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入住溫泉旅社
三日后的早晨,,冷風(fēng)瑟瑟,。雖未下雨,天空卻是陰云密布,。
鳳棲城的一間糖果商鋪被幫工舉報揭露,,說該鋪五顏六色的蜜餞糖果全部摻有令人上癮的米囊花,。
消息傳出,常在該鋪買蜜餞的市民將店鋪圍個水泄不通,。
店鋪東家~~一對被千口指責(zé),、萬嘴唾罵的老夫妻倆,來不及關(guān)門躲避,只能鉆入地窖不敢出,。
可除了普通市民,,常來光顧他家店鋪的,還有幾名富商和權(quán)貴,。
兩個害人的狗東西被揪出地窖,,老男人剛被打斷雙腿,官府便來查封店鋪,,將店主押捕入牢,。
之后,一名手腳本就不干凈的少年突然當(dāng)街偷搶,,成了人們眼里的賊,;
再之后,一名已婚女子被丈夫休妻,,原因是主動勾引廟里的美貌和尚,,與其私通達(dá)四年之久。
女子被趕出家門,,身無分文,,去寺廟找情人求助,寺廟卻因其敗壞自家名聲,,連山門都不讓進(jìn),。
日薄西山,她饑腸轆轆,,餓得前胸貼后背,,走投無路之時,“正好”遇到勾欄院的老鴇,,一番花言巧語的誘哄,,竟自愿賣身。
將四人命運全程目睹的長臉女人渾身哆嗦:“你們……你們……”
滿口牙齒少了一半,,說話嚴(yán)重漏風(fēng),,但她身后的矮個子男人卻聽得懂,笑嘻嘻道:“我們怎么啦,?我們只是在事實的基礎(chǔ)上,,微微推波助瀾一下,讓它公之于眾而已,?!?p> 他哼哼著長拖怪腔,“男盜女娼,,我們已經(jīng)幫你實現(xiàn)了,,等以后下了地獄,,可別怪我們不盡心盡力?!?p> 長臉女人面色陡然蒼白,,顫聲道:“你們是……是受她的指使?”
“誰的指使,?”矮個子男人痞里痞氣,,“我們只是為民除害而已?!?p> 長臉女人哪里肯信,。
“你信也好,不信也罷,,其實都沒什么關(guān)系,,”矮個子男人往墻上一靠,沒骨頭似的軟軟招手,,“還有拔掉舌頭和不得好死兩個任務(wù),,來來來,兄弟們,,先幫她把舌頭拔了,,順便把剩下的牙齒也都處理掉?!?p> 長臉女人驚恐不已,,想退想跑,奈何胳膊一直被兩名地痞流氓牢牢架住,,根本動不了,。
一個手背有刺青的瘦高男人手拿錘子走過來:“別怕,很快的,,一下就好,。”
長臉女人更加驚恐,,使勁搖頭:“不要,!不要!”
矮個子男人笑道:“錘子是不是太敷衍了,?好歹你也弄個專門拔牙的鉗子,,像個行業(yè)師傅?!?p> 刺青瘦男人哈哈大笑,,然后將錘子往腰上一別:“聽東哥的!”
居然真摸出一把明晃晃的拔牙鉗子來,。
三人哄笑,。
之后不久,一聲聲嗚嗚慘叫,,從挨著花柳大街的深巷里傳來,。
有人墻內(nèi)探頭,有人推窗張望,,卻都縮了回去,,無人敢管。
長臉女人牙齒被拔,,舌頭被割,,滿口血污地跪在地上,痛哭,。
“快年底了,,等你丈夫行商回來,不用我們說,,他也能很快知道你在家干的好事,,必定休了你,”
矮個子男人笑瞇瞇道,,“估計等你爹娘從牢里出來,,不死也去掉半條命。哎呀,,就怕到時或癱或殘的無法動彈,,畢竟獄卒那邊無人打點的話,下手都是沒輕沒重的,?!?p> 嘴角輕勾著微微頓了頓,“不過,,即便真癱了也不要緊,,正好你不用三天兩頭往娘家跑那么麻煩,可以直接回去伺候著住個夠,,忙不過來呢,,還能找奸夫幫忙搭把手。哎喲嘖嘖,,一墻之隔就是方便,!”
眼角有道斜疤的青年道:“等她被休,正好湊一對,,以后再也不用偷偷摸摸,。”
耳垂缺出道豁口的青年搖頭嘖嘖:“沒有原配杵在那里,,他們怕是體會不到偷情時的特別滋味,,畢竟男人偷情,,要的就是那份刺激?!?p> 矮個子男人斜睨他一眼:“說的你好像很有經(jīng)驗,。”
豁耳青年嘿嘿奸笑,。
刺青瘦男人卻道:“你們咋忘了,,那姓安的房子被賤賣,所得錢兩全都給那母子倆后才和離的,?!?p> “哎呀,還真是,,咱們怎把這么重要的機(jī)密大事給忘了,?”豁耳青年戲精般道,“那這么說,,姓安的如今已是無家可歸的單身漢流浪狗了,?”
“可不是咋的,連親生兒子都不要他,,哭著喊著非跟繼母走,,”斜疤青年道,“男人混成他這樣,,還真是失敗透頂,,比咱們還差勁?!?p>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閑聊,,好像地上并沒有口腔流血的女人。
直到聊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不該說,、不能說的,矮個子男人才雙臂抱胸地睇視下方:“沒看出來,,竟是個狠人,。能忍拔牙割舌之痛而不暈過去……這個女人咱們得提防?!?p> “一個沒牙老狗,,還能咬我們不成?”豁耳青年道,,“東哥若不放心,,咱們就卸她一條胳膊,廢她一條腿,?!?p> 矮個子男人思索片刻,,最后還是搖搖頭:“父母癱瘓,兒子成賊,,女兒更是簽了勾欄院的賣身契,,她即便有報復(fù)之心,,也無報復(fù)之力,。”
豁耳青年道:“東哥,,咱就……這么放了她,?”
他搓著手,問得不壞好意,,矮個子男人輕哼一聲,,轉(zhuǎn)過身邊走邊道:“悠著點兒,別把人弄死了,?!?p> 豁耳青年興奮道:“東哥放心!”
三個男人圍了上去……
健馬飛奔,,一黑一白,。
易錦摟著雪發(fā)女子的腰,臉上卻無半點笑容,。
長臉女人的咒罵聲依舊響在耳邊,,影響著他的心情。
夜夢天也是一臉沉冷,。
事情已經(jīng)過去三天,,兩個男人卻依然未擺脫掉濃厚的心理陰影,恨沒有親手撕了長臉女人的嘴,,將那惡毒口舌凌遲成片,,剝成細(xì)絲。
金暮黎的眸中已無冰色,,一邊跑馬,,一邊回想專程去找道醫(yī)善水時,他檢查把脈后說過的話,。
他說易錦體內(nèi)的確有蠱,,但他醫(yī)術(shù)尚淺,無法得知具體什么蠱,。
不過一般來說,,南疆十八族無論哪種蠱,皆是下蠱者解蠱,。旁人解不了,,因為蠱藥不同,。一旦解錯,反而會適得其反,,奪人性命,。
至于萬毒皆可解的東西,也不是沒有,,但基本上屬于奢望,。
因為那是通吃通殺南疆一十八族所有蠱物的蠱王,唯圣女有,。
圣女凌駕于十八族之上,,卻從不過問十八族內(nèi)部族務(wù),只在每三年一次的斗蠱大會上露回臉,。
大賽具體如何,,他不太清楚,但能肯定的是,,若想請圣女幫忙,,希望非常渺茫。
且無熟人帶路的情況下,,自行前往南疆十八族,,說九死一生亦不為過,有去無回也毫不夸張,。
三人兩馬跑到天黑,,住進(jìn)路邊一家有天然湯泉的旅社。
這種旅社宿價極高,,但食物精致,,服務(wù)好。
不僅有天然溫泉可泡,,棋牌賭具啥的也一應(yīng)俱全,,想玩什么玩什么,且還備有中低檔客棧所沒有的好馬與馬車,,專供客人租賃使用,。
雖然費用不低,押金也頗為高昂,,但有實力住這種湯泉旅社的,,都是付得起賬的不差錢人。
旅社門口沒有迎來送往的小二哥,,客人自己去柜臺登記取鑰匙,。
要了三間中檔房,金暮黎看看雙唇緊抿的易錦,再看看神情陰霾的夜夢天,,不由笑道:“還氣呢,?”
易錦哼了一聲。
夜夢天面色沉凝,。
金暮黎輕嘆道:“別想了,。”
易錦咬牙恨恨:“那個爛女人敢咒我家寶寶,!”
夜夢天沒說話,,卻是一副想殺人的模樣。
金暮黎道:“雖然我心里也很不舒服,,但過去的事總得讓它過去,,否則不是跟自己為難么,?”
“話是這么說,,可就是……”易錦摸了摸心口,“這里始終堵得慌,,疏不通,,也消不下去,難受得很,?!?p> 金暮黎往掌心吹一下,探手輕撫:“我用仙氣兒摸摸就好了,?!?p> 易錦哭笑不得,卻更加稀罕眼前這個人,,一把抱住她道:“我和姐姐的寶寶,,定是最好的?!?p> 金暮黎拍拍他的背:“自然,。”
想了想,,又添上幾句,,“神仙都不一定靈驗,她一個凡婦俗女,,還能說什么是什么,?你把她的話看得這么重,倒顯得她很人物,?!?p> 易錦的心胸倏地一敞,猶如仙氣靈風(fēng)拂過般,甚覺明亮通暢,。
金暮黎抓起他的手腕踏上木樓梯:“那群人收了錢,,不會讓她好過的,最起碼,,舌頭肯定保不住,。”
“該由我們親自挖了它,!”易錦撇撇嘴,,“雖說男人不應(yīng)該動手打女人,可也得分什么事,、什么人,。”
“自然,,”金暮黎肯定道,,“這句話既非律法,又非規(guī)矩,,遵守不遵守,,全看個人。我不讓你們動手,,主要原因并非這個,,而是交給旁人,她受到的懲罰會更多,?!?p> 易錦不解:“為什么?”
金暮黎道:“我們罰她,,不過是割她一條舌頭,。但由當(dāng)?shù)厝藖碜觯虑榫蜁杂胁煌?,因為那些地痞流氓另有一份考量,,他們得防范對方同歸于盡、魚死網(wǎng)破般的報復(fù),。為了將危險提前扼殺,,他們會添加傷害區(qū)域,加重傷害力度,,并擴(kuò)大打擊范圍,,但凡能提供幫助的兄弟姐妹親戚朋友,他們都會加以試探,,然后或敲打,,或先下手,。”
易錦頓住腳步,,睜大眼睛望著她,,半晌才露出笑容:“姐姐你真厲害!”
他的心情陡然好上許多,。
金暮黎幽幽道:“以前,,我是別人手中的刀;以后,,我們要盡量讓別人做我們手中的刀,。抽傷打殘無所謂,可以自己來,。但殺人奪命之事,,還是交給別人的好?!?p> 三人走到客房門前,,易錦忽然沒頭沒腦問了一句:“姐姐的錢夠用嗎?”
金暮黎愣了下,,抬手摁歪他的腦袋:“我有很多人要殺么,?”
易錦笑了笑,搖頭,。
“一會兒吃完飯你和夜教主一起去溫泉湯池洗澡,”金暮黎叮囑道,,“我不在的地方,,你別離開他的視線?!?p> 易錦“哦”了一聲,。
他想問什么時候能和姐姐一起洗,可沒膽,,怕被金暮黎一巴掌拍扁在門上,。
夜夢天望了望鉛華未飾的女子,垂下眼眸,,臉色臭臭:“出門在外,,還是不要叫夜教主的好?!?p> “行,,”隱藏身份的要求不過分,金暮黎痛快答應(yīng),,“那夢天,,錦兒沐浴時的安危就交給你了。”
夜夢天心道搞得好像他是尊貴太子,、我是暗衛(wèi)保鏢似的,。
可沖著那聲“夢天”,此刻讓他做什么,,他都會點頭,。
飯后,金暮黎獨自去了女子湯池,,夜夢天和易錦則去男用湯池,。
如今天冷,住溫泉旅社的人,,基本上都是為了能在湯池里泡一泡,,洗個天然溫泉熱水澡。
金暮黎到了湯泉池邊,,先放眼打量一圈,。
湯池是用大塊方石所砌,由兩個半月形組成,,池的兩端有臂寬長溝,,蜿蜒曲折,一頭連著引入流動溫泉的進(jìn)水口,,一頭是不斷放走浴后皂沫的出水口,。池周石面有雕花,既美觀,,又不容易打滑,。
地上擱一圈未涂漆色的原木衣架,木面平滑,,只四角刻著簡易花朵,,以免脫漆掉色,藏污納垢,,不好清理,,弄臟客人的衣物。
女子湯池人不多,,加上剛來的她,,才三個。
那兩位是同伴,,正在一邊泡一邊說笑,。其中唇不薄、嘴不小的女子很特別,,人家是咯咯笑得既清脆又嬌媚,,她卻是笑聲嘎嘎如公鴨,。
但聽起來格外豪爽親切。
金暮黎背對她們寬衣解帶,,兩個女子皆好奇地回過頭來,,目光除了在那滿頭雪發(fā)上停了停,最后的注意力主要都放在了黑紅二鞭上,。
“這位姐姐好厲害,,居然拿鞭子當(dāng)武器!”年齡較小的少女低聲道,。
“別背后議論,,”大嘴女子啪地在她肩膀上打了下,“真要有興趣,,就主動搭話,,當(dāng)面問當(dāng)面議論?!?p> 金暮黎的唇角微微勾了勾,。
少女哎喲一聲:“你不知道你手打人疼么?能不能輕點兒,?你看你看,,都紅了,五根手指??!”
“哎呀哎呀對不起,我給你摸摸,!”
“滾滾滾,,誰稀罕你摸?又糙又重,,越摸越疼!”
“哈哈,,那可沒辦法了,,你自己摸吧?!?p> “摸什么摸,?一會兒洗完回去幫我涂藥!”
“你這嬌貴的身子……等回去時估計能自己消了,,不用涂藥,。”
少女不理她,,游到靠近金暮黎的池側(cè):“這位姐姐,,你長得真好看,!”
金暮黎圍胸巾的手一頓,轉(zhuǎn)過臉看她一眼,,淡淡點下頭,。
女子愣了愣:她都不謙遜一句嗎?
大嘴女子望著她的表情,,噗哧笑出聲,。
金暮黎圍好過臀胸巾,臂繞雙鞭,,走臺階下到池中,,閉目浸泡片刻,朝引入泉水的入口處游去,。
入口在地勢較高的一方墻下,,彎彎曲曲的深溝只容一人,當(dāng)她站在入口處時,,已看不到那倆姑娘,。
這里的水才是最干凈的,但有絲絲冷風(fēng)從墻和水面之間的空隙吹進(jìn)來,。
深溝造得蜿蜒曲折,,又這么長的距離,就是為了能讓這點冷風(fēng)消弭于無形,。
只有她才會沒事找事,,故意跑到風(fēng)口受凍。
把身體浸在水中,,她待了一小會兒,,覺得不舒服,便要往回走一走,,反正深溝里的水都是沒人洗過的,,換個地方也一樣。
可身體欲動之時,,卻聽墻外一道笑聲,。
笑聲猶如貓頭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