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劉芳亮所統(tǒng)帶的人馬,,屬于闖王的老營,,以陜西人為主,所以特地從神機營里,,找了兩個出身于秦軍的榆林兵,,加入瑞常的馬隊。
秦軍曾是兵部尚書孫傳庭一手組建的強軍,,戰(zhàn)績彪炳,,不過最終還是覆滅于潼關。其殘余的士卒,,有加入闖軍的,,也有逃至京城,被京營收容的,。
周世顯把幾個將領召集到那輛空的烏篷大車之中,,用一盞氣死風燈的照亮,在車廂的地板上比比畫畫,把東岳廟和日壇的位置,,劉芳亮部隊兩個營寨的位置,,官道上那個關卡的位置,關卡的人數(shù),,都一一向大家做了說明,。
最后提出來的要求是,瑞常帶領這五十人的尖兵,,在黑夜之中裝作闖軍,,接近關卡,在不被闖軍大營發(fā)現(xiàn)的情況下,,把守卡的二十個闖軍兵士控制住,。
“一個人都不許跑掉,成不成,?”周世顯盯著瑞常問道,。
“拿五十騎兵對付不到二十個守卡的卒子,還是突襲,,”瑞常臉上的神氣有些古怪,,“這要是跑掉了一個,那我們夜不收以后還有臉做人么,?”
那就是答應了,,周世顯心想,可我看你臉上的神色,,為何那么奇怪,?
“瑞千總,你們蒙古人都是直來直去的好漢子,,”周世顯說道,,“若是有什么為難的地方,你只管說,,絕不要隱瞞,。”
“為難倒是沒有什么為難,,我就是……就是……”瑞常憋了半天,,終于吞吞吐吐地說出來了:“駙馬爺,你是怎么得知闖軍這么多事情的,?”
聽到瑞常這么說,,莊彥超韋東來幾個,也望著周世顯,,一齊點頭,。
周世顯哈哈一笑,心想這幾個都是老到的軍人,胡編亂造恐怕是騙不過他們的,,只能跟他們混賴,。
“坑灰未冷山東亂,劉項原來不讀書,!你們吶,,畢竟還是吃了沒學問的虧?!敝苁里@搖著頭,,一副莫測高深的樣子,“這樣的事,,一句話兩句話的,,哪能跟你們說的明白?”
是這樣的嗎,?幾個軍頭都訕訕的干笑,。駙馬爺說他們不讀書,他們本來就不讀書,,自然無話可說,,只好信了他的邪。
說話之間,,五十騎前出的尖兵已準備就緒了,。
今天城外的風也很大,星星月亮都被厚厚的云層遮住,,果然是月黑風高殺人夜,。
瑞常按照預定的計劃,特地帶著隊伍繞了一個圈,,先向著道路南邊的日壇一側(cè)行進,然后在從南向北,,對著官道上關卡的位置開過去,,好扮做是從日壇大營過來的闖軍。
離關卡還有半里多地的時候,,他派了那兩個原來秦軍出身的榆林兵,,從路側(cè)悄悄接近關卡,趴在地里細細聽了半晌,,到底把當天的口令給聽回來了,。
這下萬事俱備!于是在隊伍中間燃起兩三只火把,,堂堂正正的向著關卡行去,。
關卡的四周,點著四支大的松明火把,在黑暗中把關卡這塊地方映出一片光亮,。
三月里的天氣,,乍暖還寒,守卡的兵士們另在道旁生了一堆火,,大部分人都在圍著取暖,。
遠遠見到瑞常這支隊伍走過來,守卡的兵士也并不覺得有什么異常,,一名闖軍哨總懶洋洋的大聲問道:“口令,!”
“沒有饃饃——”跟在瑞常馬后的榆林兵大聲回答。
“吃棒棒,!”
對完了口令,,那名哨總看著隱隱約約走過來的馬隊,把他們當做是去往東岳廟大營的友軍,。
“你們不往城里去,,到我們大營去弄啥?”他沒好氣的說道,,“沒有金也沒有銀,,盡是恁娘咧土疙瘩?!?p> “老哥你不是也待在這,?”榆林兵笑道,“咋不往城里去尋個婆姨咧,?”
“營里部總下的命令,,咱能有個啥法子?”那哨總不住發(fā)著牢騷,,“哎,?你們穿的是個啥衣裳?”
三千營的尖兵,,身上是套著罩袍的,,雖然遮住了明軍服色,但跟闖軍的軍服無論如何都不一樣,。
“今天晌午尋著一家富戶,,新剝下來的衣裳?!?p> 哨總疑心大起,,豈有人人都能剝下來一件同樣衣裳的道理?
再想一想,,忽然醒覺到還有一件事情不對頭,!
“你們的馬行路,,怎的沒有聲音咧?”
“把馬蹄用棉花包起來,,可不就沒有聲音了嘛,。”瑞常忍不住答了一句,,暗自握住平放在馬上的長矛,。
“你們……你們……”那哨總驚慌起來。
瑞常的身子在馬上向前一探,,手中長矛如毒蛇吐信,,疾刺而出,立刻便洞穿了那哨總的咽喉,。
哨卡之內(nèi)的兵士們,,做夢也想不到竟然會在這個時候被一支明軍襲擊,立刻便炸了窩,,紛紛跳起身來,,有的拔出佩戴的腰刀,有的搶著去拿放在一旁的弓和矛,,也有數(shù)人向拴在道旁的幾匹戰(zhàn)馬奔去,。
瑞常手下的夜不收們,卻不再使用長矛和馬刀攻擊,,縱馬上前,,半圍了關卡,全都以強弓攢射,,一支支利箭挾帶著疾勁的風聲,,呼嘯射出,在這樣的距離上,,幾乎是箭不虛發(fā),,漸漸的將一個又一個困獸猶斗的闖軍士兵射殺在地上。
那兩三個試圖上馬沖回大營報警的兵士,,也被三千營的夜不收們輕易兜截,,一個射死在馬腹之下,一個半跨著被釘死在馬鞍之上,,還有一個算是強悍之極,身負五箭,,勉強縱馬跑出了十余步,,結(jié)果還是連人帶馬都被射倒在一道土坎之前。
這一仗,,從前行到偽裝,,從接近到暴起殺人,,一氣呵成,打得極是漂亮,。
夜不收們也不急于查看戰(zhàn)果,,而是圍著哨卡遠遠的兜了一圈,確定沒有遺漏一個闖軍,,東岳廟大營也沒有什么動靜,,這才收回隊形,聚攏在哨卡旁邊,。
“唉,,可惜了,”瑞常撫摸著那匹死在土坎之旁的白馬,,痛心地說道,,“多好的一匹馬,可惜了,,可惜了,。”
他是蒙古人,,最是愛馬,,對倒斃在旁邊那個被射的像刺猬一樣的闖軍兵士,卻是毫不在意,。
“海日古,,回頭我?guī)蓚€人去回報駙馬爺?!比鸪κ窒乱幻芽傁旅畹?,“你按剛才咱們說的,把這四支松明火把給移開到路邊上,,移得遠一點,。”
“成,!”
“再把這些卡子都給搬開,。手腳輕一點,別讓大營里的流賊看出什么破綻來,?!?p> 細細叮囑完了,這才騎上戰(zhàn)馬,,帶著兩名騎兵,,回頭向朝陽門的方向小步跑去。
不一會,,就見到了靜靜隱蔽在夜色之中的車隊,。
駙馬已在此等候多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