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窗外的蘇揚聽得皺起了眉頭,,他不知道這個叫悉多的吐蕃將軍是何人,但此人剛才說過幾天要派人押送劉審禮去吐蕃國都城邏些,,若是可以,,他寧愿等劉審禮被押送出驛站之后在途中營救,這遠(yuǎn)比在戒備森嚴(yán)的驛站中展開營救容易得多,。
但他和霍撼山等人明顯不可能再等幾天,,這幾天會發(fā)生什么變故只有天知道,離開此地脫離危險是宜早不宜遲,。
議事堂內(nèi),,悉多與幾個吐蕃官員說著話,蘇揚是一句也聽不懂,,他想了想,,矮下身體輕手輕腳來到另外一個房間的窗戶旁邊。
他伸手輕輕掀起窗簾布,,房內(nèi)空無一人,,房門緊閉,但房內(nèi)的火盆里燒著柴火,,旁邊正靠著一條羊腿,,吊架的鐵鍋里溫著奶酒,肉香味,、奶酒香從窗戶內(nèi)逸散出來,。
“咕嚕嚕”蘇揚聞著這香味忍不住肚子叫起來,,一股饑餓感侵襲全身,。
他扭頭張望,,見四下無人,當(dāng)即推開窗戶跳了進去,。
正烤著的羊腿他沒敢動,,只用瓢舀起一瓢奶酒咕咚咕咚幾下就灌進了肚子里,頓時感覺渾身暖和無比,。
現(xiàn)在可不是好吃好喝的時候,,還得干正事呢!蘇揚心里暗暗提醒著自己,,他走到房門邊正要打開門查看驛站內(nèi)部的情況,,卻突然意識到這房間內(nèi)有些不太正常。
他扭頭看著房間內(nèi)的陳設(shè),,頓時恍然大悟,,原來這房間內(nèi)的布置似乎有些女人的痕跡。
“難道這是一個女人的房間,?”蘇揚疑惑了。
這時門外傳來雜亂的腳步聲,,聽腳步聲有好幾人,。
“遭了!”蘇揚心中一驚,,立即躲在門后,。
腳步聲在門外停下,隨即傳來一個女子的說話聲,,又有幾個女子齊聲說了一句,,同時還有兩個男子的聲音,隨后腳步聲又遠(yuǎn)去,,門口還剩下三個人的呼吸聲,,兩男一女。
蘇揚聽不懂吐蕃話,,但能猜出來,,應(yīng)該是一個有身份的女子吩咐婢女們回去休息,婢女們答應(yīng)轉(zhuǎn)身離去,,兩個男子應(yīng)該是侍衛(wèi),,他們在門外站崗。
房門隨即被推開,,一個披著珍貴毛皮制作的斗篷的吐蕃女子邁步走了進來,。
蘇揚也不看這女子的容貌如何,等她關(guān)上房門,,還不待她察覺就伸手一記手刀砍在她的脖頸上,,這女子當(dāng)場身子一軟向一旁倒下,,他立即上前扶著女子并把她抱在床榻上用厚實的毛皮褥子蓋好。
“咦,!”蘇揚的目光停在了被打暈的吐蕃女子的臉上,。
“吐蕃女子中竟也有如此美貌之人?看著這女子容貌肌膚和衣著服飾絕非一般女子,!”
這些日子蘇揚已經(jīng)與許多吐蕃兵將廝殺過,,每個吐蕃人的臉上都有很明顯的高原紅,這個女子臉上也有,,卻如同涂抹了胭脂一般漂亮,。
窗外的寒風(fēng)呼嘯聲讓蘇揚忍不住抖了一個激靈,他看了看那吐蕃女子,,發(fā)現(xiàn)此女身形頗高,,與他差無幾,他思索一番,,走到床邊把吐蕃女子身上的大氅脫下來穿在自己身上,。
這件大氅應(yīng)該價值不菲,乃是用金錢豹的皮毛和雪雞毛縫制而成,。
“也不知此女是何身份,,竟然跟隨在吐蕃大軍之中!”
他把身體和頭部包裹得嚴(yán)實,,然后打開房門走出來,,門外兩個侍衛(wèi)感覺有些疑惑,剛進去沒多久,,怎么又出來了,,不是說去歇息的嗎?他們心中雖有疑惑,,卻還是立即彎腰低頭行禮,。
蘇揚稍稍松了一口氣,既然能騙過這兩個侍衛(wèi),,那也可能騙過其他人,,他目光迅速一掃,視線內(nèi)的崗哨就多達十幾個,,其中一處就在他左邊不遠(yuǎn)處的房間門外,,中間只隔著兩個房間,那里有六個帶刀守衛(wèi),。
蘇揚心中一動,,轉(zhuǎn)身向那個房間走過去,兩個侍衛(wèi)根本不知道大氅的主人已經(jīng)換了人,,還以為披著大氅的就是房間里的女人,,他們立即跟在蘇揚身后,。
守衛(wèi)們站崗的房間內(nèi)傳出了咳嗽聲,蘇揚聽見這咳嗽聲基本上可以斷定是劉審禮發(fā)出的,,他不慌不忙,,腳步不緊不慢,其實心里卻是提到了嗓子眼,。
他縮在大氅袖子里的手上反手握著匕首,,若是這些守衛(wèi)察覺了他的異常,他就打算迅速出手以最快的速度解決他們?nèi)缓筇又藏?,至于劉審禮或其他被俘的唐軍兵將的死活,,他是管不了的。
隨著蘇揚走過來,,房間門外的六個守衛(wèi)紛紛彎腰,,其中一個零頭的守衛(wèi)站出來攔在了蘇揚面前,低頭用吐蕃語說了一句蘇揚聽不懂的話,。
語言不通,,若是在平時還無關(guān)緊要,可此時乃是危急關(guān)頭,,一個應(yīng)對不慎就是身首異處的下場,。
蘇揚的反應(yīng)很快,他決定不出聲,,伸手指了指房門,示意用鑰匙打開房門,。
一個領(lǐng)頭的守衛(wèi)搖頭又嘰里咕嚕說了幾句,,蘇揚沒說話,但他身后的其中一個侍衛(wèi)卻立即對那守衛(wèi)大聲呵斥,。
領(lǐng)頭的守衛(wèi)似乎感覺害怕了,,對蘇揚很是敬畏,立即掏出鑰匙打開了房門,。
蘇揚邁步走進房間內(nèi),,兩個侍衛(wèi)也要跟進來,他對他們擺了擺手,,等他們退了出去之后就反手把房門關(guān)上,。
感覺在刀尖上行走一般,此刻他后背心全是汗,,他都不得不佩服自己的膽量和運氣,,竟然靠著一件大氅就騙過了兩個侍衛(wèi)和六個吐蕃守衛(wèi),讓他們以為他就是那個吐蕃女人,,幸虧那吐蕃女人的身高與他差不多,,他披著大氅蒙著臉稍稍低著頭還真是不容易看出來是假冒的,。
還沒有來得及松一口氣,房間內(nèi)的兩個人都向蘇揚看過來,,其中一個就是劉審禮,,還有一個唐將長得身材矮壯卻相貌威猛,他的腦子里立刻出現(xiàn)了與此人有關(guān)的記憶,,此人竟然是前鋒副將之一的王孝杰,。
劉審禮和王孝杰同時起身,劉審禮咳嗽兩聲說:“若是來勸降的就別浪費口舌了,,我劉審禮是不會降的,,劉某若降,只怕爾等也會看不起劉某,!”
“哼,,番邦蠻夷竟然也學(xué)會了美人計了!”王孝杰冷哼著說完側(cè)身轉(zhuǎn)到一旁,。
蘇揚正想說話,,卻又馬上咽了回去,他側(cè)身把耳朵貼在門上聽著外面的動靜,。
劉審禮和王孝杰見蘇揚不說話,,都抬頭或扭頭看過來,見到蘇揚把耳朵貼在門邊聽動靜的樣子都感覺很奇怪,,心里都在想,,這女人在搞什么鬼?
蘇揚察覺到門外的守衛(wèi)沒有趴在門上偷聽,,他這才轉(zhuǎn)過身上緩緩向前走幾步,,在二人的注視中緩緩拉下頭罩和面巾。
劉審禮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王孝杰張大了嘴巴,“這······你······”
蘇揚立即豎起手指在嘴巴:“噓——”
劉審禮會意,,連忙點頭,。
王孝杰見蘇揚長著一副粗狂、威猛,、兇悍的面孔,,卻做著偷偷摸摸、小心翼翼的動作,,頓感滑稽,,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
劉審禮立即上前把蘇揚拉到房間最里面,,急切的低聲道:“鎮(zhèn)遠(yuǎn)你沒事真是太好了,,我親眼看著你大伯被吐蕃人圍攻倒斃,,若你再沒了,大將軍一門就絕后了,,我就算死了也無法向故去的大將軍交代?。】赡闶窃趺疵竭@里來了,?”
蘇揚也低聲說:“卑職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還有幾個同袍兄弟活了下來,不過都受了重傷,,在驛站外藏著呢,!將軍放心,卑職從后山拉著繩索滑下來的,,驛站里的吐蕃人絕對想不到,!”
王孝杰連忙說:“鎮(zhèn)遠(yuǎn),這里戒備森嚴(yán),,一旦被吐蕃人察覺,,你就危險了,我和劉將軍都不想大將軍一門絕后,,你快速速離去,!”
“二位將軍,卑職就是來探查敵情準(zhǔn)備營救你們出去的,,怎能眼看著二位將軍深陷敵囚而獨自逃生呢,?二位將軍被關(guān)在這里有幾天了,應(yīng)該比卑職更熟悉這驛站的崗哨部署和兵力情況吧,?快跟我說說,,卑職不能呆太久,還需要出去跟同袍兄弟好好合計合計才能開始動手,!”
劉審禮和王孝杰聽了這話之后互相看了看,劉審禮稍作猶豫,,在他點頭示意之后,,王孝杰伸手在茶杯里沾上茶水在桌面上畫出了驛站的平面格局圖和崗哨分布情況。
王孝杰畫完之后說:“我和劉將軍也想過設(shè)法逃脫,,但你看看我和他都戴著枷鎖腳鏈,,這玩意沉重得很,行動很不便,,又都有傷在身,,再加上這驛站的防備實在無懈可擊,走不脫??!”
趁著王孝杰用茶水畫驛站平面圖的時間,,蘇揚迅速走到后窗邊上掀起窗簾一看,這窗戶竟然全部用石頭壘砌起來封死了,,此路不通,!
他又轉(zhuǎn)身回到桌邊仔細(xì)看著王孝杰畫出的驛站平面圖而后皺起了眉頭,這驛不小,,但是崗哨卻不少,,還有巡邏隊不間斷巡邏。
他心中不解,,問道:“這驛站遠(yuǎn)離前方吐蕃大軍,,為何防備如此森嚴(yán)?就算要看押二位將軍也斷不至于如此吧,?”
劉審禮道:“驛站里當(dāng)然有大人物,,否則怎會有重兵駐守?”
“哦,?是吐蕃哪位大人物,?”
“噶爾欽陵的弟弟——悉多!”
蘇揚恍然大悟:“原來方才坐在議事堂主位上叫悉多的吐蕃大將就是欽陵的弟弟,,這就難怪驛站里的守衛(wèi)如此森嚴(yán)了,!”
劉審禮和王孝杰都很吃驚,“你······方才就在議事堂外,?”
蘇揚點點頭,,思索一番之后對劉、王二人說:“卑職打算向退出去跟外面接應(yīng)的同袍兄弟說一聲,,讓他帶著傷員繞過驛站去北邊等我們,,卑職再潛回來營救二位!”
“你打算如何著手,?”王孝杰有些不放心,。
蘇揚伸手指了指桌面上畫著的平面圖上糧草囤積庫房所在的位置。
劉審禮沉吟一番,,抬頭問:“有幾成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