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郁崢很快便安排蕭妤溫見了余舒言。
看著面前這個身著蘇梅上杉,石綠百褶裙的溫婉女子,,淡淡柳葉眉,眼睛清亮如井水,,未有言語,眼中便已帶了笑意,,即便是陌生人,,也能讓人無端覺得親近的很。
蕭妤溫看著微微福身的女子,,眼睛里有細碎的光亮閃過,。
余舒言。
是她,,正是前世在后宮中,,與她作陪良久的余嬪。
沒想到,,命運的際遇如此神奇,。
她記得前世她入宮后便頗為受寵,皇帝甚至因此推遲了原本三年的選秀,。
如今她并未強求入宮,,原本該進行的選秀便如期進行。
不知道前世的余舒言,,是不是沒有順利逃掉,,被家人捉了回去強送進了宮里。畢竟是南方巨富,,要在如今這個皇帝治下,,使點銀子手段送個姑娘入宮,總能辦的妥,。既得了銀子,又得了美人,,哪里還管合不合規(guī)矩呢,。
此時的余舒言與蕭妤溫大約一般的年紀,除了手上的鐲子,、發(fā)髻間的一枚珠釵外,,幾乎沒帶什么首飾,蕭妤溫讓秋水上了茶水點心,,便請余舒言落了座,,開門見山道:“余姑娘如今住在何處?”
余舒言大方道:“承蒙大姑娘關心,。李公子寬厚,,我如今還借住在信義坊隔壁的客棧里,,正尋著住處?!?p> “余姑娘現(xiàn)下銀錢上,,可有欠缺?”蕭妤溫又問,。
余舒言眼神中閃過一絲驚訝疑惑,,蕭大姑娘的言辭溫和,一點沒有她想象中勛貴般的拿捏,。她問自己銀錢是否有欠缺,,大概是看著自己衣著簡單,未著珠釵首飾,,應當只是關心自己是否過的艱難,。李二公子應當與她說過自己的情況,可如今來看,,她大概對自己還知道的并不多,。
她嘴角溫柔地揚起,她知道自己這樣微笑,,最能讓人覺得可親,,輕聲道:“大姑娘應當也知曉,我原本是被家里送來京城要入宮的,,如無意外,,以余家的錢財,入宮的品階,,應當也不至于太低,。只是我天性自由散漫,一入宮門深似海,,我是百般不愿的,。于是在進京的路上,我便悄悄逃了,。
“余家生意眾多,,各地幾乎都有商戶分布,趁著消息還沒有傳出,,我女扮男裝,,化為兄長的模樣,帶著余家子弟的印信,,趕路雖如急行軍般,,吃穿住行倒是不缺的。等到了京城,發(fā)現(xiàn)京城已然收到兄長的信件,,在四處尋我,,我便直接尋了二公子,悄悄藏身在客棧,,因臨著信義坊,,倒并未被兄長的人手發(fā)現(xiàn)。
“只是一路緊張,,進京后又多有躲避,,銀錢倒不欠缺,只是還未曾為自己置裝打扮,。今日這般來見大姑娘,,著實有些失禮?!?p> 蕭妤溫聽她講的云淡風輕,,可這一路上,想必也是十分的坎坷波折,?!耙轮罪椀故切∈拢缃窆媚镌诰┏沁€未安頓,,立馬來知味軒倒也不便宜,。這鋪子當初是楊舟為我尋來的,他對京城也熟悉,。如今到開業(yè)倒還有十幾天的時間,,不如就讓楊舟先幫姑娘尋處宅子安頓下來,銀錢倒是次要的,?!?p> 余舒言聞言連忙起身福了一福道謝:“多謝大姑娘體恤。如今有二公子從中調(diào)停,,我兄長也已不再追究我出逃之事,,如此余家的印信我便能用了,雖說只能動用私銀,,但在這京城中置下一個小宅子,,倒是不缺的。三日之內(nèi),,我便將此事安排妥當,屆時再向姑娘請安,?!?p> 蕭妤溫嘴角輕抽,她原本打算讓楊舟為余舒言尋一處近便舒適的宅院賃上三年,,可誰能想到她竟然打算直接買下來,。京城的宅子自然是不便宜的,,可僅用她自己的私銀便能在京城置產(chǎn),也著實出乎了她的意料,。
楊舟辦事妥帖,,余舒言又帶著商賈人家的雷厲風行,第三日春照便來回稟,,說余姑娘已經(jīng)在離知味軒不遠的松枝胡同購置了一個三進的院子,,拖人牙子買幾個了粗使的丫鬟婆子,安頓下來了,。
蕭妤溫正吃著一碗燕窩粥,,聞言頓了頓,道:“松枝胡同的三進院子,,倒真是不便宜的,。明天咱們?nèi)ブ盾帲煤寐犅犓龑Υ蚶礓佔佑惺裁锤咭??!?p> 春照皺著眉道:“這位女掌事,也不知究竟是什么來歷,,姑娘您倒也放心,,還給她開那么高的月銀?!?p> 余舒言的來歷,,她只與父母簡單講過,倒還沒有和身邊的春照秋水知會過,。
以她與李郁崢談定的條件,,余舒言每月的月銀是十兩,年底再依利潤分紅,。
余家與內(nèi)宮主管太監(jiān)送了不少銀子,,將余舒言的名字從選秀名錄上刪掉,此事雖已平定,,但蕭妤溫并不想讓太多人知道余舒言的真實來歷,,于是其他人問到,便只說是秦勉推薦的人選,。
“秦勉我是信任的,,他幫忙找來的人,應該沒什么問題,,明天咱們倒是看看她究竟有沒有能耐,。”蕭妤溫言語淡淡,春照見她這樣不愿多說,,倒也不再言語,。
姑娘如今主意正的很,她們做丫鬟的,,好好跟著姑娘便是,。
※
再次見到余舒言,倒讓蕭妤溫有些驚艷,。
鵝黃素色對襟薄衫,,翠微色珍珠扣繡花比甲,領緣上繡著纖細縹緲的祥云紋,,配一條縹碧色窄襕的馬面裙,,裙襕上銀線繡著亭臺閣樓紋飾,密密匝匝地隱藏在縹碧色裙褶之間,,一眼看去,,讓人覺得這顏色如聞清風般的舒暢。
梳著簡單的單螺髻,,發(fā)髻間插著一只碧玉插梳,,幾支珍珠釵,耳上著一對豌豆大小的碧玉珠子,。簡單清雅,,卻又不失沉穩(wěn)干練。
蕭妤溫眼帶贊嘆問道:“余姑娘可都安頓好了,?”
“勞大姑娘記掛,,都安頓好了,只是蓬蓽之處,,還未打理舒適,,恐怕還不能請大姑娘到寒舍喝杯茶水?!庇嗍嫜哉f著頓了頓,,直接干脆的換了話題:“聽說大姑娘準備在端午節(jié)當天開業(yè),舒言斗膽,,這開業(yè)的時間,,不如挪到五月初四?!?p> 蕭妤溫本就不太擅長寒暄,,聞言便答道:“原也只是隨便定下的,端午的時候,,南城湖有南城營和禁衛(wèi)軍演武,,這城里自然是人山人海的,,知味軒臨著的這條賢德大街,是往南城湖必經(jīng)之處,,想必那天開業(yè)生意自然是差不了的?!?p> 余舒言眼角笑意融融:“大姑娘想的很對,,這原是不錯的,可如果我能讓知味軒在五月初四開業(yè),,便人來人往,,那端午的時候,豈不是能更上一層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