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遇刺,,幸得柳公子相救,,并無大礙,,今兒一早司蔻就差人往柳府送了謝禮。
不一會兒,,三皇子的“慰問品”也到了,,畢竟這校場安全,,還是他負責的,。跟著禮官一同而來的,,還有她二堂姐,,司清瀾,。
“見過縣主,?!?p> 司蔻連忙虛扶她一把,道:“自家人,,二姐姐不必如此?!?p> “我這身子已無大礙,怎么敢勞煩二姐姐親自走一趟呢,?實在是罪過,?!?p> “你啊,,看看這蒼白的小臉,,還有這身子,都瘦的不成樣子了,?!?p> 司清瀾捏了捏她的臉蛋,,淡笑道:“我精挑細選了不少好藥材,,你看看有沒有能用上的?”
“藥材,?”
司蔻一愣。
“我知道你懂醫(yī),,就別跟我拘著了,隨便挑,!”
“反正我也對這東西一竅不通……”
女子嘟囔著,,紅唇一張一合,嬌俏而有靈氣,。
司蔻笑了笑打開盒子,,濃郁的藥香撲面而來,果真是至少百年的好東西,。摘星樓雖是不缺這些,,但品質如此好的卻是不多見,司蔻自然是非常心動,。
“這……這太貴重了,,我——”
“行了行了,”司清瀾連忙擺手:“這都是我從云庭那兒拿出來的,,他存在倉庫里也用不著,,倒不如給你補補身子?!?p> 齊云庭的東西啊……
“那我也不矯情了,,”司蔻提筆在書案上寫了張字條,是司清瀾看不太懂的格式,,但上面那個東來商行的標志,,她還是認得的。
“這是……”
“三皇子可以拿著這張字條,,去東來商行兌銀子,,我想這個數額,應該夠買這些藥材了,?!?p> “啊,?”司清瀾一愣,,沒想著她會這么做。
司蔻淡笑,,指了指她身后的幾抬箱子:“那些東西已經夠多了,,這藥材……既然是三皇子府上的,我與他非親非故,,也不能占人家便宜啊,?!?p> “我爹爹和大哥這些年的俸祿賞賜,全都存在東來商行的錢莊里,,我正愁沒地方花呢,。”
司蔻掩唇一笑,,露出恰到好處的嬌羞,。嘖嘖,這富二代的感覺可真是不錯,,她普普通通一個侯府小姐,可是拿不出那么多銀子的,。
司清瀾嘴角一抽,,她還真沒見過嫌銀子花不出去的。
“這樣也好,,這幾日你就安心養(yǎng)傷,,遇到什么麻煩可以告訴我,能幫的一定幫,?!?p> 女子絳唇微揚,眉如墨畫,,膚如凝脂,,有風拂動她的發(fā)絲,好一個美艷不可方物的仙子,。
司蔻微微蹙眉:“那日射箭的,,當真是羅唯?”
“我的丫鬟聽到京城里的流言,,說……神箭手羅唯意欲取代我大哥不成,,懷恨在心,才……想要殺我泄憤,?”
司蔻適時顫了一下,,似乎被嚇到。
“一派胡言,!”
司清瀾臉蛋染上一層薄怒,,鳳眸微冷,道:“且不說羅唯是我朋友,,我相信他這個人,,他斷然不會做這種事!”
“而且,,云庭已經查到線索,,那支箭的確是羅唯所射,,不過并不是朝著看臺,是有小人動了手腳,,真兇已經被收押了,。”
齊云庭在刑部當值,,這件事的確有他參與處理,。
“這樣啊……那就好,現在想起來——”
司蔻搖了搖頭,,臉色愈發(fā)白了幾分,,仿佛回憶起來就會陷入夢魘。
司清瀾見狀,,輕輕嘆了口氣,,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
“好好休息,,二姐姐就先走了,,?!?p> “嗯,。”
司蔻淡笑點頭:“愿二姐姐安好,?!?p> 兩人又客套了幾句,最后才把人送走,。司蔻躺倒在輪椅上,,睡也睡不著,話又不想說,。
是誰想要出手保下羅唯呢,?
先是蘭花面具出現,抹黑一波羅唯,,全城輿論風向一邊倒的時候,,又由刑部這種權威勢力出來,替羅唯翻案,。
打的一手好牌,。
全城百姓肯定會想,自己是如何冤枉了這位大雍神箭手,,如何詛咒了這位天才,。
況且……和未來會世襲宣平侯的司琰不同,羅唯此人,可是正兒八經的草根出身呢,。
嘖,,愧疚加上底層翻身的自豪感,民心拉滿了,。
可皇帝知不知道,,這羅唯是榮親王的人,自己是在為他人做嫁衣呢,?
不過還讓司蔻感到意外的是,,司清瀾竟然和羅唯是朋友……這八竿子打不著的關系,該不會是逛青樓遇到的吧,。
說起來,,這個二堂姐對自己是真的不錯,玄清子與她的恩怨,,按道理不該遷怒這個什么都不知道的“鳳星”,。
該放下一切,重新開始嗎,?
司蔻閉了閉眼,往后一躺自暴自棄,。
算了,,就當用一副病弱的身子,換來一座摘星樓吧,。
她突然覺得自己忙忙碌碌,、喜怒悲歡的十年,可笑至極,。
……
刑部大牢,。
羅唯和“替罪羊”張青面對面關著。前者盤腿靜坐,,閉目養(yǎng)神,,后者叫囂不斷,聒噪異常,。
高下立見,。
耳邊張青罵的越發(fā)難聽,羅唯淡淡道:“你不必嘗試激怒我,,不過死到臨頭發(fā)泄一下也不錯,。”
“羅唯,!一直以來,,我就是你的陪襯,你的踏腳石!”
“現在還要我替你去死,!憑什么,?!”
張青頸間青筋暴起,,整個人陷入一種癲狂的狀態(tài),。
“我告訴你!老子受夠了,!”
男人突然拽住牢門,,拳頭瘋狂錘著欄桿。
“來人啊,,來人啊,,我要見皇上!送我去見皇上,!”
“你想干什么,?”
羅唯皺眉,緩緩睜眼,,語氣還是平靜無波,,看著張青的眼神,無異于在看一個死人,。
可惜張青并未注意到,。
“來人啊,!”
“我告訴你羅唯,,等我見到皇上,就是你的死期,,看你到時候還會不會這么高高在上,!”
羅唯再次閉上眼,輕聲吐出幾個字:“無藥可救,?!?p> 張青很快就被帶走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又有人前來,,一輕一重兩道腳步,聽起來很陌生,。
“羅唯,!”
一個小個子男人蹲在欄桿前,面生,,那雙清亮水潤的眸子卻有些眼熟,。
“男人”旁邊站著齊瑜。
他大概知道這個“男人”是誰了。
無奈笑了笑,,羅唯起身走到牢門前:“清瀾,,你怎么來了?”
“我這不是擔心你嗎,?”
司清瀾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從齊瑜手中接過來食盒,給羅唯塞進去,。
后者一愣,,隨即默默的朝著齊瑜行禮,道:“見過世子殿下,?!?p> “無妨?!?p> 齊瑜冷著臉,,一副不想跟他多說話的樣子。
羅唯見他不待見自己,,也沒硬湊上去,,轉頭看著司清瀾,笑道:“謝謝,?!?p> “謝什么啊,咱們可是朋友,。”
“再說了,,云庭就要給你翻案了,,”司清瀾雙臂環(huán)胸,側靠著石墻:“等過幾天你出去了,,請我喝酒?。俊?p> 她沒有看見,,在說“翻案”這個詞的時候,,齊瑜看著羅唯的眼神,異常陰暗,。
“好啊,。”
羅唯額頭上冒出豆大的汗滴,。
外面?zhèn)鱽硪魂囼}動,。
“我出去看看,表嫂注意時間?!?p> 齊瑜說這話的語氣有些急了,。
往外走的速度也不慢。
他怕自己一個克制不住,,就要當場弄死這個羅唯,。
“世子殿下?”
離自己最近的一個牢房里,,有些熟悉的嗓音從角落里傳出來,。
齊瑜皺著眉頭走過去。
“誰,?”
“呵呵呵,,”笑聲像殘破的風箱:“殿下真是貴人多忘事?!?p> 漸漸看清眼前的景象,,齊瑜心頭一驚。男人渾身鞭痕,,雙腿以詭異的姿勢彎著,,裸露在外的皮膚看不到一點完好的地方。
是那個散播流言的市井混混,。
“你……怎么會這樣,?”
齊瑜蹲下身子,簡單的動作卻讓那個男人微怔,,隨即瘋子似的狂笑出聲,。
“怎么會這樣?”
“世子殿下是覺得我罪不至此嗎,?”
男人停住笑,,看著齊瑜依舊半蹲的姿勢,眼淚順著突兀的顴骨直直落在傷口,,疼得他渾身一顫,,卻像感受不到一般。
“真是……呵……”
“卑賤的獄卒把我當出氣的豬狗,,日日夜夜隨意折磨,。”
“尊貴的世子卻毫不在意的蹲在我前面,,可憐我,。”
“殿下,,您的衣擺臟了呢,?!?p> “我……”
“殿下為什么會來這里?”
他似乎并不想討論這個話題,,哪怕是市井混混,,畢竟也是一個男人。
“……”
齊瑜不知道該怎么說,,陪朋友來看望殺他女人的仇人,?
刑部大牢不能隨意進出,他還替羅唯拎了一路食盒,。
簡直……
“我前幾日看到神箭手下獄,,剛剛又看到殿下提著食盒過去,是去看望神箭手吧,?”
“哦不對,,”男人搖搖頭:“是世子旁邊那個女人,要去看羅唯,?”
齊瑜一愣:“你……怎么發(fā)現的,?”
“殿下,像我們這種人,,是男是女一看便知,。”
男人聳聳肩,,他常年混跡各種地方,,茶館青樓賭坊,看久了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入眼皆是一個樣子,。
“不過我倒是好奇那個女人的身份,堂堂齊王世子,,竟然甘愿跟在她后面拎食盒……”
齊瑜眸光陡然一寒,,射向男人。
卻見他并無半點懼色,,反而笑道:“小人這可不是挑撥離間,只是感到奇怪罷了,?!?p> “殿下光風霽月,定不會與我這等市井小民計較的,,對吧,。”
男人甚至毫不在意的笑開,。
齊瑜倒是挑眉:“現在的市井小民……提筆就能作畫,,出口還是光風霽月,?”
“……哈哈,”男人干笑兩聲,,隨即道:“在下不才,,也曾榜上有名?!?p> “奈何時運不濟……都是過去了,。”
“你——”
“世子,?!?p> 司清瀾來了。
齊瑜突然有些心煩,。
“嗯,,走吧?!?p> 男人順手接過女子手中的食盒,,在出獄門的時候,他終于清晰的感受到了獄卒們的目光,。
詫異,,敬畏……又鄙夷。
作為高高在上的世子,,怎么能帶著女人給階下囚送吃食,?還親手提著食盒?
哈,,可笑,。
真正讓司清瀾成功混入刑部大牢的,不是她“形同虛設”的偽裝,,而是她旁邊的這個男人,,“齊王世子”這個身份。
而讓齊瑜帶著她來看望羅唯,,是三皇子的吩咐,。
齊瑜把司清瀾送回去后,一個人發(fā)了很久的呆,。
表哥明知他喜歡司蔻,,明知羅唯是真的要殺司蔻,為什么還要他護司清瀾去大牢,?
三皇子作為主審官不能私下與羅唯接觸,,這么想來,他齊瑜的確是齊云庭能找到的人當中,,最方便,、權力最大的一個,。
所以兩相矛盾之間,齊云庭選擇了他的未婚妻,。
齊瑜想,,這也是人之常情。
但……無端的,,他有些委屈,。
突然很想見司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