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見書房里,，清水徹又一次在下班之后堵住了岸田正明。

　　站在窗邊望著寒風(fēng)中的東京鐵塔,，清水徹一邊思考該如何利用手中的證據(jù),，一邊等著岸田看完他帶來的書稿,。

　　“看完了，”岸田捏著發(fā)酸的眼睛,，整個人向后倒在座椅上,，手里仰著厚厚的書稿，“這真是你說的那個宮本寫的,？”

　　“沒錯,，我昨天剛從他那里拿到，岸田桑你覺得怎么樣,？”

　　“雖然題材有點老套,，用一次偶然的山崩講了個暴風(fēng)雪山莊模式的故事，但情節(jié)緊湊,，人物刻畫也算生動,，算是一篇不錯的推理作品了，入圍直木獎到也不算太奇怪,，不過…”

　　岸田呼出口氣,，右手摸著下巴上的胡茬，“這樣的作品,，就算不被力推,，至少也能獲得雜志連載的機會，怎么會沒有出版社接受,，以至于落在那個瀨川仁手上,？”

　　清水徹轉(zhuǎn)過身看向岸田，輕嘆一聲,，道出了自己的猜測,。

　　“十有八九，是我那位伊藤‘前輩’干的吧…手下有這么好用的槍手,，在壓榨夠之前肯定舍不得輕易放他‘上岸’,，所以當(dāng)宮本拜托他將自己的作品推薦給出版社的時候，我那位伊藤‘前輩’怕是根本沒有動作,，甚至是勸說編輯不要接受這部作品…”

　　“嘛,，也是。想推薦出版一本書很難,，拒絕出版可就太容易了,。說真的，我們這些做編輯的，有時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對于這些清水徹也不想再說什么,，只是搖搖頭,，把話題轉(zhuǎn)向別的方向：“對了，岸田桑,，我?guī)淼乃罱臅迥憧戳藛?？能不能在早見書房的雜志上連載？”

　　“倒是可以,，不過清水,，你現(xiàn)在居然還有心思為別人操心？這個,，”岸田拿起從宮本手里獲得的證據(jù),，“你打算怎么辦？”

　　“既然碰上了,，順便幫一下也不會影響什么吧,？”

　　清水徹拉了張椅子坐在岸田的辦公桌前，開口道：“岸田桑覺得…這份證據(jù)…有足夠的威力嗎,？”

　　“嘿嘿,，威力？”

　　岸田咧著嘴,，指節(jié)敲著桌上的紙張,，“這個絕對足夠把文學(xué)界炸上天，抄襲,，不,，這甚至算得上明搶。又牽扯到直木獎和講談社,，有多少年沒有發(fā)生過這樣的事了,？真要爆出來，主辦直木獎評選的日本文學(xué)振興會肯定有責(zé)任,，講談社也跑不了,，那個瀨川仁八成會身敗名裂，進(jìn)監(jiān)獄也有可能,。到時候你就看媒體怎么報道這件事吧,。”

　　對這份證據(jù)的威力不再懷疑,，清水徹點點頭,，繼續(xù)道：“不過我們的目標(biāo)主要還是瀨川仁和山中孝,，至少…也要搞清當(dāng)初和現(xiàn)在他們到底在謀劃什么,。”

　　“也是，要是直接捅出來,，直木獎本身肯定會首當(dāng)其沖…要是因此得罪了直木獎的評委,，只怕清水你和我都沒法在這個行業(yè)繼續(xù)混下去了?！?p>　　直木獎的評委都是文學(xué)界聲名卓著的大人物,，以清水徹一個小有名氣的新人，與這些人正面抗衡就像是蚍蜉撼樹一般不自量力,。

　　“所以…要不要把這些交給文藝春秋,？”岸田道出了自己的想法，“日本文學(xué)振興會的辦公室就設(shè)在他們出版社,，他們也算是直木獎的半個主辦方,，給了文藝春秋就相當(dāng)于給了直木獎的評委。而且他們也有全國發(fā)行量第一的《周刊文春》,，絕對能把這件事搞得人盡皆知,，讓那個瀨川仁和山中孝吃不了兜著走！”

　　忽視了岸田最后牙齒緊咬的憤恨表情,，清水徹抱起手臂思考起他的辦法,，片刻后，卻是緩緩搖頭,。

　　“如果給了文藝春秋…他們肯定會在直木獎頒獎前將這件事爆出來吧,？”

　　“那當(dāng)然，他們肯定急著撇清自己的責(zé)任,，趕在頒獎前把那本書踢出直木獎入圍名單,，好把全部過錯推在瀨川仁和講談社頭上?！?p>　　“但這樣一來…他們也就有了反應(yīng)時間,。那個瀨川仁說不定會躲起來，不再露面,。講談社那邊也能找到對策,，大不了推幾個人出來擋槍，很難說山中孝本身會不會受到嚴(yán)重處罰,，就像…”

　　看著岸田正明逐漸嚴(yán)肅的臉色,，清水徹吸了口氣，還是說出了后半句話,。

　　“就像岸田桑你們當(dāng)年一樣,。”

　　對面,，岸田正明整個人完全怔住,，嘴唇繃成一條直線,，胸腔猛烈起伏著，過了許久,，才漸漸恢復(fù)平靜,。

　　“也是…下屬的功勞歸上司，上司的過錯歸下屬…以他現(xiàn)在文藝局局長的身份,，找?guī)讉€替死鬼比當(dāng)年要容易多了,，”他臉上的鐵青色消退些許，又爬上幾分無奈,，只是還沒放棄最后一絲希冀,，“那清水你說怎么辦？”

　　“雖然現(xiàn)在那個瀨川找不到人,，也不能把山中孝怎么樣,，但是…有個場合他們一定會出席?！?p>　　“你是說…直木獎的頒獎現(xiàn)場,！”

　　“沒錯，就是每年舉辦直木獎頒獎的‘新喜樂’料亭,！”

　　從椅子上起身,，清水徹抱著手臂在空曠的辦公室內(nèi)踱著步子，闡述起自己的想法,。

　　“按照規(guī)定,，那天所有的候選者都要到場，出版社也可以派人出席,，所以山中孝也大概率會來,。而且當(dāng)時不光是直木獎的頒獎典禮，芥川獎也會在那里頒發(fā),，到場的媒體絕對不少,！如果能在頒獎現(xiàn)場將這件事揭穿…他們絕對跑不了！”

　　“可是…要是清水你在臺上講出這件事的話,，肯定會得罪直木獎主辦方和評委,，對你自己就太不利了！這是我和他們的恩怨,，清水你沒必要做到這種程度,！”

　　注視著一臉激動的岸田正明，清水搖了搖頭,。

　　“我沒說我上臺揭穿他們…讓評委們來說怎么樣,？假如能請動文學(xué)界的大前輩渡邊淳一桑出面的話更好，那樣一來…”

　　“如果真能做到這樣…”

　　暢想著那副場景,，岸田也忍不住握起拳頭,，口中喃喃,。不過僅是瞬間，緊握的拳頭又忽然松開,。

　　“不不,，沒那么簡單,，直木獎的主辦方和評委都是相當(dāng)保守的人,，絕對不會允許你在頒獎現(xiàn)場鬧出這種事，更不要說配合清水你,?！?p>　　“也是…除非給他們一個出面的理由…”

　　清水徹垂下眼睛沉思片刻，又轉(zhuǎn)頭看了眼同樣苦苦思索的岸田正明,，沒打算將剛剛想出的辦法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