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想,我才不會像以前那樣,,因為幾塊錢和司機(jī)師傅吵起來了,。“差不了多少的,,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的脾氣,。”我把頭從沙發(fā)里伸出來,,看了看陽臺,,疑惑的問母親:“我記得陽臺不是有個洗衣機(jī)的嗎,你搬去哪里了,?”
她臉上的皺紋擠在一塊兒,,說“早扔了,我又買了臺大的,,不就在那陽臺門后面嗎,,你從沙發(fā)這個角度看,當(dāng)然看不到了,?!?p> 我笑笑:“我知道了……陳亮去哪里了?”“他呀,,在房間里,。就是你原來在家住的那個房間?!?p> 我收回自己的笑容,,朝著他的房間走去。
我門剛打開一半,,就懷疑自己是否走錯了房間,,我發(fā)現(xiàn)一個女人站在陳亮的床上。臉上敷著黑漆漆的面膜,,大概是那種礦泥面膜吧,。此刻的陳亮,正坐在一旁的電腦前玩游戲,。
我心里一驚,,但還是假裝蒙在鼓里地轉(zhuǎn)過頭看著母親,“這個女人就是陳亮嗎,?”
此女叉著腰,,身體做著各種類似體操的動作。僵硬地毫無美感可言,,我其實猜出她是誰,。但只是為了活躍氣氛,,順便讓陳亮受受氣。
“我在這里,!”他向我揮了揮拳頭,,說“你連舒雅都認(rèn)不出來了,還是用這么低俗的話故意惡心我,?”“哦哦,,對不起哦由于門只開了一半沒發(fā)現(xiàn)?!蔽医忉尩?。我知道他不會真的打我。
以前小學(xué)的時候,,我總是趕在陳亮前面,,在周五晚上把周末的作業(yè)一次性寫完,剩下的時間痛快地玩,。每當(dāng)我看到陳亮在周末晚上八九點火急火燎滿頭大汗地趕作業(yè),,我都會站在他后面說一些酸話?!鞍盐?,我早就寫好了,你怎么還沒寫完啊,,你可別想找我抄,。”
還有什么“你真可憐,?!边@樣的句子就不必多說了。然后他為了趕作業(yè)只能忍氣吞聲,,背后再哭著找母親告狀,。母親也只能好言相勸,叫我好好對待他,,同時叫陳亮也要改掉自己拖拖拉拉的毛病,。
多年后我歸來了,陳亮你還是如當(dāng)年一樣嗎,?還記得母親說的嗎,?不要等到大難臨頭光陰無幾了才想起自己還沒做也來不及做的事情。
我大概就是從那時起喜歡對著陳亮幸災(zāi)樂禍的,。畢竟我就是喜歡看他氣不過辯不過又打不過我的樣子。就像今天最輕的,,我也要拿他開玩笑,。很多年前我們都習(xí)以為常了。
而且,老子我出門在外這么多年受了那么多氣都不敢吭聲說半個不字,,今天與自己的異卵雙胞胎哥哥重逢你又那么容易當(dāng)出氣筒,,不耍你耍誰?我當(dāng)然格外珍惜這個機(jī)會,?!瓣惲粒憬裉鞗]上班嗎,?怎么在工作日打游戲,?”我一邊笑一邊說道。
“荒哥,,你怎么連我都忘了,,我是你的發(fā)小舒雅啊,!”站在床上的舒雅跺了跺腳,,攪動了一下空氣。撒嬌著,。
我知道她是舒雅,,那個在幼時流著鼻涕,跟在我和陳亮后頭,,一起去山上探險,、烤番薯、和壞小孩拳打腳踢的舒雅?,F(xiàn)在也長成了一個女人的樣子,。
我仔細(xì)打量了一下舒雅,說道:“你真好看,,你看你站在我哥床上做體操,,雙腳可以再趴開點,就差頭上寫個王字了,?!?p> 她自以為領(lǐng)悟了我的話,志在必得地說:“我也沒有做體操,,這是健身操,,地板太冰了還是床上踩著舒服。陳荒你個單身狗沒資格說我,!”
我終于哈哈大笑:“我又沒說你母老虎哈,,你想想如果你頭上寫著個王再雙腳趴來。會是什么,?”
但讓我有些意外的是陳亮這時候發(fā)聲了,,“陳荒,,舒雅現(xiàn)在是我女友,氣我可以,,但你不準(zhǔn)氣她或者拿她開玩笑,!”
母親揮了揮手,叫我過來,,說:“事情有些倉促,,你別管了。他們倆在一塊了,?!蔽液喼辈桓蚁嘈盼业亩洹?p> 說真的,,這話我沒法接下去,。我不在家的這幾年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母親又要我去客廳,。
無奈,我只能做出一個要嘔吐的姿勢,,對著這對小夫妻說了一句,,“我簡直服了你們……”
好吧,我承認(rèn)我誤判了局勢,,我以為當(dāng)我面對這個闊別已久的家,,我會氣定神閑,風(fēng)雨不動安如山,??墒莿偛抛詈蟀l(fā)生的一切,還真的讓我有點出乎意料,。
可是事實上,,當(dāng)我關(guān)上陳荒那扇、會和地面摩擦出刺耳聲響的門,,轉(zhuǎn)過頭來時,。外面的情況還是讓我有些許意外——有一只黃白色的,鼻子上有一點黑斑的小貓,。無聲而矯健地跳上餐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果斷地咬住一塊雞翅膀,,安然自得地跳下來然后開始撕咬,。
緊接著我聽到媽的尖叫聲,像是看到了衣服大減價的攤位,。她歇斯底里地沖過來,,發(fā)現(xiàn)那只貓已經(jīng)得逞,,一臉可惜地看著剩下的糖醋雞翅膀,還是決定亡羊補牢,,給這一桌子的菜罩上剛才忘記罩得飯籠子。
“這是怎么個情況,?”我錯愕地問母親,,母親一臉疲倦,估計在平時她定會對這樣的事情歇斯底里,。她把罩子重新打開,,示意我快吃飯。
“我養(yǎng)在陽臺的貓,,叫做小草,,通俗易懂的名字吧?寓意像小草那樣,,生生不息,,好死不如賴活?!标惲梁褪嫜挪恢裁磿r候從房間里走出來了,,陳亮一臉笑意,絲毫沒有被剛才的事情影響,。
“這解釋真是令人起雞皮疙瘩,。”我喝了一口母親端來的熱茶,,嘴唇上還帶著少許茶葉渣,。
“哪里哪里?”舒雅疑惑地俯下身子找,。
“哪里哪里,?我沒看到你掉雞皮疙瘩呀?”陳亮和舒雅一唱一和道,,說,,“隨便你怎么說,陳荒,?!?p> 氣氛靜下來一會,陽臺上的那只貓貓蹲在那看樓下的風(fēng)景,。窗外傳來些許鋼筋碰撞的聲音——是不遠(yuǎn)處的超市在擴(kuò)建,。我來得時候就看見了,真是不敢相信,,我三年沒來,,我們這兒就要有個大家伙了,。
“阿荒,這些年苦了你了,?!蹦赣H用她滿是老繭的手握住我的手,卻是如冬日后的初春般溫暖,。
我笑笑,,“有多苦,有苦瓜那么苦嗎,?有小時候你給我煮的中藥苦嗎,?媽,你倒是瘦了不少,?!彼娘L(fēng)雪衣脫掉后,真相大白,,原來她比以前還要削瘦,,還要不勻稱。
這時我不由自主地把眼睛瞟向陳亮,,他凸起的肚腩和發(fā)福的臉,。我嘆了一口,揶揄十足地說:“倒是你,,胖了不少,。”我再看了看陽臺上看風(fēng)景看得入迷的貓貓,,說“你應(yīng)該給他取名叫小籠包,,而你叫包子?!?p> “為什么,?”這下他犯迷糊了,并帶有一點好奇,?!耙驗榘 ,!蔽疫屏诉谱?,語重心長并韻味十足地說“時光就是個蒸籠屜,而你就是那只包子,?!?p> 時光就是個蒸籠屜,而你就是那只包子。其實更準(zhǔn)確地,,我想這句話應(yīng)該送給每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