驚為天人,。
“他怎么出現(xiàn)在這里的?”旋即劉大慶反應(yīng)過來,,露出了酣暢的笑意,,“天津衛(wèi)有救了,天津衛(wèi)有救了,?!?p> 三百精銳隨曹文詔魚貫而出,直奔徐光啟方向,。
看見了津門之虎曹變蛟忽然出現(xiàn)在這里,,天津衛(wèi)的百姓竟然也不亂了。
正所謂,,人的名,,樹的影。
恰如那晚張雪年領(lǐng)著天津衛(wèi)的街坊鄉(xiāng)鄰驅(qū)趕鐵腳幫的幫眾一般,,無數(shù)的鄉(xiāng)親選擇站出來,,拿著各色武器加入驅(qū)趕趙如祖手下的亂兵。
曹文詔端是一條好漢,。
身軀凜凜,,相貌堂堂,一雙虎眸透著寒芒,雙眉彎彎如黑漆,,胸膛寬闊,,有萬夫不當(dāng)之勇,器宇軒昂,,有凌云之銳氣,。
雙臂如鐵塔,熊腰虎背,,如猛虎下山踞石峰,。
看的身后徐光啟止不住贊嘆道:“不知是天上降魔主,還是人間太歲神,?!?p> 正在徐光啟驚嘆之時,卻聽前方的曹文詔幽幽的說道:“二哥真乃神人也,,今日是咱老曹發(fā)市利,,兒郎們抖擻精神,且隨某殺敵,,立赫赫戰(zhàn)功,。”
讓從徐光啟到天津衛(wèi)的百姓都不由的眼前一亮是曹文詔身后的三百士卒與那一柄柄高高舉起的雁翎刀,。
火紅色的鴛鴦戰(zhàn)甲,,火紅色的刀尾,火紅色的范陽笠,。
那是一片火紅色的海洋,。
曹文詔如同火鳳凰一般,也是一身赤色鎧甲,,此時他已經(jīng)與三百弟兄融為一體,。
曹文詔看著對面那數(shù)百雜魚,嘴角泛起了冷笑,,高高舉起手里的雁翎刀,,將昨夜一夜的委屈都爆發(fā)出來,“好兒郎,!”
“當(dāng)殺賊,!”
身后十余義子、親信,,數(shù)百弟兄齊聲附和,,因為一整夜等待,所有人都憋著一股氣,,他們的聲音顯得格外的高亢,。
吶喊聲之中,,曹文詔手中雁翎刀前指,數(shù)百弟兄開始積蓄力量,,一手持盾,一手持刀,,緩慢向前推進(jìn),。
“轟!”
三百人整齊的用刀柄砸在盾牌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轟!”
“轟,!”
連綿不絕的雁翎刀與盾牌的交擊聲,,形成一股恐怖的壓力,如同潮水一般涌向了亂軍,。
“擒賊先勤王,!”這一次是一道很明顯的滿語。
從人群之中,,闖出十幾個漢人裝束,,卻口里嘶吼著滿語和遼東方言的漢子,徑自殺向了曹文詔,。毫無疑問,,他們認(rèn)準(zhǔn)了曹文詔,只要殺了曹文詔,,或許刺殺徐光啟還有轉(zhuǎn)機(jī),。
領(lǐng)隊是努爾哈赤手下的一名白擺牙喇,他自信以自己豐富的戰(zhàn)陣經(jīng)驗,,以自己強(qiáng)大的勇武,,曹文詔定然是手到擒來。
這種事情,,在遼東一次次印證過,。
曹文詔見勢不憂反喜,數(shù)步上前,,單手持雁翎刀,,猛地上前一擊。
“噗,!”的一聲響,,聲音很沉悶,但是聽到那白擺牙喇耳朵里,,卻不僅僅是刺耳,,還有鉆心的疼,。
自己的胳膊,在一個交鋒之中,,便被砍斷了,。
曹文詔手里的刀在斬斷對方手臂之后,沒有絲毫停頓,,仍然勢頭不減的砍向他的腰間,,巨大的實力差距,自己根本不是對手,。
他連忙就地打滾,,妄圖活命,卻不料那魔神一般的男人根本不打算放過他,,手中雁翎刀直接激射而出,,那白擺牙喇哀嚎一聲,被活活戳死,。
一群亂兵在絕望之中,,拼死拼殺,卻被曹文詔的軍陣殺的凌亂不堪,,像是巨大的絞肉機(jī)一般,,刀鋒所至,慘叫連連,。
船頭之上的孫承宗經(jīng)過一番波折,,總算是上岸,看著如同魔神下凡一般的曹文詔,,忍不住感慨,,“我大明缺的便是這般熱血男兒?!?p> “孫師,,現(xiàn)在不是說這話的時候,我們趕緊去救徐大人吧,?!?p> 一道稚嫩的聲音在孫承宗耳邊響起,卻仿佛如驚雷一般,,額頭瞬間出了一層冷汗,,卻見皇長孫手拿一支手弩,看著戰(zhàn)場躍躍欲試,。
“皇長孫殿下,,您怎么能來這里,速速登船,?!睂O承宗駭?shù)呐K腑止不住的狂顫,,若是國本出了絲毫差池,自己雖萬死不足以彌補(bǔ),。
皇長孫卻一臉堅持道:“我不回去,,剛才那個小童年紀(jì)尚不如我,能用火銃救徐大人,,我為什么不可以,?”
就在孫承宗要繼續(xù)勸說的時候,忽然耳邊傳來一陣陣悶雷一般的響聲,,接著大地仿佛顫動起來。
對于軍事頗為熟悉的孫承宗,,臉色直接扭曲起來,。
“怎么會有騎兵?怎么會有騎兵,?!?p> 轉(zhuǎn)頭望去,卻見不遠(yuǎn)處蓬蒿方向,,有三百余騎兵,,趁著曹文詔等人殺光了亂兵,氣勢稍微懈怠的時候殺了出來,。
這一刻,,數(shù)百匹戰(zhàn)馬奔騰,像是出海蛟龍,,席卷戰(zhàn)場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