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編舟記》,，作者是清水徹?！?p> 偌大的包廂中依舊籠罩在難言的沉默中,，仿佛所有人都需要時間好將這個消息慢慢消化。
只有已經(jīng)獲獎的葉室麟最先反應(yīng)過來,，帶著祝賀的笑容輕輕拍手,。
“清水君，恭喜了,?！?p> 以他為引子，掌聲漸漸擴散開來,，先是以渡邊淳一為首的幾位評委,，然后是現(xiàn)場的工作人員，最后就連山中孝和瀨川仁也不得不兩手?jǐn)n在一起略作表示,。
我…真的獲獎了嗎,？
掌聲中，清水徹扶著膝蓋起身,，只覺得意識似乎脫離了軀體,，讓眼前的這一切看上去像是過于縹緲的黑白夢境。
在講談社的壓力之下,，清水徹從一開始就沒有對獲獎抱太大希望,，再加上還有葉室麟這位競爭對手,。以至于反復(fù)權(quán)衡之后，認(rèn)為用這次獲獎機會交換評委會當(dāng)眾揭露講談社與瀨川仁之間的勾當(dāng),，才是能獲得最大收益的方法,。但此刻，當(dāng)這份榮譽真正降臨的時候…
恍惚間,，清水徹轉(zhuǎn)過頭,，看到了面含微笑的宮部美雪，看到了一臉狂喜的岸田正明,，看到了強顏歡笑的其他候選人,，以及面色鐵青的山中孝與如喪考妣的瀨川仁。
意識重新回到身體里,，眼前的一切突然有了色彩,，渡邊淳一皺紋中的笑意也真切起來。
“清水君,，祝賀你成為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直木獎得主,。”
愣了幾秒,，清水徹終于意識到要回禮,。
“多謝渡邊桑與各位評委的肯定?！?p> 回到座位上,，剎那間將內(nèi)心整個填滿的喜悅感漸漸退去，疑惑又從最深處冒了出來：自己與葉室麟同時獲獎,，是不是意味著自己與評委們的交易失敗了,？評委們對抄襲這件事到底是什么態(tài)度？
正胡思亂想著,，只見渡邊淳一再次舉起了手上的紙張,，剛才那絲笑意隱在了枯瘦面龐之下。
“各位,，除了獲獎人選,，我，渡邊淳一,，代表主辦方日本文學(xué)振興會以及本屆直木獎的全體評委,，還要再宣布一件事情?！?p> 沉重嘶啞的聲音如同是冬日寒風(fēng),，將原本半是歡喜半是遺憾的空氣完全蓋過。
“此次入圍直木獎的作品中,，由講談社出版，瀨川仁所著的《七月山》，現(xiàn)被認(rèn)定為具有重大抄襲嫌疑,！”
他移動腳步,，來到正坐在地上的山中孝與瀨川仁兩人面前，居高臨下的渾濁眼睛中泛著攝人的光芒,。
“瀨川君,，以及講談社的負(fù)責(zé)人，兩位有什么要解釋的嗎,？”
“渡邊?！蛇吷！覀儭摇?p> 跟著渡邊淳一的動作轉(zhuǎn)頭,，清水徹看到山中孝的額頭上不知何時已經(jīng)滿是冷汗,。他佝僂著身體略微前傾，虛舉在半空中的手止不住顫抖,，牙齒打顫到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他旁邊的瀨川仁更是不堪，連跪坐的姿勢也無法維持,，若不是兩只手撐著,，此刻已經(jīng)成了癱在地上的一條死狗。
無需回答,，他們的舉動足夠說明一切,。
“夠了！”
渡邊淳一一腳踢開山中孝試圖抱過來的手,，轉(zhuǎn)身來到眾人面前,，低啞的聲音中是難以隱藏的怒火。
“這件事已經(jīng)通報給了前來采訪的記者,，在之后的記者見面會上,，請兩位對這件事進(jìn)行說明。我的宣布就到這里,，你們…各自準(zhǔn)備去吧,。”
“渡邊?！蛇吷,！?p> “滾開！”
被踹倒在地的山中孝翻了個跟頭,，蜷縮在地板上一動不動,，求情的勇氣也被踢地?zé)熛粕ⅰ?p> 原本趴在地上的瀨川仁卻突然站了起來，兩手拉扯著頭發(fā),，寫滿了驚恐的臉上五官扭曲著,，充血的雙眼里只剩下了被撕下表皮后的恐懼與癲狂,。
“啊啊啊,！我沒有抄襲,！我不要去解釋！”
他顫抖著后退,，早就摔落在地的細(xì)邊眼睛被他一腳踩的粉碎,。
一片死寂中，清水徹起身,，緩緩幾步,，低下頭俯視著眼前這個可悲的小人。
“到這個時候你還不想承認(rèn)嗎,？”
“承認(rèn)什么,！都是我寫的！我的書,！是你們…就是你們,！想把我的書奪走！”
他屈身退步,，腳已經(jīng)踩在了門檻上,。
清水徹則是步步緊逼，“那你能不能解釋一下宮本直弼是誰,？”
他愣了下,，口水就噴了出來，“誰知道是哪里跑來的野狗,！我的,！都是我的！”
沒等清水徹睜開眼睛,，瀨川仁突然轉(zhuǎn)身沖了出去,，走廊里隨之響起一連串驚叫與瓷器破碎聲。
“岸田桑,！”
“明白,！”
岸田正明快步追了上去。
“渡邊桑,，宮部桑,，”清水徹轉(zhuǎn)身看著如同石像般定在原地的眾人，“我也先告辭了,?！?p> “清水君，兩個小時后就是記者見面會了,?！背雎晞褡璧氖菍m部美雪,。
“我會趕上的，”清水徹又轉(zhuǎn)向最前面的渡邊淳一,，“渡邊桑,。”
“嗯,，去吧?！?p> 回答他的是中氣十足的聲音,。
“多謝！”
來到料亭外,，瀨川仁早已消失不見,，只有岸田正明還等在那里。
“岸田桑,，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
“那小子攔下輛出租車跑了，不過別擔(dān)心,，入江和宮本已經(jīng)跟上了,，這次他絕對溜不了！”
“好,，那我們也過去吧,。”
話音未落,，一輛賓利車忽然停在眼前,，搖下的車窗后是熟悉的面孔。
“彩姐,，還有七見,，你們怎么在這里？”
“沒時間解釋了,，快上車,！”
根據(jù)入江發(fā)來的位置，幾人一路穿過日本橋,、秋葉原和上野,，來到了臺東區(qū)的吉原附近。
“就是這里嗎,？”
與入江會合,，清水徹抬頭望了眼面前位于僻靜小巷中的住宅樓。
“沒錯,，502房間,，宮本在盯著,。”
“好,?！?p> 快速登上樓梯，幾人看到了守在門外的宮本直弼,。
“怎么樣,？”
“還在里面?！?p> “他認(rèn)識你們,，換我來吧?！?p> 入江平一示意眾人退后,，理了理西裝領(lǐng)口，按下門鈴,。
“是誰,！”門內(nèi)的聲音透著慌亂與警惕。
“你好,，我是NHK的,，來收信號使用費?！?p> “我這里沒有電視,！”
“能接受電視信號的手機和其他設(shè)備也算在內(nèi)?！?p> “我,！都！沒,！有,！”
“能讓我進(jìn)去檢查一下嗎？”
一陣充滿了煩躁感的腳步聲傳來,，入江在背后勾了勾手指,。
“滾！都說了沒有…”
看到門縫后整個僵住的瀨川仁,，清水徹扯起嘴角,。
“既然這樣，那我們收點別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