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和尚是甘露寺的方丈,,他的住處卻與以往的方丈不同,,而是在靠近后山的地方,,修了一座小竹樓,。
冬季嚴寒,不能生火,,夏季招蟲,,撒了驅(qū)蟲藥,,也還是經(jīng)常有蛇蟲爬到竹樓附近,,當真算不上好住處,,偏偏大和尚卻住的很高興。
燕綰與謝忱到小竹樓時,,恰好趕上大和尚正準備出門。
見到迎面走來的少年與少女,,普度摸著下頜處薄薄一層的胡須,,說:“你們先在外面等一會兒?!?p> 說著便轉身又進了小竹樓,。
“大和尚又準備叫我們抄寫醫(yī)書了嗎?”燕綰仰頭看向身旁的謝忱,。
謝忱嘆了口氣,,說:“十有八九是如此的?!?p> 果不其然,,等大和尚從小竹樓走出來,手里捧著的正是燕綰與謝忱都十分熟悉的醫(yī)書,。
抄寫了不知道有多少次的醫(yī)書,,到如今,只看著醫(yī)書的封面,,就已經(jīng)能說出里面都記載了哪些疑難雜癥,,又有多少個成方了。
按照慣例,,那十來本醫(yī)書被謝忱接在了手中,。
竹樓的環(huán)境,大和尚自己是住得慣,,卻并不適合燕綰與謝忱,,尤其是燕綰,早些年的時候寒氣入體,,調(diào)養(yǎng)了許久也只叫她的寒癥有些微的好轉,。
大和尚當然不能叫她留在四面漏風的竹樓中,。
兩人每次抄書的地方,都被大和尚安排在了勿執(zhí)院的禪房中,,院子是大和尚接待香客的地方,,他們兩人抄書的禪房在最邊上,大和尚無事之時,,還會過去與他們閑聊,。
燕綰看了看謝忱手中比往日要更多一些的醫(yī)書,不解的看向大和尚:“怎么每次我們來,,您都要我們抄寫醫(yī)書,,換成經(jīng)文不可以嗎?”
“而且別的香客到寺里來念佛抄經(jīng),,您從來都不勸他們,,只我與謝忱那般做時,您卻總是找其他的事情來打斷我們,,就感覺很是奇怪呀,!”
類似的問話,燕綰每次來甘露寺都要說上一遍,。
不過次次都沒有結果就是了,。
這一次卻好像出現(xiàn)了不同之處。
明明問話的人是燕綰,,普度卻看向了謝忱,,問他:“你是如何想的呢?”
謝忱沉默了片刻,,回到:“無論是抄寫醫(yī)書,,還是抄寫經(jīng)文,都是行功德之事,,并無不同,。”
燕綰驚訝的看向謝忱,,雙唇微張,,險些驚呼出聲。
誰叫謝忱這會兒說的話,,與他從前的說法相比,,簡直就是兩個極端。
從前的謝忱是贊同著抄寫經(jīng)文為死去之人積攢功德的說法,,而且同燕綰一樣,,認為抄寫醫(yī)書的功德是替活人積攢的,兩種做法固然有相似之處,,但對他們兩人來說,,自然是前者更為重要的,。
可現(xiàn)在,他好像并不那樣想了,。
普度念了聲佛號,,又輕輕拍了下謝忱的肩膀,“你如今倒是長大了些,?!?p> 在看到燕綰仍舊是懵懵懂懂,他嘆了口氣,,不知道是該盼著她一如既往的懵懂下去,,還是想要她早些如同謝忱般成長起來。
“燕綰吶,!”普度語重心長的喚著燕綰的名字,,停頓了好半天也沒繼續(xù)往下說。
再準備開口,,卻又叫謝忱給打斷了,。
“大和尚你看那門口的香客,是不是過來找你解說簽文的,?”
十來本醫(yī)書堆疊在一起,也沒叫謝忱看不清路,,他照樣是幾人之中最先瞧見外人的那一個,。
他們走路的速度也算不上快,但這會兒確實已經(jīng)到了勿執(zhí)院的門口,。
燕綰還在等著大和尚后面的話,,又聽到謝忱的話,就知道一時半會兒是等不到她想要的后續(xù)了,。
她往旁邊走了兩步,,從謝忱手上拿過兩本醫(yī)書,對大和尚說:“既然已經(jīng)有人來了,,您就先去看看他們吧,!”
“我和謝忱還要在寺里再住上一段時間,有什么話等回頭再說,,也是一樣的,。”
有些話,,錯過了時機,。
再說出來,就不是那個意思了,。
甚至有可能連再說出來的機會都沒有了,。
大和尚又想要嘆氣了,,但他最后什么也沒說。
禪房之中,。
兩個書桌是面對面的擺放著,,上面還有一早就準備好的筆墨紙硯,是燕綰與謝忱習慣了的模樣,。
多年養(yǎng)成的習慣,,燕綰進了屋,將手中的醫(yī)書放到書桌上,,拉過椅子,,便開始準備抄寫起來。
從來與她同步調(diào)的謝忱,,這會兒卻不知怎的又慢了半拍,。
燕綰一手捏著醫(yī)書,一手握著筆,,想了想,,還是將手上的東西都放了下去,這才看向?qū)γ娴纳倌辍?p> 黑衣少年面前擺著一摞醫(yī)書,,也不見他整理,,看上去就呆愣愣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抬手在他眼前揮了揮,,也不見他眨眼。
這時,,燕綰心中的不對勁就更加的明顯了,。
她伸手在謝忱肩膀上戳了戳,將人從神游中叫醒過來,,才疑惑的問道:“你是怎么了,?”
“先前在偏殿的時候,不還好好的嗎,?還是說,,你在京城不僅被族里人欺負了,還遇到了其他的事情,?”
謝忱搖頭:“我入京后,,就住到族學中去,也沒遇到其他的事情,?!?p> “那剛才大和尚問你話時,你怎么會是那個說法,而且進了禪房后,,你還一直神游天外,,都沒準備跟我一起抄書呢!”
燕綰知道人在不同的時候,,對同一件事的看法都會有差別,,可她還是想不明白,謝忱什么時候忽然就改變了自己的想法,,而她卻對此一無所知,。
她們難道不應該自始至終都是相似的想法么!
謝忱左右看了眼,,禪房之中只有他與燕綰兩個人,,門外也沒有其他人的。
他停頓了片刻,,像是在思考該怎么解釋,。
過了好一會兒。
才說:“我先前忘記和你說,,從京城回來的路上,,我一直感覺暗中有人在跟蹤我,那種窺測之感一直到臨近錦官城,,才逐漸消失不見,。”
“因為回來后沒有感覺有人在暗中窺探,,再加上回來后的事情有些多,,我就把這件事給忘得一干二凈了?!?p> “直到剛才,我又感覺到有人在暗中窺探,?!?p> 幼時隨謝夫人探親歸家的途中,謝忱也曾感覺到過被人窺探,,那時他并未放在心上,,也沒有同外人提起,以至于劫匪突然出現(xiàn),,他與謝夫人逃無可逃,。
自那以后,他對暗中窺探之人最是厭惡,。
不管對方是出于何種目的,,只要敢在他面前做出那種藏頭露尾的事情,必然是要被他報復一番的。
當然,,對方的目的不同,,他給出的報復手段也不同。
但絕對沒有輕易放過的道理,。
暗中窺探的人是誰,,燕綰與謝忱都不知曉,也無處可尋,,只能自己多加防備,,避免落單的時候。
畢竟誰也不知道暗中的人為誰而來,,又會在何時離開,。
滿心皆是如何防備暗中小人,燕綰便是抄寫醫(yī)書時,,也都是一心二用著的,。
偏偏卻半點沒想起,謝忱從頭到尾都不曾提起改變想法的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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