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哥哥”倒也沒什么,,畢竟今后要以“兄妹”相稱,。但等漱月真的叫出來,陸涉才突覺自己有點(diǎn)受不住,。
往常白芒繞著他轉(zhuǎn),,一口一個“陸涉哥哥”,,也不見自己有多大波瀾,如今只是換了個人,,他就平白多了些怯懦還有絲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歡欣,。
晚飯期間,劉放和管家又過來一次,。管家把陸涉叫出去幫忙,,劉放則和漱月一起在屋子里喝茶,。
漱月知道劉放不會給他們太多的緩沖時間,這時候來找她已經(jīng)是他的極限了,。如果想要獲得他的信任并套話出來,,就必須對他有求必應(yīng)。
雖然活了五百多歲,,但她到底沒和太多人打過交道,,面對劉放的時候,難免有點(diǎn)緊張,。
劉放并未考慮她的心境,,一雙眼睛緊緊跟著漱月,片刻后開口:“恕我冒昧,,江姑娘覺得在下如何,?”
你還知道自己冒昧。
漱月假意彎起唇角,,小臉燦若芙蕖,,她點(diǎn)頭回話:“恩公心地善良,待我和哥哥都極好,?!?p> “我的意思是,江姑娘覺得在下為人夫,,如何,?”劉放動動身子,靠近了些,。
漱月裝出受驚的模樣,,迅速從座位上站起來,轉(zhuǎn)而又面露紅暈,,手指把帕子絞成皺巴巴一團(tuán),。
“江姑娘,!”劉放也跟著起來,,激動地抓住她的手腕,觸感細(xì)膩嫩滑,。
“我……我自然覺得恩公甚好,,但、但一切全憑哥哥做主,?!闭f完,她使勁抽回手,,劉放聽到滿意的答案,,還欲拉她,,忽聽到門外陸涉的咳嗽聲。
漱月連忙躲開,,提起裙跑向陸涉,,轉(zhuǎn)瞬眼睛就紅了一圈,“哥哥……”
陸涉下意識把她攬入懷中,,輕輕拍著她的后背,,皺眉問:“怎么了?”
漱月不說話,,身后的劉放躬身言道:“是在下冒昧,,剛才詢問令妹的心意,令妹說全憑兄長做主,?!?p> 陸涉低頭看著懷里的小人,手臂不自覺收緊,,“江……月兒,,我們先進(jìn)屋再說?!?p> 出于大局考慮,,陸涉答應(yīng)下來,但駁斥了劉放明日就迎娶漱月的請求,。
“我江家雖貧賤,,但寧為窮人妻,不為富人妾,。恩公收留我兄妹二人,,鄙人定做牛做馬、結(jié)草銜環(huán)以求回報,。但關(guān)乎舍妹婚姻之事,,鄙人絕不會草率應(yīng)允?!?p> 三媒六禮是為妻,,紅紗軟帳是為妾。劉放想要漱月卻不愿久等備禮,,那就只能稱之為納妾而非娶妻,。陸涉先前打聽過,劉放府上的女人眾多,,但無一是妻,。
劉放思忖片刻,狠下心道:“那便十日后,,我準(zhǔn)備三媒六禮,,八抬大轎迎娶江姑娘過門,!”
“如此我作為月兒的兄長也能放下心了?!标懮嫘Φ盟?,“既然已經(jīng)定下婚期,明日我便著手準(zhǔn)備,。今晚高興,,我與妹婿共飲到天明,不醉不歸,!”
“兄長請,!”
漱月欠身出去拿酒。
酒過三巡,,劉放眼神迷離,,隔著桌子去摸對面漱月的手,被陸涉不著痕跡地攔截,。
“劉兄,,吃這個菜?!彼咽旅媲暗谋P子送到劉放跟前,,正色道,“劉兄是在自己家,,喜歡哪道菜吩咐廚子多做幾盤就是了,,何苦搶一個小姑娘的。月兒在家時,,我這個做哥哥的從不與她爭搶,。”
漱月怔愣,,這些話聽起來怎么像是在攀比,?
劉放嘿嘿笑道:“那是自然。兄長也喝,,妹婿為你滿上,。”
其實(shí)陸涉酒量并不好,,他把被自己里的酒都就近灑了,,這才換得劉放醉醺醺,,而自己神識清明的結(jié)果,。
又過了一會兒,劉放突然問漱月:“月兒可會跳舞,?以你的姿容,,定會叫萬人傾倒,!”
漱月不知道暗暗嘆了多少聲氣了,但為了迷惑劉放,,她忍著惡心站起來,,“會一點(diǎn)點(diǎn)?!?p> “月兒……你……嗝兒,,你的裙子怎么濕了?”
漱月低頭一看,,足跟處的裙擺都是潮的,,她馬上意識到是陸涉把酒灑在了自己身上。
陸涉也意識到不妙,,試圖開口遮掩,,不料漱月先一步開口,一出聲就是細(xì)微地啜泣:“恩公有所不知,,哥哥他……他身有隱疾,,每當(dāng)心情激動就會……失禁,倘若恩公不信的話,,可以看看哥哥的衣擺,,也是濕的?!?p> 陸涉:“……”
劉放瞬間露出嫌惡的表情,,下一秒又變成惋惜的模樣,至于讓他去看陸涉的衣擺,,笑話罷了,。
“我實(shí)在不知兄長的隱疾已經(jīng)這么嚴(yán)重,本還打算為兄長尋幾個貌美女子服侍,,如今看來卻……唉,!”
“不是?!标懮婷鏌o表情地否認(rèn),,一點(diǎn)都不配合。
“對對,,兄長不是不舉,,他是……”漱月趕忙打圓場,一邊偷看陸涉的臉色,,一邊磕磕絆絆地小聲嘀咕,,“他是……小便失禁。”
陸涉徹底放棄辯解,,任由漱月開始胡謅,。什么這是從小的疾患,遍訪名醫(yī)無果還落得家財盡空……諸如此類,。
劉放此刻腦子昏沉,,雖然反應(yīng)慢,但也聽得認(rèn)真仔細(xì),,不住地點(diǎn)頭回應(yīng),,要她繼續(xù)說下去。
“嘭——”陸涉把酒杯撂在桌子上,,沉著臉問劉放:“聽聞劉兄經(jīng)常到百花樓過夜,?”
劉放慢吞吞地點(diǎn)頭傻笑,“以后……有月,、月兒,,國色……國色天香,我,、我就不去百花樓,,派、派管家和護(hù)院……去辦……”
說到一半,,他重重一栽,,趴在桌面上睡過去了。
陸涉面色復(fù)雜地看向漱月,,漱月弱弱地縮了脖子,,眼神無辜地討?zhàn)垼案纭笕?,我,、我不是有意胡謅的?!?p> 對上她可憐巴巴的眼神,,陸涉長嘆一聲,“罷了,。先把殘局收拾了吧,,明日我再找由頭灌醉他,看看能不能再套出些具體的東西,,我先安排人去百花樓探查,。”
“嗯嗯,,好,。”漱月忙不迭答應(yīng)。
管家來把劉放接走后,,陸涉也回到自己的屋子。
漱月小步慢移,,悄咪咪地跟在他身后,,知道被發(fā)現(xiàn)了,她迅速把雙手背到后面,,扮做乖巧模樣,,聲音軟軟的說:
“大人……哥哥,方才若是劉放不同意三媒六禮娶我,,一怒之下再趕我們出去的話,,那計劃不就失敗了么?您為何還執(zhí)意讓他答應(yīng)娶妻???”
陸涉冷臉:“緣由有二。其一本官要盡可能保證你的安全,,不會讓你身陷險境,,能拖延多久是多久,娶妻比納妾要慢得多,。其二,,如果能在此期間用酒迷醉他,套出他的話來,,便不需要你去媚惑了,,如此本官也不必想著如何救你脫身?!?p> 聽到他還算耐心的解釋,,漱月大著膽子轉(zhuǎn)移話題,又提了方才酒灑在裙子上的事,。
不過在陸涉惱怒的前一瞬,,漱月反應(yīng)及時,伸出女兒家的柔荑玉指捏住了他的衣角,,輕輕搖擺,,軟著聲兒撒嬌:“……哥哥,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陸涉別過頭,。
“哥哥,我錯了,,再不敢胡謅,,以后一定乖乖聽你的話。”漱月繞到他跟前,,眼中蓄淚,,泫然欲泣,聲音比剛才還嬌軟了幾分:“哥哥……”
陸涉受不住,,啞著嗓子趕人:“不生氣,,你回屋休息去吧?!?p> “真的不氣了,?”漱月不大信。
“真的,?!?p> “不騙我?”她再三確認(rèn)道,。
“不騙你,。”
得到想要的答案后,,芙蓉面上云銷雨霽,,她安耐不住蠢蠢欲動的小心思,試探道:“那破案后,,我是不是依然會有十兩銀子呀,?”
陸涉這才反應(yīng)過來她為什么趕著給自己道歉,霎時面色陰沉,。
但一抬眼卻又好巧不巧地撞上了對方滿懷期待的眼神,,他繃緊的身體頓感無力,醞釀了一晚上的的怒火頃刻化為烏有,,最后只得無奈咬牙認(rèn)輸:“……是,。”
漱月松了口氣,,暗自慶幸:還好沒玩兒脫,,銀子算是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