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了一會兒,,永瑆笑道:“凈顧著說我了,,說說你吧,!”
懿澤輕輕笑著,,問:“我有什么好說的,?”
“你肯定比我故事多??!”永瑆看了看懿澤,,饒有滋味地笑著,,又看遠方,溫聲細語:“我從小就聽說了你不少事情,,聽說你曾做過我額娘的守靈宮女,,聽說過五哥英勇救你的故事,還有你們成婚后很多不太好的傳聞……”
夜已深,,懿澤有點困了,,聽著永瑆說話,不自覺眼皮開始打架,。
“你今天跑到這種地方,,是不是因為和綿億慪氣了?你知道我是怎么找過來得嗎,?”永瑆自娛自樂地問著,,又扭頭看懿澤,發(fā)覺懿澤正發(fā)困地栽頭,。
他生怕懿澤栽下山崖,,忙湊近她身邊,,讓她的頭慢慢靠攏在自己肩上,然后慶幸她并沒有醒,。
過了一會兒,,永瑆感到夜色更冷,忽然想起自己身上披著披風,,于是右手輕輕解下,,輕捻著邊,從自己的右邊轉到懿澤左邊,,就里朝外地反披在懿澤身上,,以免驚醒她。
他就這么看著她睡,,一直到天亮,。
當陽光照過懿澤的臉時,她睜開了眼睛,,她看到永瑆正在看她,。
懿澤忙離開了永瑆的肩膀,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我不知道我什么時候睡著的,。”
永瑆溫柔地笑著,,搖頭道:“沒事,。”
懿澤看到自己身上的披風,,忙還給永瑆,,問:“你該不會就這么睜眼了一夜吧?”
永瑆笑道:“我看你太累,,不忍心叫醒你,,可是,我如果也睡著,,說不定咱倆就一塊掉下去了,!”
懿澤疑惑地問:“你不是不怕掉下去嗎?”
“我不怕我掉下去,,但是我怕你掉下去,。”永瑆望著懿澤的眼睛,,深情款款地說:“只要我活著,,就得保證你活著啊?!?p> 懿澤腦海中,,恍然閃過永琪在斷頭臺上說過的那句“只要我還活著,,你就必須活著?!?p> 那年和今日的眼神,、語氣竟然是驚人的相似,只是說話的,,卻不是同一張面孔,。
昔日重現(xiàn),懿澤又像一只受驚的小白兔,,突然站起,,走到了靠近山體的地方,加速心跳著,,不想去看永瑆,。
永瑆也站了起來,走到懿澤身邊,,問:“你怎么了?”
懿澤只是搖頭,,不愿說出內心的感受,。
少時,陽光被烏云遮住,,淅淅瀝瀝地下起小雨來,,懿澤渾然不覺,只是在那里發(fā)呆,。
永瑆忙張開披風,,蓋過懿澤的頭頂。
懿澤恍然間,,又看到了在霧靈山上,,將披風蓋過自己頭頂?shù)挠犁鳎欠N溫情的笑容,。
懿澤不明白,,人生為何總有如此多驚人的相似,可她卻陶醉在這種相似中,,無法自拔,。
永瑆拉著懿澤上馬,他坐在懿澤身后,,縱馬揚鞭,,奔入城中,到一家詩社門前停住,。
此時雨已經(jīng)停了,,永瑆扶懿澤下馬,。
懿澤問:“這是什么地方?”
“我常來的一個地方,,你看了就知道,!”永瑆笑著,引懿澤走進一家詩社,。
懿澤懵懵的,,就跟了進來。一進門,,那些正在談天論地的文人們,,都圍了過來,相互高喊著:“快來,!是十一貝勒,!”
懿澤很是好奇,她不知這些人都是什么來歷,,也不知他們都為何欣喜永瑆的到來,。
不過,很快她就看出來,,這些人都是向永瑆求墨寶的,。
永瑆沒往里走幾步,就被圍得水泄不通,,那些人一個個捧著扇面,、卷軸,又拿來筆墨,,用各種冠冕堂皇的理由央求永瑆寫字,。
懿澤就站在不遠處看著,只見永瑆拿了筆,,蘸了墨汁,,在距離他最近的一個扇面上寫道:
喬木眾綠退,寥天緒風起,。
迨此夕陽好,,忽共流波靡。
自有中天月,,可以見千里,。
山川阻且修,白露零未已,。
有人問:“爺向來愛惜筆墨,,可謂是‘一字千金’,怎么今日竟肯大發(fā)慈悲,一口氣寫這么多字,?”
永瑆也不看是何人所問,,就隨口笑答道:“心情好?!?p> 又有人說:“難得爺這么好心情,,就請再多賞幾個字吧!”
永瑆就那人手中的宣紙上揮筆寫道:
明霞散彩小樓西,,
碧柳初長紫燕啼,。
正是閒庭風景暮,
游人歸去草萋萋,。
如此,,一撥一撥地求寫,不一會兒,,寫得永瑆手酸,,永瑆便擺手道:“今日到此為止了,寫不得了,!”
圍著的人慢慢散開后,,懿澤才看清永瑆寫的字,果然是萬人不能及的上乘之作,。再看那些求字的人,,得了字的,歡天喜地,,沒能擠上去的,掃興而歸,,彼此間七嘴八舌地炫耀著,、羨慕著。
永瑆走到懿澤身邊,,道:“要四處看看嗎,?若是餓了,我?guī)闳コ侵凶钣忻木茦??!?p> 懿澤笑著搖了搖頭,問:“你平日常來這里給他們寫字,?”
永瑆還沒回答,,旁邊就有一個正在裱字畫的替答道:“十一爺來這里的次數(shù)倒也不少,賜字可是千載難逢,,老朽為求這一副墨寶,,可都求了三年了!這會兒才明白,爺為什么今日心情好了,!”
懿澤看去,,那人所裱的正是永瑆才寫完的字,被小心翼翼地整好,,像揣著寶貝一樣帶走了,。
懿澤又問永瑆:“你為什么今日心情好?”
永瑆笑著反問道:“你猜呢,?”
這一幕,,這個神情,這個語氣,,恍然間讓懿澤想起她當年做宮女時,,曾聽到永琪告訴乾隆說自己心中有一個女子,而后她便問永琪:“五阿哥心中的女子,,是哪一位,?”當時永琪反問道:“你說呢?”
今日永瑆反問的這句“你猜呢”與當日永琪的那句反問“你說呢”,,語氣和神情竟然都是如出一轍,,連謎底都是一樣的。
懿澤感到一陣揪心的疼,,默默地閉上了眼睛,,捂住胸口。
永瑆忙問:“你怎么了,?不舒服嗎,?”
懿澤搖了搖頭。
永瑆笑道:“你要是不喜歡這里,,我可以再帶你去別處,。”
懿澤問:“你很閑嗎,?可以整日整夜地和我一樣無所事事,?”
“我怎么可能很閑?我每日早朝后都有一堆……”永瑆說到這里,,忽然大叫一聲,。
懿澤不解地問:“你叫什么?”
“完了,!我……我怎么能把上朝給忘了呢,?”永瑆無奈地捂住自己的腦門,無語至極地感嘆道:“這真是……破天荒頭一遭,!”
“現(xiàn)在去還來得及嗎,?”
“肯定來不及!都要下朝了!”永瑆一臉無奈,,向懿澤道:“不行,,我得趕緊回去找個借口圓謊才行!沒時間送你回家了,!”
懿澤點點頭,,永瑆就慌慌張張地走出門,騎上馬,,揚鞭而去,。
望著永瑆遠去的背影,懿澤心里亂亂的,,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又在坐些什么。
回到榮王府,,懿澤的心,,仍然躁動不安。
曾聽說讀經(jīng)文可以讓人平心靜氣,,懿澤于是學著愉妃的樣子,,閉門打坐讀經(jīng),可讀了幾日,,她還是不能靜心,。
一個月朗星稀的夜晚,懿澤讀經(jīng)不能走心,,躺下也難入眠,,在不知所以中,她又走出了榮王府的后門,。
剛走上大街沒多遠,,她一抬頭,又看到了永瑆,。永瑆正朝著她笑,,她停住了腳步,,不知該前進還是后退,。
永瑆搖搖擺擺地走到跟前,笑容滿面地看著她,。
懿澤不知道該用怎樣的態(tài)度面對他,,抿著頭發(fā),很不自在地問:“你上次誤了早朝,,沒受罰吧,?”
“很慘啊!我被皇阿瑪打了五十大板,!”永瑆想要賣慘,,卻不慎笑了出來。
懿澤自然不太相信,,問:“真的假的,?”
“當然是……假的啦!”永瑆詼諧地笑著,,探頭向懿澤耳邊輕聲說:“我本想試試你會不會心疼我,,可見到你,我太開心,,裝都裝不好,,怎么辦呢?”
懿澤無法回答他的問題,,只悶悶地問:“為什么你總也知道我在哪,?”
永瑆笑道:“一個人如果想見一個人,辦法總會有的,!”
懿澤低著頭,,不知還能說什么。她聽得出,,永瑆話中的意思,,已經(jīng)很明顯了。
永瑆又半玩笑半認真地問:“怎么,?你是不是也想我想得睡不著,?”
懿澤抬頭瞪了永瑆一眼,還是無話可說,。
永瑆忽然拉住懿澤的手,,懿澤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也不辨方向,,就在這茫茫黑夜中,,被他拉到了一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