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胡子手里的,,正是呂家的傳世古玉,,自小便佩戴在呂南奇身上,,形影不離,。
呂長歡躍下馬背后,準(zhǔn)備伸手去奪玉佩,,小胡子身形一閃,,后退幾步言道:“怎么,,慫了?認(rèn)得此物就好,,明日在城隍廟,,帶著夏雪嫣三人換回你那位兄弟!”
“還有,,若是讓本尊見到挽夜司的人,,小心你兄弟二人的狗命!”小胡子說罷后將玉佩扔給他,,揚(yáng)長而去……
呂蠻子怔怔望著手里的傳家寶,,滿面怒火,拳頭握緊后咬著后槽牙忿忿言道:“敢動我家人,,業(yè)火離宮,,呂長歡對天發(fā)誓,不將你連根拔起,,枉為七尺男兒……”
寒風(fēng)拂起他的的長襟,,飛舞飄灑,雙腳下塵土彌漫,,凹陷數(shù)寸,,手心的玉佩險些被捏碎。
無垢劍鐲感受到主人的怒火,,輕顫低吟,明光四溢,,似乎準(zhǔn)備隨時化作嗜血寒刃,,斬盡所有胸口繡著火焰圖紋的宵小……
呂蠻子足足在城門口呆站了半個時辰,引得來往人群俱都忍不住瞧著他,,納悶好端端一位俊朗公子,,怎么和傻子一樣,一動不動,。
守城衛(wèi)兵也覺著不對勁,,上前大聲喝斥道:“什么人?速速離去……”
呂長歡回過神后,,劍眉倒立,,亮出繡衣金令瞪了衛(wèi)兵一眼,躍上馬背,,朝著莫愁湖的方向疾馳而去,。
一團(tuán)白影在滾滾沙塵中漸行漸遠(yuǎn),身后是一臉懵逼的守城軍卒,,口中嘟囔著“大人恕罪,,恕罪……”
逐漸冷靜下來的呂蠻子仔細(xì)一想,,剛才那個蓄著小胡子的中年人,不僅是中三境的小宗師,,而且口中直呼前朝公主的大名,,想必身份不低。
可為什么業(yè)火離宮在金陵城的所有行動中,,只出現(xiàn)了清風(fēng)境的高手,,那個小宗師干嘛去了?
夜天子會不會已經(jīng)到了京城,,是否還有其它中三境的大能,?
關(guān)于西荒,究竟下一步還有什么計劃……
一連串的問題在呂長歡的腦子里徘徊,,百思不得其解,!
小老弟被擄,這幫道宗的牛鼻子是怎么看護(hù)弟子的,,奶奶嘀,,什么特么天下第一大宗,狗屁……
呂長歡躍馬揚(yáng)鞭,,不到一刻鐘便趕到了莫愁湖,,通稟了道院外的弟子后,負(fù)手執(zhí)鞭望向碧波粼粼的湖面,,神色黯然,。
不大一會兒功夫,赫連大師姐和一個瀟灑倜儻的年輕公子,,并排邁出道院大門,。
明媚無儔的赫連彩衣裙裾飄飛,芊姿綽約,,頗有些意外地盈盈一笑,,問道:“呂大哥今日怎回有空來道院?”
半月未見的呂長歡一襲雪白長衫,,玉帶環(huán)腰,,昂藏七尺的身形高大挺拔,眉宇間透著一股子寒意,。
與這初冬時節(jié)的氣候一樣,,冷得讓人心寒……
道院門口的公子瞧著年紀(jì)略大她幾歲,,五官俊逸,風(fēng)度翩翩,,長得與赫連彩衣極為相像,。
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把弄著腰間的玉佩,皺著眉心打量著門口的一人一馬,,下巴高高揚(yáng)起,,滿面的不屑和輕蔑。
隨后用肩膀撞了一下赫連彩衣,,言道:“就他,?修為平平,銀樣镴槍頭……”
大師姐白了他一眼后,,幾步來到呂長歡面前,,不好意思地指了指身后的公子說道:“他是我大哥赫連彬,說話不著調(diào),,呂大哥莫要介懷,!”
呂長歡此刻哪兒有心情搭理什么大舅哥,看都沒看他一眼,,直接問道:“我家兄弟在哪兒,?”
一頭霧水的赫連彩衣,瞧著冷冰冰的呂大哥,,一幅要吃人的模樣,,分外詫異,半晌才回了一句:“文修師弟前日不是回家了嗎,?”
赫連彬一瞧這小子無禮的態(tài)度,,登時有些惱怒,走上前將赫連彩衣推到一邊,,厲聲言道:“姓呂的,怎么和我妹妹說話呢,?”
說呂蠻子中看不中用,,此刻又大發(fā)雷霆,把弄玉佩的那只手已是緊握成拳,,瞧這副架勢,,是想要教訓(xùn)一番沒有禮數(shù)的小子……
要說打架,呂長歡還真不怕面前這個水母巔峰境的術(shù)士,,只不過,,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懶得和他計較,。
“告辭,!”呂蠻子后退幾步,,翻身躍上馬背,“架”了一聲后,,風(fēng)馳電掣般離開了莫愁湖,。
聽聞呂大哥來了道院,滿心歡喜的赫連彩衣原以為是他來探望自己,,不禁胸中小鹿亂撞,,粉腮泛紅。
剛出了房間大門,,迎頭就遇上赫連彬,,于是拽著大哥一道去見呂長歡,路上還滿口的夸贊溢美之詞……
可沒想到他上來就那副冷冰冰的樣子,,莫名其妙地問了一句話就辭別而去,。
赫連彩衣表面上看去頗具江湖兒女的豁達(dá)開朗,可心思確實極為敏感,,甚至是脆弱,。
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大師姐,此刻桃面煞白,,柳腰微顫,,委屈地差點哭了!
“這種粗鄙之人,,以后少見他……”赫連彬不但沒有安慰自己的親妹,,反而陰陽怪氣地丟下一句話,轉(zhuǎn)身回了道院,。
馬背上的呂長歡迎著寒風(fēng),,思忖著大師姐的話……
文修定是前日回家途中被人擄走,他一個沒破鏡的術(shù)士,,遇到業(yè)火離宮的高手,,還不是分分鐘被打趴下,也不知手沒受傷,?
同時,,也后悔自己方才情急之下對赫連彩衣的態(tài)度,確實有些不妥,,這會兒,,她該不會獨自抹眼淚呢吧!
呂長歡想起乾坤袋里的青丘玉簪,,心思改日送與她,,再厚著臉皮哄哄,女人嘛,,記性都不怎么好,,睡一覺便雨過天晴了,!
如今,搭救小老弟才是要命的事情,,請挽夜司的幾位大佬幫忙,,恐怕會傷及文修。
圣狐小白和那些青丘狐族倒是得力的幫手,,可惜,,業(yè)火離宮此番是有備而來,狐妖的氣息,,那些高手不可能聞不出來,。
自己一個意圖巔峰的小武修,如何面對這些虎狼大能,?
冥狼的妖丹只是暫時提升修為,,對付一個小胡子到還有些勝算,可萬一有其他高手暗藏其中,,那就瞎了……
福兮禍所依,,老話講的真沒錯,剛剛享受了幾天升官發(fā)財?shù)氖嫣谷兆?,轉(zhuǎn)眼就如夢幻泡影,!
哎……呂長歡吶呂長歡,次劫難逃吶,!
若是放了那位冷美人,,等同放虎歸山,她可是恨自己恨得牙根癢癢,,啖肉食血,,生吞活剝都不為過。
一路上胡思亂想的呂蠻子,,將大白拴在十字大街,,徑直去往了鎮(zhèn)魂樓。
除了魏劍子在青石廣場練劍之外,,荊老大和洛千芊,,以及大和尚都沒在。
這些日子,,呂長歡幾乎日日午間都來一趟,要么親子動手做菜,,要不就拎著食盒,,誰讓這些大佬離不開自己的手藝呢……
魏玄瞅著小八一聲不吭地從身邊經(jīng)過,也沒理會,,照舊舞著那柄青銅大劍,。
呂蠻子來到灶臺邊掃視了一圈后,,拿起一粒黃豆,又裹上醬油和各種調(diào)料,,吹了半天,,干透之后揣入懷間,轉(zhuǎn)身去了夏雪嫣的房間,。
冷美人瞧著小惡魔又是不打招呼進(jìn)來,,而且還是一幅怒氣沖沖的樣子,秀發(fā)一甩扭過臉,,也不看他,,坐在床邊一言不發(fā)。
呂長歡幾步來到她面前,,一伸手,,捏住夏雪嫣的下顎,玉齒洞開的當(dāng)口,,將那顆烏漆嘛黑的黃豆仍了進(jìn)去,。
夏雪嫣頓時覺著口腔里充斥著咸甜苦酸的味道,還沒反應(yīng)過來,,便吞咽進(jìn)肚,。
“臭小子,你給我喂了什么,?”
“毒藥,!”呂蠻子一本正經(jīng)言道。
反觀冷美人,,聽罷自己吞服了毒藥后,,不怒反樂,冷笑一聲后言道:“現(xiàn)在死了倒是一種解脫,,總好過整日被你羞辱……”
呂蠻子瞧著她慨然赴死的樣子,,嚇唬說道:“想死,沒那么容易,,你吞下去的玩意兒叫千蛛萬蟻蝕骨丹,,每日會腐蝕肌膚,七七四十九日后,,你漂亮的臉蛋就會千瘡百孔,,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完整的皮膚,而且痛癢難當(dāng),,不需要熬到毒發(fā),,自己就會將周身撓爛……”
臨終之人,誰不想死的體面,更何況是將自己容貌看的極重的夏雪嫣,。
這一番聳人聽聞的話,,聽得讓人不寒而栗毛發(fā)皆豎,登時把個前朝公主嚇得眼淚奪眶而出,,歇斯底里地怒罵道:“天下最惡毒的人唯有你呂長歡,,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呂長歡也不理她,從乾坤袋又取出一根鹿筋,,把個冷美人捆得結(jié)結(jié)實實丟在床上,,自己一溜煙又跑到鎮(zhèn)魂樓外。
“魏六哥,,幫個忙唄,!”
云廬劍子對這個挽夜第八子,幾乎是有求必應(yīng),,這也是荊老大特意囑托過,,說是他現(xiàn)下修為不濟(jì),多個高手在身邊以護(hù)周全,。
這還是半月以來,,呂長歡頭一次找他幫忙,
魏玄點點頭,,跟著他除了挽夜司大門,。
二人一路來到北府司衙門,呂長歡也顧不得和其他人打招呼,,徑直去了玄武堂,。
賈萬山端坐在上首,瞥了眼表情肅穆的呂金衛(wèi)之后,,低下頭品著蓋碗里的武夷新茶,,眼皮也不抬問道:“何事啊,?”
“回稟大人,,下官最近發(fā)現(xiàn)了西荒妖人的蹤跡,恐會再次劫獄,,特來請示大人,,將赤明子和方十三押往挽夜司看管,以防不測,!”呂蠻子臉不紅心不跳地編了一通瞎話,。
從昭獄提走犯人,可不是一個四品金衛(wèi)說了算的,,呂蠻子來之前就想好了對策,。
果不其然,賈萬山一聽西荒妖人可能會劫獄,噌地站起身,,滾燙的茶水灑在手背上,卻毫無反應(yīng)……
要知道,,原指揮使冷岳就是因為昭獄被劫,,朝廷顏面盡失,這才罷黜了冷大人,。
若是再來這么一次,,屁股還沒做熱的指揮使位置,頃刻間就會化為烏有,。
官兒迷的賈萬山又怎會留燙手的山芋在自己手里,。
魏劍子一聽,也是奇怪,,這小子葫蘆里面賣的什么藥,,哪兒來西荒妖人……
不過瞧他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也許真的發(fā)現(xiàn)了什么,,這樣的事情,,也不是一回兩回了!
賈萬山話不多說,,吩咐手下帶著呂長歡去昭獄提人,,面色轉(zhuǎn)憂為喜,估計是慶幸自己沒有重蹈冷岳的覆轍,!
那兩個倒霉蛋當(dāng)日被呂蠻子擒住,,出了地宮后幾乎都處在昏迷狀態(tài)。
睜開眼時,,已經(jīng)被五花大綁釘在昭獄的木樁上,,而且全身的大穴也被封住。
剛瞧見那個賊小子進(jìn)來,,眼睛閃過一個巴掌的影子便又昏了過去,。
呂蠻子一手拎一個,和魏劍子出了北府司,,期間也是趕巧,,梁金衛(wèi)和大胡子都不在衙門,馬化龍三人又都在呂家粥棚幫忙,。
因此,,除了一些小鐵衛(wèi)和文書胥吏莫名其妙地張望,其他人也不敢過問金衛(wèi)大人的舉動,。
大白天的,,呂蠻子也不可能拖著兩個死囚招搖過市,于是早早在門口準(zhǔn)備了一輛馬車,將赤明子和方十三塞進(jìn)去之后,,魏劍子駕車趕回北府司,。
呂長歡此刻還剩半天功夫,以準(zhǔn)備應(yīng)付明日生死未卜的危局,。
對付小胡子高手自是不難,,即使打不過,腳下抹油的功夫還是有的,。
而最擔(dān)心的,,就是他有沒有同伙兒……
回到鎮(zhèn)魂樓,呂蠻子將方十三單獨關(guān)押,,想著從他嘴里再套出一些情報,。
至于為什么沒選擇赤明子,自然是圣狐小白不在身邊,,憑他那口鐵嘴銅牙,,估計什么都問不出來。
笑面行者就不同了,,呆瓜一個,,從縫尸鋪就能看出來,此人的智商堪憂,!
呂長歡弄醒他之后,,先是將赤明子口中道出的大鬧金陵城計劃詳說了一遍,又應(yīng)承了待他死后,,可安排人將其遺體送回西荒……
其實,,朝廷已經(jīng)降旨,二人再過十天就會被推到菜市場腰斬,,這也是他們應(yīng)得的報應(yīng),。
軟硬兼施了一番,呂蠻子才開口問道那個小胡子的身份,,以及業(yè)火離宮還有哪兒些高手,!
方十三是個硬漢,聽聞自己十天后被處決的消息,,嘴角的笑容反而燦爛起來,。
而且面前的生死大敵,居然還允諾讓自己魂歸故里,,登時有些差異和感動,。
“呂施主,你我各為其主,,勝敗已分,,貧僧再無遺憾,,不過還是要謝謝你的善舉,期望來世你我的恩怨一筆勾銷,。極樂盡土,,吾之所愿,阿彌陀佛……”
將死之人,,其言也善,,瞅著面露和顏的笑面行者,呂長歡倒是有些動容,。
沒想到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家伙兒,知道自己的死期將至,,像是頓悟了一般,。
佛說回頭是岸,可他也不是回頭懺悔,,而是懷著以死亡為樂趣,,著急去往西天凈土,的確有些變態(tài),。
“剛才問你的話呢,?”呂長歡沒工夫再和他瞎扯淡。
方十三嘴角微翹,,笑著說道:“呂施主,,看來貧僧去往極樂凈土的路上,又多了個伴兒,,甚好,,甚好!”
“你什么意思,?”
“照你剛才的描述,,那位小胡子,是我業(yè)火離宮的八部威龍尊者之一的煞羅尊者,,西荒的絕頂大能,,八位尊者從來都是形影不離,同生共死,,公主殿下是伽羅尊者,,頭一次與那七位分開,如今下落不明,,想必是傾巢而出尋覓,,你碰上他們,可謂十死無生啊……”
呂長歡心里咯噔一下,,鬢角的而汗珠不自覺地淌下,,口中念叨著“八部威龍”四個字……
他娘的,,光是一個煞羅尊者就已經(jīng)是小宗師,這回好了,,一下子招惹來七個,,自己這條小命算是交代了……