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從書房出來,,便讓人將幾位王爺一大早入宮吵鬧然后將陛下氣得病倒的消息傳了出去,,然后才離開風華殿,。
至于幾位皇叔聽到之后是什么反應,,就不在她的考慮范圍了,。
她徑直往云熙臺走,,半路上天空突然下起了雪,,鵝毛般的雪花密密麻麻的飄落下來,,幾乎眨眼間就將公主的頭發(fā)和肩膀染了一層白色,。
公主的身體有內(nèi)力運轉其中,哪怕入冬許久了也只穿著夾棉的衣裳,,根本不懼寒冷,,然而這一場遲來的初雪,還是讓她打了個寒戰(zhàn),。
怕自己生病再影響妹妹,,公主趕緊加快腳步往回跑,甫一進門就聽說李朝陽來了,,正在花廳同肖煜喝茶,。
公主在游廊上停下腳步,讓侍女掃去她肩頭的雪花,,才抱著海棠硬塞過來的手爐往正殿走去,。
海棠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后,喋喋不休的說:“公主,!您看看這手爐怎么樣,?奴婢覺著工藝很是精巧呢,完全不像是工部那兒出來的粗制濫造的手藝,!”
聽到這里,,公主立刻明白了她話中的深意,,不由停下腳步朝她看過去,直言問道:“你想說什么,?”
海棠頓時噎住,。
公主已經(jīng)反手將手爐扔還給她,冷笑道:“既然你這么喜歡,,那就賞你了,!”
說完便頭也不回的走了,留下海棠杵在原地,,被來不及接住的手爐砸了一腳,,疼的直冒眼淚。
好在那手爐做工很不一般,,饒是這樣一扔一摔,,里頭存著的碳火也沒灑落出來,才免去了她的皮肉之苦,。
等海棠回過神來時,,公主已經(jīng)進了正殿。
……
云熙臺正殿呈工字型,,前殿與后殿之間有游廊,、穿堂相連,待客的花廳在前殿,,公主卻并沒有直接去花廳,,而是直接回了后殿的寢房換了身不太素的能見客的衣裳,又仔細的把琉光放進袖中,,這才去了花廳,。
公主剛踏進門,肖煜便站起身迎上來:“公主,?!?p> 李朝陽卻坐在椅子上,表情僵硬,,遲遲沒有動作,。
還是陸星晚在一旁急不可耐的戳了戳他,李朝陽才尷尬的站起身往前走了兩步,,張嘴半晌才憋出一句:“鸞玉妹妹……”
公主訕訕一笑,,也依照禮節(jié)回了一禮:“堂兄安好?!?p> 聞言,,李朝陽驚愕的瞪大了眼睛,眼圈漸漸紅了,。
公主卻別開了眼,,負手從容的走到主位上坐下來,,才喚陸星晚:“去幫我看看小公主醒了沒有,若是醒了,,讓乳娘收拾妥當就把小公主送去風華殿?!?p> 陸星晚遲疑了片刻,,滿眼擔憂的望著李朝陽,公主又沉聲說了一遍:“星晚,,快去吧,!”
陸星晚只好轉身出去了。
等她走了,,公主這才開口:“都坐下吧,,不知堂兄特地進宮來,找我什么事,?”
李朝陽面露遲疑的張開了嘴,,但不知為何,卻又遲遲發(fā)不出聲,。
公主的心登時就涼了下來,。
她不是不知道李朝陽的性格,表面看起來沉穩(wěn)端方,,實則內(nèi)心猶豫不定,,還有些膽小畏事,并不是個上得了臺面的人,。
這也是她堅決反對父皇將其立為太子的原因之一,。
而由于上輩子的經(jīng)歷,公主對她這位堂兄其實是惋惜大過怨恨的,,但他母妃害死母后卻又是不爭的事實,,公主清楚的知道自己沒辦法用平常心對待他。
但公主愿意見他,,就是因為上輩子的緣故不想遷怒,,愿意給他一個道歉或者解釋的機會!
可李朝陽這態(tài)度……
公主等了快半個時辰,,都沒能等到李朝陽開口,,實在沒耐心了,便冷著臉下了逐客令:“我看堂兄面色不大好,,想必是身體不適,?若是無事要提,堂兄不如就回府歇息去吧,!稍后我會派太醫(yī)過府替你診治,,堂兄不必憂心,。”
“肖煜哥哥,,勞你幫我送送堂兄吧,,我就不多陪了?!?p> 話還沒說完,,公主已經(jīng)起身往外走了。
李朝陽這才急了,,幾乎是瞬間就彈起來,,急急喊道:“鸞、鸞玉——”
公主腳步頓了頓,,然而幾息過去,,卻并沒有等到下文,她終于死心的搖了搖頭,,加快腳步走了出去,。
肖煜看的目瞪口呆,他印象里的李朝陽可不是這個樣子的啊……
他努力回想上輩子的經(jīng)歷,,上輩子因為早幺,,肖煜其實對李朝陽的印象并不太深,但他記得上輩子公主及笄后便許給了沈肅,,與此同時李朝陽也被正式冊封為太子,。
別的不說,起碼冊封典禮上的李朝陽看起來鎮(zhèn)定從容,,松弛有度,,頗有儲君之風,絕對不是現(xiàn)在這個畏縮不前,、連句話也不敢說的人,!
肖煜有心想說他兩句,可想到這輩子的公主也和上輩子大不相同,,他一時間并沒有敢貿(mào)然開口,。
就在這猶豫的檔口,李朝陽竟然直接蹲到地上,,哭了起來,!
肖煜徹底懵了。
李朝陽哭的一點男子氣概都沒有,,像沒討到糖吃的小孩子放聲嚎啕,,直把肖煜哭的尷尬不已。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該悄悄地走,,還是該上前安慰,。
“你特地托星晚傳話說想見我,,就是為了來我面前哭這一回?”公主的聲音突兀而冰冷的響起,,不僅把肖煜嚇了一跳,,也把哭的正投入的李朝陽給嚇到了。
他猛一吸氣,,哭聲戛然而止,,驚愕的看著去而復返的公主。
半晌他張開嘴,,然而話還沒說出來,,卻發(fā)出一聲長長的:“嗝……”
公主只覺得頭疼欲裂,。
肖煜都快尷尬死了,,不動聲色的蹭到了公主身后,小聲的說:“公主,,我,、我先回房了吧?”
公主看了他一眼,。
肖煜趕緊解釋:“我是個外人,,有我在這里,怕是朝陽不好意思開口……”
公主這才點了點頭,,放他離開,。
肖煜轉頭利落的跑走了。
公主長長的嘆了口氣,,重新跨進花廳,,說:“堂兄,你我兄妹自幼一起長大,,雖不是一母同胞,,但總比其他堂兄妹間的感情要來的深厚真誠吧?”
“你沒了母妃,,你傷心難過,,固然可憐?!?p> “可我呢,?”
“我母后是怎么死的,她是被你母妃害死的,!謀害皇后,,放在其他人身上,這是抄家滅族也不為過的罪名,!可我父皇只是廢了你母妃的誥命而已,,你還要如何,?”
“她心中有愧扛不住外人議論上吊去了,一死百了,,難道你還想讓我給她賠命不成,?!”
李朝陽在公主的質(zhì)問聲中,,終于冷靜了下來,。
他靜靜的望著公主,眼眶紅的發(fā)脹,,卻沒有再掉眼淚,,鼓起勇氣辯解道:“鸞玉妹妹,我母妃她,、她是無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